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灯光透过纱帘,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淡淡的冷色光,就像今夜的月色一样清白,泛着些凉意,催促着初冬的第一场雪快快到来。
他的房间昏暗无光,也没有声音,寂静得好像没有人在。
他坐在小沙发里,双手自然的落在扶手上,放松的闭着眼睛,像是在假寐。窗外的微光在他脚边留下清晰可见的光线,映着纱帘的纹路,就像一副光影交错的沙画,只是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今夜比昨夜安静多了,没人在门外走动,也许是因为走廊外有警卫把守吧。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城里了。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上面是一条新短信,是隔壁那个女学生发来的。
“你睡了么?”
真无聊。
他随手就把这条垃圾短信给删了,可是过了没两分钟,又一条短信发过来,这次字数多了些,还是她。
他视线扫过,没有刻意读她的信息,可是大脑接收的情报已经自动帮他排列组合好了。
是个很白痴的问题。
他将手机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继续眯着眼睛假寐,就快到跟牛毅豪换班的时候了,休息的时间不多,他不想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精力。
奇怪的是,他忽然想起一个画面,是白天她在案发现场乱逛的样子,就像第一次郊游的好奇宝宝,大着胆子靠近尸体,差点破坏了现场。
也许是生气,让他当时有种冲动,将她立刻拉离现场。可这个学生太不知好歹了,一点自觉都没有,真的不知道她自己有多碍眼吗,总是围着他转。
他抓起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她的第二条短信。他快速的在底下回了两个字,然后将手机塞进衣兜里,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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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宁月香都快睡着了,短信提示音姗姗来迟,惊得她一个激灵,困意瞬间消散。
是他的回复!
他真的回复了啊!
第一次给他发短信就得到了他的回复,真不敢相信!她本来都要放弃了,以为他已经删了她的信息呢!
她太惊喜了,但是注意到他回复的内容又不禁疑惑。
他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浪费。
这是什么意思?太简练了吧,浪费什么?主谓宾起码得具备两项吧,这是让她自己填上主语和宾语吗?
她反复看自己发的问题,对比语境还是挺有帮助的,他的意思应该是:凶手之所以不用安眠药杀人,是因为用药太浪费了。可能是死者身上携带的药量不够致命,也可能是凶手自己也需要用药,所以得省着点用?
两个字的短信被她脑补出了一大堆可能性,就是没想过他也许根本没在说案子,只是想说无聊的短信纯属浪费他的精力。
虽然是含义未知的两个字回复,但她就像雨后初晴一样,心情顿时美丽起来了。她甚至想如果将这堵讨厌的墙换成玻璃,那该多好,她就能看到他的样子了。
“我想找段晓旭无罪的证据,你说我该怎么帮助他呢?”
她怕他等着她的回复,赶紧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发完才觉得这个问法太概括了,不符合他简约风的回复,该选个一般疑问句。
“我明天再找他谈谈吗?”
两条短信发过去石沉大海,她欢喜的期待着,却久久没有回应,等着等着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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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铭瑾到走廊外,没见到牛毅豪的人影,又走了几步,看到他叼着根烟站在通风口。
“不是早就戒烟了吗。”
他走过去直接抢走他的烟,在旁边垃圾桶上的熄烟处掐断了明火,扔掉烟头。
牛爷耸了耸肩:“就今天想来一根,不用管得这么严吧。”
他一点也不给面子:“我讨厌二手烟,你知道。”
“你交友的第一准则嘛。”牛爷嘿嘿笑,忽然又感慨,“老段以前也是个老烟枪,虽然没见过几次,但他人真的很好。”
“不甘心?那就抓到犯人。”他感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令他不自觉的蹙起眉头。
“犯人是要抓,但是铭瑾,认识的人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杀,这种感觉真不好受。”
“所以就能抽烟了吗。”他不耐烦的质问,这时手机又震了一下,两次了,直接加剧了他的烦躁。
他拿出手机,看到新来的两条短信,果然还是那个闲极无聊的女学生。
“谁来的短信?该不会是话唠吧,他跟小猫约会还能想起咱们?”
会有人给铭瑾发短信本就是一件稀罕事,而且还能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那就更少了。有闲心骚扰他的,大概也就是组里那个开心果了。
“不是。”他皱着眉头,按下锁定,迅速将手机塞进衣兜里,转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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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宁月香被敲门声吵醒。
她匆匆披上外衣,开门一看,竟是一脸焦急的封学姐。
“学姐?”
这才六点,外面天还没大亮呢。
“月香不好了,我找不到晓旭,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我有不好的预感,你快跟我去找他!”
“什么?!……好!”
她们叫上还醒着的刑警一起找,向看守段晓旭的刑警打听,那人说段晓旭半小时前去上厕所就没回来。
疗养院每层都有两个卫生间,刑警正在找,宁月香又不好去男厕找人,只能跟封芷涵去别处找。
封芷涵不停的给段晓旭打电话,宁月香在经过澡堂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有铃声,顾不得那是男澡堂,直接冲了进去。
铃声引导下,她径直冲到了最里面,是一个个单间,为了行动不便的老人准备的舒适浴池,而在最里面一间浴室,铃声混着哗啦啦的水声响个不停。
“晓旭哥!”
她想打开浴室门,只开了个缝隙,就撞到了什么,阻力很大,好像里面的人在顶着浴室的门不让别人进。
“晓旭哥你在做什么!”
她继续大喊,用力咚咚的敲着,叫声引来了紧随其后的封芷涵。
“啊——!”
封芷涵忽然一声尖叫,颤巍巍的指着浴室门缝下,从里面涌出的水染上了一丝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