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涌动,神秘的力量弥漫着,似要将陈扬的意识给抹去。
陈扬的灵魂发出了不屈呐喊,如同烛火般在狂风中摇曳,却又始终不灭。
这咒印空间内,寂静无声,无风无雪,可陈扬却感觉灵魂越来越冷,哪怕他不断坚持,那冷意也丝毫不减,反而越来越浓。
他明白,那是生机在流逝的缘故,此时此刻,哪怕他意志再坚定,也无法阻止生机的减弱。
这一次的危机,超越了以往任何一次,陈扬感觉到了一阵无力,在这咒印空间内,他如同一个被缚者,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连记忆都开始分裂开来,化成这咒印空间内的记忆碎片,缓缓的飘散开来。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记忆越来越少,甚至连自己的身份都有些遗忘,他只是凭借内心那一丝不屈的执着坚持着。
但是水滴石穿,他那丝执着坚持哪怕再坚定,在咒印空间不断的消磨下,终究也会消散。
就在这时,他耳边蓦地响起水滴般的声音,他抬头一看,只见一滴殷红的鲜血忽然进入咒印空间内。这鲜血一入咒印空间,立即就被那黑雾吸收,而陈扬则发觉,他身上的寒冷竟是不再加深。
他目中顿时射出奇异光芒,他明白,定是那鲜血的缘故,这嗜血咒印需要鲜血,之前它吞噬的是自己的鲜血,而现在,有了其它鲜血替代,它便不再吞噬自己的血液。
但是他却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在灵魂中弥漫。他感到那鲜血中的气息极为熟悉,尽管他的记忆已经极为模糊了,无法明白这悲凉从何而来,可是这气息却是铭刻在他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抹除。
咒印空间极其诡异,陈扬的灵魂记忆,就如同无数的光点般在空间内漂浮着,中间有个格外明亮的光点,那是他的灵魂本源。
咒印空间中荒芜空荡,陈扬的意识迟缓的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发现,这空间内不断有鲜血滴入,然后那鲜血又很快被咒印给吸收掉。随着不断的吸收鲜血,咒印却是越来越强大,空间内的能量越来越磅礴,而其吸收鲜血的速度也越发的加快。
与此同时,那鲜血滴入咒印空间内的量也越来越多,而且从不断绝。
在这样的状态下,陈扬的灵魂力量越来越强大,他灵魂记忆重组的日子也似乎近在眼前,可是他依然没有喜悦,反而越来越悲伤。
……
山峰上,青树碧绿的枝叶郁郁葱葱,随着微风拂过,发出细细的沙沙声响。
夜色淡去,光明渐来,又到了黑夜和白天交替的时间,破晓的光辉将天地渲染的圣洁又柔和。
陈扬面色已经不再苍白,隐隐有血色浮现,他胸口处那咒印,黑红之光也越发明亮。
在他身躯边,夏清影依然默默的跪坐在那,右手食指的伤口源源不断的将鲜血流入那咒印内。在这期间,她的伤口甚至结痂过,可是她却立即再将她弄破,十指连心,这种痛苦是极为可怕的,但她却硬生生的忍受了下来。
“师弟,我一定会让你苏醒的。”夏清影声音虚弱,却是依然坚定,似在给她鼓励,又似在唤醒陈扬。
距离陈扬昏迷已经过去一天,夏清影因失血太多,玉颜已经是无血憔悴,可她望着陈扬的眼神,却越发柔和。
而此刻,那咒印吞吸血液的速度,更为恐怖,渐渐的,夏清影发现,手指流血已经难以满足它了。若是寻常时候,她定会怀疑即便她血液流干,也无法填满这咒印,但是此刻她没有怀疑,也不敢去怀疑,她只能坚信她可以成功。
时间的指针缓缓移动,中午时分,夏清影的手指已经是雪白,连鲜血都无法流过来。
她没有半分的迟疑,用冰刀切开了手腕,手腕上,有人的动脉,一旦隔开,后果不言而喻,可是她,为了陈扬,明明知道却是依然这样做了。
鲜血如泉水般从她手腕中涌出,齐齐朝着嗜血咒印喷去,嗜血咒印得到如此多的鲜血后,立即轻轻颤抖起来,似乎在释放着兴奋。
大量鲜血流失,夏清影的生机也随之极快的消散,仅仅数分钟后,她的身躯就摇晃起来,可不管如何,她的手臂始终不动,鲜血不断的流入那咒印内。
一股来锥心的痛在夏清影心中弥漫,可是对于这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陈扬竟然还没有苏醒。为了陈扬,她可以付出性命,但是她恐惧的是,即便她死了,陈扬依然没有活,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在她即将绝望之时,她却忽然发觉,陈扬身上的气息,忽然波动起来,这让她黯淡之极的目光,又再度亮了亮。
