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婧煮了白粥。昨晚的泡菜这会儿还没过性,她炒了酸豆角配粥吃。
本来许婧还计划给弟弟妹妹做好中午饭带到学校去吃的。许多跟许宁都不让。开玩笑,秋老虎的威力这么大,一大清早的厨房也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
吃完饭,三人在小区门口分手。许多跟许宁往公交车站去,许婧今天得去卫校报到。
起始站的好处是,一般情况下都有位子坐。许多跟许宁刷了学生票从前门上车。许宁想去后面的双人位子,被许多拉住了书包:“咱们就坐前面吧。”
紧靠司机驾驶位的前座是面对面的三人椅。姐弟俩将书包放在中间的位置上。上车的人不多,也没人有异议。
这是许多耍的一个小心眼。一般情况下,只要还有其他座位,乘客都不会对将随身携带的包之类的行李放在身边位子上行为有太大意见。
车子开到第三站时,上车的人渐渐多起来。但大家都自发往后面去了,没人要求许多将书包拎起来空位子,许多也假装没看见。
许宁耳朵里塞着耳机听英文磁带。许多担心两个人都听磁带的话会不小心坐过站,始终注意着站名。
这一站的路比较长,等到她忍不住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车子终于进站了。这一下,“哗啦啦”上来一大波人。许多下意识地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陈曦鹤立鸡群的高个子无比醒目,一眼就被她发现了。
许多招了招手,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陈曦立刻反应过来,刷完卡直接走到了姐弟俩的身边,笑容可掬:“谢谢了。”
许宁将自己的书包抱在怀里,好奇地看陈曦:“大哥,你为什么不开车啊。”
陈曦摸了下他的脑袋,笑道:“没必要。坐公交车挺方便的。”
许多估计他是不想太张扬。毕竟还是高中生,开车上下学的话吗,过于打眼了。
许宁挺愿意跟陈曦聊天的。男孩子似乎对于大一些的同性多多少少都有些崇拜意识。他兴致勃勃地问东问西,问了陈曦不少关于外校的问题。
许多懒洋洋地靠着座椅,耳朵竖的老高,听这两人闲聊。有个弟弟就是好。这些问题她也好奇啊。可是她好歹是陈曦的同班同学,虽然名义上现在她的生理年龄小了陈曦三岁。但缠着对方问一些常识性问题,还是会羞耻的。
陈曦无意识间转了下头,看到许多耳朵动了一下,忍俊不禁。这人明明听得十分起劲,脸上却懒洋洋的,好像爱听不听的样子。
许多疑惑地睁开眼,咦,咋了,这两人怎么都不说了。
这时公交车报站,都该下车了。陈曦努力忍笑,喊她赶紧下车。70路的公交车司机耐心一向不怎么样。
许多被她拽着书包带子拖下车。脚刚落地,车门就在她背后合上,车子刷的一下从后背擦过。
随着车轮前行的还有乘客的呼喊“师傅,我也这站下。”
车子往前开了大约二十来米远,再次停下。许多站在原地都能听到司机的怒吼:“下车不知道早点儿动啊!”
车门一开,灰溜溜下了好几位学生,看校服就知道都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其中一人愤懑地抱怨:“这人怎么这样啊。这都什么态度啊。”
旁边他同伴安慰他:“行了,习惯就好。70路司机以全城最拽著称。”
同伴说着抬起头,看到许多打了个招呼:“哟,许多,陈曦,真巧,你们也这班车啊。”
许多认出他是肖潇初中时代的班长,叫陶铸,军训时还帮她们寝室的女生清过男厕所给她们用来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是啊,刚才车门就在我背后关上的。差点儿没夹到我头发。”
陶铸大笑:“你这算好的。上回有个女的,包被车门夹到了,车子一起步,把她直接给带倒了。”
许多听了吓了一跳,这万一要是被带到车底下,躲都躲不过。
陈曦笑着说陶铸:“行了,你别吓唬人家了。对了,你是去了二班还是三班来着?”
