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言灵一下子住了嘴,因为她发现在这个言笑晏晏的容妈妈脸上不仅仅是有对恩客的谄媚。魏言灵直接的相信,在容妈妈手上必定是染过血的。因为她的眼底是那种泛冷的白,谈笑间看穿你的想法。
无法相信,居然会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听裴承的话?或者说,是裴承和容妈妈之间并不简单?魏言灵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容妈妈被跑上来的小丫鬟叫了下去。魏言灵随手从过道端酒的小厮手上拿起一杯薄酒,往楼下看去。
容妈妈小跑着往外,满堂都是大口喝酒大方享受的男人和女人。胭脂香味弥漫不清,魏言灵抿了一口薄酒,桂花的香气充满了口腔。魏言灵耷拉在栏杆上,想着历海说的话。
“魏姑娘,殿下那边您只管放心,裴承这段日子以来行为皆跟往日里不同,殿下以为,是有人在从旁在指导他。历海看这容妈妈也并不简单,要是魏小姐能从容妈妈嘴里探知一二就好了。”
魏言灵吞下酒水,拇指和食指间的酒杯轻轻摇晃,端个逍遥风流姿态!
“怎么?”莫乐从房里出来,没走几步就看到栏杆上的魏言灵,歪头询问。
“那是——”魏言灵的眼光顿时被拉直,那和容妈妈相拥而来锦衣公子,一举一动眼光所落处,怎是一个熟悉?锦衣公子抬眼向上,眼里深处有着浓浓的熟悉感,魏言灵心下一惊,手上的酒杯就从半空中直线垂下。
“啪——”饶是容妈妈反映再快,那酒杯也碎在青石地板上,姑娘们的吓的一愣,小脸直往身边的恩客胸怀里转。男人们也吓了一跳,容妈妈一见,帕子一甩:“落地开花,落地开花,姑娘一时贪玩,大爷莫怪莫怪。”
男人们恨恨的看了眼,搂着怀里的佳人美人就开始柔情蜜意起来。容妈妈刚吩咐人处理,再抬头,楼上的魏言灵和莫乐早就不知道人影。
“哎哟,怠慢了扬大爷,是容妈妈招待不周。妈妈我这儿的姑娘又美又乖,大爷您只管瞧,看上哪个妈妈都让她来伺候您!”容妈妈眼波流转,腻着嗓音说道。
锦衣公子一挑眉:“妈妈,我就喜欢有性格带辣的,我瞧着刚才楼上那个就不错。”
容妈妈脸一僵:,嗔道:“我姑娘那么多,楼上到底哪位姑娘啊?怎么让大爷您挂心。我这那么多的姑娘,大爷怎么就不多看看?”
“妈妈,就是掉酒杯的姑娘。”扬大爷怪异的看了眼容妈妈,“难不成她们不是妈妈的姑娘?我刚刚才还听到妈妈说是楼里的姑娘调皮呢!”
“那也不是,不过公子,那姑娘可不是正式姑娘,她也就算是个后来的,妈妈我还想着调教几年再用呢!到时妈妈的生意还指着她们小丫头呢!”
容妈妈这番话既是暗地里说了魏言灵动不得也表明了自己的不愿意。魏言灵是姑娘还是不是姑娘也不是现在就能定下来的。容妈妈话里话外就算这个姑娘不成。
当然这前提要是扬大爷要是个聪明人,而对于现在扬大爷来说,听不懂才是好的。
“哦,容妈妈这是说,她们不是楼里的姑娘?”扬大爷稍稍提高了银两,身边人的注意立刻被拉了过来。容妈妈假笑了一张脸:“扬大爷这是哪的话?她们怎么不是我楼里的姑娘?”
扬大爷恍然大悟,“原来是啊,那扬某是否能和姑娘们说说话?”扬大爷湿漉漉的眼睛直看着容妈妈,容妈妈假笑一番,支吾道:“大爷,她们可要是闺阁女子。”
扬大爷一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一把塞在容妈妈怀里:“妈妈,扬某断不会碰她们就是。”
容妈妈的笑僵在脸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实在不好不做扬大爷的生意,只得带着扬大爷到魏言灵和莫乐的房门口。
“你看到谁了?”莫乐凑近魏言灵小心问道。魏言灵用手捂着胸口,还没说上话,门口就传来了容妈妈的声音:“姑娘,扬大爷想见见你们,妈妈带他进来了?”