……
咒印空间内,陈扬的灵魂碎片依旧飘荡着,在他上方,那鲜血滴入声,成了这荒寂空间内,唯一伴随他的声响。
忽然间,他发现那鲜血忽然顿了顿,紧接着,更多的鲜血涌了进来。空间内一下子涌入如此磅礴的血液,咒印空间轻轻颤抖起来,疯狂的吞噬其那些血液。
这样一直持续了半刻钟,咒印空间内黑红雾气猛地一真动荡,终于停止了吞吸血液,陈扬明白,这咒印空间,在吞噬大量鲜血后,终于饱和了。
在这咒印饱和后,陈扬很快感觉到,咒印内的能量,竟然反向传递他,缓缓的融入到他的灵魂和身体内。
不管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陈扬知道这是他重新融合灵魂的最佳时机,借助咒印那强大的能量,所有的灵魂碎片朝着他的灵魂本源飞来,而这些灵魂碎片本就是一体,很轻易的就融合在一起。
在灵魂融合之际,他体内的能量也越来越澎湃,这时,他丹田内的圣轮自主的运转起来,疯狂的吞噬那些至]α涌进来的能量。
能量在他的身体内简直形成了汪洋,圣轮的吞噬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不久后,那玄轮之上,就渐渐出现一道新的模糊紫纹,而且随着能量的继续涌入变得越来越清晰。
当这第八道紫纹彻底成型时,无疑意味着陈扬成为了八品玄圣,但玄轮的转动丝毫不减,反而是越来越快,几分钟后,轮体上就再度浮现第九道紫纹。
玄圣九品,陈扬的气势以疯狂的势态暴涨起来,那玄轮上的能量波动也是越发的恐怖惊人。
此刻,那咒印空间中,陈扬的灵魂彻底组合完整,这一刹那,他的灵魂猛地一震,他终于心中为何有股越来越浓的悲伤,那咒印空间内的鲜血,竟是来自于夏清影。
在他苏醒的瞬间,咒印空间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其中三成化作能量碎片融入他的灵魂和身体内,剩余的七成,则在他胸口部位凝结成了一个新的黑红咒印。只是这个咒印,仿佛和他整个人融合在一起,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了威胁。
至于其他那些能量,在疯狂的在他灵魂和身体内冲击,他的修为势如破竹般冲击着,眨眼之间,玄轮上形成第十道紫纹,他的修为也冲破玄圣九品,达到了玄圣十品,一直冲到玄圣巅峰境界才停了下来。
只差一线就可以进阶灵圣境界,当然,虽然是一线,可要突破却不是这么简单,玄圣巅峰和灵圣,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境界。
不过即便如此,陈扬的突破依然是让人无比震撼的,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从玄圣七品连续突破三品,晋阶到玄圣巅峰。
然而陈扬,却是没有丝毫的喜悦,他的双眸猛地睁开,颤抖的看向一旁的女子。
此时的夏清影,无比的凄美,眼神黯然,面无血色,右手手指和手腕处的伤口清晰可见,陈扬只觉心头如遭雷击,一股发自灵魂的痛苦传了出来。
“师姐”陈扬猛地坐了起来,揽住夏清影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急促而颤抖的说道:“师姐,你没事吧,你为何什么要用自己的血来救我。”
夏清影似那随时要凋零的兰花,听到陈扬的声音后,她双眸中露出一丝俏皮和柔意,虚弱无力的说道:“傻师弟,我是你师姐,当然要救你了。”
陈扬的内却是更痛,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嗓子也似也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夏清影微微抬了抬右手,可似乎看到右手的血液,转而伸出左手,抚去陈扬的泪珠,停留在他脸上,吃力道:“师弟,你要尽快提升实力,血族极为强大,虽然这血寂被击退了,可是今后一定还会来追杀你。你把从洞宫遗迹里得到的那些宝物尽快炼化,从今以后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师姐帮不上你了。”
“什么宝物,什么敌人,师姐,所有的一切,哪怕是整个世界都比不上你的一根头发,师姐,我不许你有事,我要你永远陪着我。”陈扬的心神无比的焦虑和恐慌,他无法想象,没有夏清影的世界,他会怎么办。
“果真是傻瓜呢。”夏清影将脸轻轻靠在陈扬胸口,声音越来越虚弱,“师弟,陪师姐看看这黄昏好么?”