走到校门口,许宁就得独自一人去初中部了。
许多喊住他,轻声叮嘱了几句,最后还是不放心:“要有事的话,就去高一(1)班找我。发短信会的吧,发短信给我也行。”
许宁笑了:“姐,你别担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陈曦跟陶铸等人都停了一步等她一起,见她回来全笑了:“这姐姐好。怎么我姐从小到大只会跟我打架啊。”
许多也笑:“那肯定是你不乖。我弟弟可乖了。”
第一节课上英语。外校的英语课一个礼拜十一堂,划下来一天两节英语课,采取小班教学。一个正常班按照学号分成两个小班。目的是让每位学生都有充分锻炼口语的机会。
许多有点儿紧张。她尚未能完全适应这样的教学模式。
陈曦看她不停喝水,忍不住想笑,他好心安慰对方:“别怕,没关系的。以你的水平,绝对能轻松应对。”
许多勉强挤出个笑脸。这是她的坏毛病,当她置身于她不熟悉的环境中时,她就不由自主地自卑,觉得自己肯定没办法做好。直到她小心翼翼地旁观许久后,慢慢发觉似乎并没那么可怕,才能再度偷偷摸摸地重树信心。
陈曦都无奈了。他完全理解不能,这姑娘有啥好紧张的。明明她成绩不赖啊。他在边上默默地看着许多深吸气再深呼气,如此三遍循环下来整个人才渐渐松弛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没那么僵硬了。
英语课进行的非常顺利,外教是个帅气的腐国男子,目测应该不超过三十岁。相貌英俊,长得挺像邓文迪的那位音乐家男朋友。当然,实际上,白人的长相在许多看来都挺像。
讲课的内容是深度阅读,节选自《时间简史》上的一段内容。外教帅哥詹姆斯做了不少准备,自制的动画片虽然简单,但视觉效果极为震撼。
许多有种看好莱坞大片的感觉,当然,很快后面就出现了一个类似于蓝精灵模样的小人卖萌。詹姆斯引导着大家讨论狭义相对论的话题。大家按照座位,依次站起来回答问题或者阐述观点。詹姆斯并不点名或者喊学号。
这种氛围让许多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轮到她时,她还开玩笑地提到了爱因斯坦本人对于相对论的调侃:他对一个小伙子说,当你和位美女坐上两个小时,你会感到好像坐了一分钟;但要是在炽热的火炉边,哪怕只坐上一分钟,你却感到好像是坐了两个小时。
詹姆斯突然坏笑着问坐在许多旁边的陈曦:“你觉得是一分钟还是两个小时?”
陈曦认真地看了眼表,做出夸张的惆怅表情:“天啦!居然快要下课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许多也笑得不行,朝陈曦点头:“非常感谢。”
一堂课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回到一班的教室时,许多整个人还处于欣快感中。她特别认真地看着陈曦的眼睛道谢:“真的太感谢你了。”
陈曦先前还没反应过来,故意做出夸张的耸肩动作:“youaresobeautiful.”
许多哭笑不得,大力点头自我肯定:“urse.”
说完她又忍不住笑了,解释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感谢你,感谢你帮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门。向左走我碰的头破血流,我知道向右走未必一马平川。但起码,因为你,我有了向右走的机会。
陈曦笑了笑:“别客气,我也希望多一个能够聊的上的新同学。”
第二节课语文课更是让许多见识到了外校学生的彪悍。他们理科实验班,连她在内只有五位学生是从其他学校考进来的。整个课堂气氛,实际上还是由外校初中部升上来的学生把握。
语文课本用的是全省统一的高中教材,第一课为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教语文的于老师喊龚晓起来读课文。
龚晓读的相当流利:“……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正如一粒粒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她突然断了一下,抬眼看于老师,“不对,老师,这里明明还有一句‘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教室里先是一默,然后大家全笑了起来。班上的学生阅读量大,还有人手边就有《朱自清散文选》,直接翻到《荷塘月色》,果然课文删了那一句。
于老师做了个无奈摊手的模样,愁眉苦脸:“教材又不是我编的。”
大家全都笑得诡异。
许多也好想扶额。
在中国,谈性色变好像才正常。她大学学医。你能想象吗?专业的医学院啊,《生理学》最后一章《性生理学》以及《心理学》最后一章《性生理学》上课是不讲的,考试也不考。包括执业医师考试也不考。
许多实习时有一次跟一位主任坐妇科专家门诊。有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过来求诊,支支吾吾半天,才吞吞吐吐表示自己性冷感,想问医生怎么办。
主任跟许多面面相觑,最后主任轻咳一声,建议她去看心理门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