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玉如烟一句话说的玉阑天一震。当初玉如烟找他询问秦语瑕的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终会来临。玉阑天找了个位置坐下,玉如烟心领神会,示意刘氏可以开始说。刘氏较之初到玉府时的惊慌,此刻已淡定不少。
刘氏开口说道:“草民刘氏,是当年老夫人请来替先夫人接生的产婆。一次草民出府,温嬷嬷找到草民,说只要草民在先夫人生产时动手,最好造成一尸两命的结果,她会给草民一笔钱,让草民解决家中燃眉之急。当时草民家中屡遭人催债,草民便答应了温嬷嬷。”
“还有呢,刘氏,你只说了一半。”
“当时为先夫人看诊安胎的大夫范宇也参与了这场谋划,范宇在先夫人的安胎药中下了红花,在先夫人生下小姐后,使得先夫人大出血而亡。”
玉阑天开口问道:“你说的温嬷嬷可是现在玉府夫人身边的温嬷嬷?”
“……是,就是那位温嬷嬷。前几日草民还来找过她。”
“来人,给我把温嬷嬷带过来!”
“是,老爷。”
玉阑天看向玉如烟:“那个范宇呢?怎么就这个婆子在这里?”
“范宇一家被杀,凶手干净利落,查不出线索。这婆子本来也性命不保,幸亏我派的人及时赶到,不然这人证就一个都没有了。”玉如烟轻声细语的描绘着昨日发生的一切。
玉阑天越听整个人越沉默。
玉如烟见状也是不语,书房一时之间安静的可怕。
“老爷,温嬷嬷不在院子内。”
“那就把夫人带过来。”
“是,老爷。”
玉如烟不紧不慢,回到位子上坐下。
不一会儿,赵氏就被带来正厅。赵氏面色如常,按照规矩行了礼,不看一边的刘氏,问向玉阑天:“不知老爷找妾身过来有何事?”
“温嬷嬷去哪了?”
“回老爷,妾身嘴有些馋,让温嬷嬷出府买糕点去了。老爷找温嬷嬷是要问什么吗?”赵氏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玉阑天:“老爷先喝口茶水,妾身这就吩咐人把温嬷嬷寻回来。”
“就不麻烦夫人派人了。”玉如烟打断赵氏的话:“本王妃已经派人出去找温嬷嬷了,相信过会就有消息了。”
赵氏笑道:“真是麻烦王妃了。”
“不麻烦,此事悠关本王妃生母,自然不能轻视。夫人,本王妃问你,那里站着的婆子你可认识?”
赵氏朝刘氏看过去,心中虽是紧张不已,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赵氏仔细的打量了刘氏一番,摇摇头:“回王妃,妾身不认识这人。王妃为何突然这样问妾身?”
“本王妃的人曾看到这婆子和温嬷嬷在一起,俩人曾谈论过本王妃母亲一事。”
“原是这样。”
“夫人可知本王妃婢女从中听闻什么?”玉如烟不急着逼赵氏承认,一步一步的引导着赵氏踏入早已为她设好的陷阱。
赵氏面上虽冷静,心里却早已丢失
了往日的镇定。她清楚这事牵扯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在玉如烟问话的时候她要小心仔细的回答。赵氏笑道:“还请王妃告知。”
玉如烟亦是笑道:“她二人说,本王妃母亲的死不是意外,是一场早就准备好了的预谋。”
赵氏看着玉如烟的笑,看着玉如烟那张熟悉的面容,觉得此刻的玉如烟就像一个刽子手,随时能要了人的性命。赵氏不由的往后退了几步,飞花上前几步搀扶住赵氏。
“夫人被吓到了吗?本王妃当初一听也是被吓到了呢,便让人将这婆子抓来一问,这婆子也将事情说得有理有据,本王妃还要去把那大夫抓来质问,谁知那大夫一家竟被人杀死,一家十几口,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襁褓婴儿,无一人生还,很是惨烈。”
赵氏勉力一笑:“听王妃这么一说当真是吓人。”
“本王妃此刻只想把温嬷嬷抓来一问这事到底是谁指使她做的。会是当时待字闺中的夫人你吗?”
“王妃说笑了,妾身当时身处深闺,哪晓得这些事。”
“可本王妃思来想去,这件事若成功,受益的只有夫人你啊,温嬷嬷自夫人幼时就开始照顾夫人,温嬷嬷只有为了夫人才会这么去做不是吗?”