感觉到夏清影的身体越来越冰冷,陈扬心如针扎,将她紧紧搂住,哽咽道:“好。”
西边的天空,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枫叶铺在空中,斜阳下的山雾透着薄薄的胭脂红。
夕阳渐渐的坠落下去,彩霞似被它抛弃,色彩缓缓的黯然下来。
夏清影静静的躺在陈扬怀中,却是根本没去看那黄昏一眼,她微仰着头颅,目光一直望着陈扬的的脸庞,似乎要将他的每一根眉毛,每一个表情,都死死的铭记住……
陈扬望着那天边,可是那漫天之中,尽是夏清影的音容笑貌,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仿佛担心一旦松手,她就会彻底的溜走。
“师弟,我要走了,记得照顾好小柔,还有我爹,我娘……”
夏清影的声音,如同暮风般,在空中飘荡开来……
陈扬身躯猛地一颤,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她已经闭上了双眼,惨白的玉颜上,仍旧残留着一抹微笑……
“师姐,师姐……”陈扬低声轻唤了几声,看着怀中人儿始终没有反应,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如果有一天,尘心浮动,我情愿做落霞琴上一根透明轻弦,为你弹奏。
如果有一天,道路坎坷,我情愿做泥泞路间一粒忧郁细沙,供你行走。
如果有一天,河水漫堤,我情愿做急湍水面一艘安稳小船,让你乘坐。
……
如果有一天,青丝华韶,我情愿做梳妆桌侧一枝点翠发簪,盘你发髻。
如果有一天,纤指苍老,我情愿做碎香亭旁一株蜿延紫藤,绕你指间。
如果有一天,地老天荒,我情愿做土丘墓中一棵不死青草,伴你永世。
……
“啊……”陈扬抱着夏清影,仰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这声音,让天地为之动容,让万物为之悲绝。
曾经,无数次的嗅过你的气息,
曾经,无数次的想起你的冷漠,
曾经,无数次的念着你的名字,
一直以来,习惯了你的声音,习惯了你身影,习惯了你陪伴……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无数次的呢喃,无数次的回忆,却从未想过,若你的离开,我该怎么办
哭泣的兰花,凋零的云朵,黑暗的世界笼罩,陈扬浑身瑟瑟发抖,他就如同一个活在黑暗和虚幻中的优伶,不敢苏醒。
“你还不醒来”就在这时,一个充满深深悲凉和愤怒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紧接着一个中年美貌女子从空中飞来,眼神悲恸的望着陈扬怀中的夏清影。
这声音蕴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猛地就将陈扬震醒过来,他身躯一颤,抬头望向那美貌女子,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哼”美貌女子眼中冒着滔天的怒意,冷冷的望向陈扬,若非为了救这个少年,夏清影怎么会变成这番摸样,她本想怒斥甚至痛打这个少年一番,可当她看到少年流出两行血泪时,却是心中一软,想骂的话再也骂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