莫乐一听,将手覆在魏言灵手上示意她放心,至少现在魏言灵的身边有她担着。
听不到里边动静,容妈妈犹豫一会推开了门。只见魏言灵和莫乐好端端的站在一边,容妈妈缓着气氛:“姑娘们,这是扬大爷。”转头看向扬大爷,拉过莫乐:“这是乐乐,这是灵儿。”扬大爷眼底瞧着容妈妈难免不满的行为,却什么话也没说。
站了好一会儿,容妈妈见扬大爷实在没有什么要说的也只得退下。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容妈妈还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扬大爷,姑娘们,要有什么事情大声喊一句,妈妈我一定及时就来。”
容妈妈一走,魏言灵立马赌气嘴喊:“师——扬大爷。”看到裴然忙忙竖起的食指,魏言灵马上换了称呼,莫乐皱眉一直盯着裴然。魏言灵一看,忙附耳说明。
“好呀你!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莫乐一听就不高兴了,不过转眼她又研究起了裴然面上是怎么扮的?那看起来不像是人皮面具啊!
莫乐越看眼里的亮光越胜,裴然淡定的倒着茶水。莫乐好半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捅了捅魏言灵:“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魏言灵马上吱吱唔唔起来,好半天也没得到一个答案:“我……他……我们……”
莫乐不耐了摆了摆手,并不打算再问下去,要是连住了十多年的人都认不出来,莫乐以为还不如跳湘水死了算了!不过对于自己问了个傻问题,莫乐轻飘飘的放过了自己。
当夜,裴然用茶水在桌上和魏言灵莫乐细细的说着,他去过属国大帐,现在属国大帐只有区区的五万人而已。可是看那模样,似乎并没打算不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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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安离开没多久,裴然就来到了庆国帐中。想到裴然来的情景,安墨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也喜欢安墨。”裴然笑嘻嘻的对着连月如是说。连月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胡……胡说,公子心里有人。”
“哦?原来你知道,你知道是谁吗?”裴然挑眉。
连月憋了很久,也没说出个人名来。
裴然头压着手看了半天,闲闲的说:“唔,不知道?是你姐姐是我师妹吧?是吧?安墨。”
安墨坐在一边,头也不抬,每个几天他都要交一分奏折上去。上安走后,虽说他一个监军也没有什么实权,可到底也有事情被分摊了下来。
连月白着一张脸好久也没有得到安墨的否认,两腿几欲要往外跑,但是看到裴然不羁的笑颜又生生的压制了下来。那又怎么,现在公子身边的人只有我,以后也一定会是!
裴然看那唇红齿白的小男人捏紧的衣角,极力克制自己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赞许:也不是一个完全不可取的人,只是这韧性弄错了地方。
安墨站在阵营不远处的高地上,正值是落日时分。往回看,庐州郁郁葱葱,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色曲通幽。
眉宇之间留着一抹停留,青色的袖袍翻滚之间露出透白的内衫。
远处,天色已经开始迈向纯黑,天际边上的红耀眼无比,还没入夜,大风吹起的树林沙沙的作响。一层一层的滚向远方。
再过上一个时辰,这天就全黑下来。
两方将士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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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国历,安源二十九年,庆属边际庐州一役双方死亡惨重,适时双方主将皆远走云州。庆皇四子协同端平将军李宇等人战,胜。
军队里骚动越来越大,高头军马仿佛都能闻到空气里腥色的味道,一匹一匹狂躁不安。
“殿下,这马怎么也安稳不下来啊!”马夫无奈了,只得朝着安墨歉意说道。都说四皇子谦和,马夫张果是真的见识到了,要是放在别的世家公子身上少不得就要骂上几句,要是碰上主子不好,那也就是奴才们的命了。
安墨摆摆手,摸上这马梳顺的鬃毛上:“它也是害怕了。”
“殿下这般待它,有什么害怕的?这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要知足呢!”张果老气横秋的说道,却怎么也和面上稍显稚嫩的脸不一样。
“这话听起来不是你这年纪说出来的吧?”安墨嘴皮一翘,扭头看着张果猛然涨红的脸。张果忸怩了一会,才道:“这是我爹说的,爹说能当兵是好事情呢!”
安墨放下手来,诧异的看着张果。张果顿了会,鼓足勇气才说道:“爹说当兵能长大,长大就能自己当爹了。”安墨手下一动,按上又浮躁起来的马儿。
“那要是回不不去了呢?”
张果被这个问题问住,又若无其事的回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果能和殿下一起照顾马,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事情,而且殿下这么好,殿下能回去就好了。”
殿下能回去就好了。
安墨沉默下来,就算有心,他也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兵力悬殊。上安带走了大半的人,留下的也不过是些残了伤了的兵,精兵一万已经是李宇充明面的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