“妾身哪有那个胆子来算计姐姐呢。”
“哼,夫人没有吗?当年父亲可是京中的青年才俊,不少女子皆倾心于父亲,夫人也是其中之一。奈何父亲当时心中有了母亲,并许下承诺,只要母亲还在,便不会再娶。夫人你见父亲那里没机会,你就去讨好祖母,让祖母为你说做主。”
赵氏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在玉如烟叙说下逐步扩大,额上也开始冒出滴滴冷汗。
玉如烟接着说道:“母亲怀上本王妃后,你开始计划,等到母亲生产的时候,你让刘氏和范宇对母亲下手,害死母亲。母亲一死,父亲整日开始沉浸在悲伤之中,你便借此机会靠近父亲,安慰父亲,祖母也开始说好话。等父亲走出母亲离去的悲伤,开始注意到你后,你知道,你就要成功了,很快,你就如愿成为了父亲的枕边人了。”
赵氏强力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王妃说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您的推测,妾身当年的确倾心老爷,也讨好过老夫人,可妾身从来没有要害姐姐的意思。”
玉如烟看向飞花,飞花领会后推了下刘氏,刘氏说道:“夫人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若夫人没做此事,草民又怎能拿此事威胁到温嬷嬷?”
“王妃就因着几个婢女和一个婆子的话就要把当年姐姐的死算到妾身头上吗?不过是三人成虎罢了,妾身不服。”
“你不服?待会本王妃会让你跪下认罪。”
“老爷,妾身嫁过来多年,是哪里做的不好了,您要任由王妃这样冤枉妾身。妾身愿发毒誓,妾身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姐姐,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玉阑天正要开口,一道声音却是拦在了他之前:“都给我住手,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谁也不准动她!”
众人循声望去,
正是温嬷嬷扶着玉老夫人走来。
玉如烟笑的分外灿烂的看向赵氏:“这回,夫人还要怎么辩解呢?”
玉老夫人急忙走到赵氏身边,看玉如烟的眼神愈发不善:“当年种种都是老身一手安排的,王妃要怪就怪老身吧。”
玉如烟呵呵一笑,眼中是说不出的寒意:“母亲是哪里做的不好,竟让祖母这般对待。”
“母亲,你为何要那样对待语瑕?语瑕处处敬重你,是哪里惹的母亲不快,竟要语瑕以命赔罪?”
“她的身份我不是不知道,那样的一个身份,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利用,那我们玉府便不得善终。这样一个带着灾祸的女子我怎么能留她?”
“母亲就为了这个而容不下语瑕?”玉阑天的语气中夹杂着失望:“母亲就只看到了语瑕的这一点?”
“是,我就是为了这一点而容不下她。”
“老夫人……”赵氏轻呼道。
“你是个好孩子,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温嬷嬷。”
赵氏鼻子一酸,眼中溢出泪水,玉老夫人拿出帕子替赵氏檫去泪水。
玉如烟边笑边鼓掌:“好一出婆媳相袒护的戏,好一句会带来灾难。老夫人不待见我母亲怎么不在我母亲嫁进来前就阻挠,非要在我母亲嫁进来后,在母亲怀上我后开始准备动手!老夫人大概没有体会过自幼就失去母亲的痛苦吧。”
“那是老身的罪,王妃不用责怪到她人头上,这份罪责,老身一人承担。”
“承担?老夫人已是垂暮之年,本王妃要你的命没有任何意义。本王妃要赵氏给母亲陪葬!”
赵氏凄凉一笑:“是,这件事是我做的,是我恋慕老爷才这么做的,老夫人心疼我才会这么说,我只求王妃放过如洁。”
玉如烟推开玉老夫人,一掌抽向赵氏,赵氏脸上立即浮现清晰的手掌印,嘴角带着丝丝血迹,可见玉如烟内心的恨。
“老身说了,这是老身的罪,是老身指使温嬷嬷去做的,王妃该怪罪老身才是,这一巴掌应该老身承受!”
“真是好大的一个笑话啊,父亲,你说,女儿该怎么办?”
在真相揭开那一刹那,玉阑天的心早已无知无觉。自己万分敬重的母亲,竟是杀死自己最爱之人的凶手,他不能接受。看着已是垂暮之年的母亲,玉阑天又是忍不住的心酸。
玉阑天看着玉如烟那张与爱妻相似至极的面容,缓缓开了口:“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你的祖母。”
意料之中的答案响起,玉如烟也不做过多辩驳:“如烟的确将她当作祖母,可她有没有将如烟当作孙女,如烟不清楚。如烟只想问父亲,母亲的死难道不需要人来负责吗?”
温嬷嬷跪下,爬到玉如烟腿边,抱着玉如烟的腿哭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唆使夫人那样做,王妃就拿奴婢出气吧。”
“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
“奴婢不后悔,奴婢不后悔。”
“好,本王妃成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