“请问你今天早上送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大铁桥上的人?”她问。
“没、没有……”
“大铁桥上没人?还是你没看清?”继续追问。
“没有人。不不,是我没注意,当时天太黑了。”
“你每天都是早上五点去送奶吧。”
“我只是负责铁桥南侧的订单,不走那座桥,你们问问别人吧。”
推卸的迹象太明显了,她略微一顿,语气尽可能温和的问:“那你知道那个时间段,还有谁会路过大铁桥吗?”
“不、不清楚,对不起,我得干活了。”
送奶小哥匆匆逃掉了,避之如瘟神。她无奈极了,到安静的地方与同伴商议。
“你们怎么想?”
“他应该看到了什么。”就连毫无侦查经验的方辰都看得出送奶小哥的心虚。
“可他为什么要隐瞒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少冷漠讥讽道,“这是国内现状。”
证人不作证,比作伪证更常见。这是很正常的思维,没有人愿意为了偶然看到的东西,被警察纠缠不休的询问、去警局做笔录、接受法庭传唤出庭作证……这要耽误多少时间啊,无妄之灾,打工仔可伤不起。
这个问题在哪里都有,只不过国内稍微严重一点点。身为警方,也要为证人考虑考虑,所以说服证人作证,就是他们接下来要解决的事了。
既然是员工的问题,她第一个想到找店长。说服店长配合,再撬开员工的嘴轻而易举。
他们绕回小店门口,还没进门,宁月香就被叫住了。
“月香姐姐。”
“咦,蜜儿,你来买东西吗?”
“是啊,医院有位老人特别喜欢这家做的手工酸奶,所以我就帮他来买了。”
小护士傻笑着,穿着雪白的护士服,手里拎着一袋子瓷瓶装酸奶,帮人跑腿还特别的开心,一点都没变。
宁月香无奈而笑,虽然也是被蜜儿无私助人的性格吸引,但作为朋友,看她天天被各种人使唤有点于心不忍啊。别人叫她跑腿,她就真来,也不怕远,真是傻的可爱。
“月香,这位是?”方辰问。
“她是我在医院认识的护士,裴少也还记得她吧。”
“哼,就是你吗。”某男眼神阴沉。
“啊呐,那个……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小护士被他吓得连忙道歉,可怜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完全不知道哪里招惹这个凶神恶煞了。
“喂,你干嘛这么凶啦。”她有点看不过去,哪能让小护士被人欺负。
“哼。”他冷酷的说,“你报告里提到的女护士就是她吧,找这样的人一起调查现场,也只有你敢做。”
“你还在纠结那件事?!”神经病啊,都过去那么多天了,他怎么比女人还小肚鸡肠。
“你跟她调查,遇到歹徒袭击,是她保护你,还是你保护她?”两个孱弱女人,真碰上杀人犯只有死路一条。
“我……拽什么拽,光说不做,我看蜜儿比你强多了。”起码人家小护士愿意陪她,还能在她被吓晕的时候扶她一把,总比某个跟妹妹约会的冰块强多了。
方辰温和的说:“好了,在人家店门口吵起来,会妨碍别人做生意。”
“说得对。”她也要维持风度,傲慢的对裴少说“剩下的交给你了”,然后有说有笑的陪着小护士走了,方辰自然也一并离去。
对付证人,套出证言,这方面他比她行,她全然不担心。让她继续跟这个霸道男一同行动,她才真要疯掉。
他脸色铁青,用力捶了一下路边杨树,树枝沙沙摇摆,已经没有叶子可落。
今天调查结束,半路开了小差,以至于她没有收集到有用的情报,但这不妨碍她对案情作出自己的判断。
她对凶医生了解不多,但她可以肯定,这样一个怀才不遇又心理变态的杀人犯绝对不可能轻易自杀;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是分尸杀人魔,也不可能自杀。
一定有人杀了他。现场没有线索?不,肯定是她还没发现罢了。
与小护士聊天,小护士对她说有两个病人想向她表示感谢。
她这才知道最后两个受害者住在这家医院,不只是就近治疗,她们原本就是医院里的病人,那天晚上被凶医生劫持,险些被杀。是她撞见了杀人现场,打断凶医生的行凶,让她们捡回小命。
救人,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做了这么伟大的事,不过去见见这两个病人也好,也许能问出额外情报。
她叫方辰先回去,自己买了点慰问品,再次来到医院。
两名受害者是双胞胎姐妹,一个叫纪若玲,一个叫纪若珑。原本只是姐姐出车祸住院,妹妹来看护,结果遭遇杀人医生,姐妹俩中毒调养,一起住院了,病床也挨着。
她来探望,两姐妹受宠若惊,连忙道谢,知道是因她获救,双双感激涕零。
寒暄过后,进入正题:“你们对那天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这是她们证言上说的。
姐姐纪若玲说:“真抱歉,我只记得输了液之后特别困,然后就睡着了。等我再醒来已经躺在加急看护病房里。”
妹妹纪若珑说:“我记得。那天给姐姐送药的不是平常来的护士,而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医生。当时我还觉得奇怪,问他药是不是错了,他说没错。然后等姐姐睡着,我也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她们说的跟报告上差不多,只是宁月香不太明白,兔子不吃窝边草,凶医生应该是在旧科研楼放火之前就掳走了这两姐妹。滥用职权,动自己医院的病人,很容易遭到警方怀疑,还是说那家伙就这么自信不会被抓到?
妹妹对姐姐说:“对不起啊姐姐,要是我能再警惕一些,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纪若玲也很通情达理:“不怪你,幸好咱们都平安无事,还要感谢宁月香小姐。宁小姐,要不是你的话,我们姐妹恐怕要死不瞑目了。”
“啊呵呵,这是我该做的,不用放在心上。”她略心虚,尴尬癌要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