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楼内,天色渐暗,郑舒南望向窗外,一天又要结束了。
以前他是夜行动物,晚上便觉得很兴奋,然而现在夜晚对他来说变成了一场灾难。
白天用工作麻痹自己,尚不觉得太痛苦,一到晚上,无所事事,整夜整夜失眠,简直是灾难。
“总裁。”助理叫了几声,郑舒南才起身,与几位客户握手,签约结束。
郑舒南心中一动。“给他们安排什么酒店?”
“希尔顿。”
“改林肯酒店,今晚我也住那。”
助理意外了一秒,但没多问,点头。“是,我这就去安排。”
几人去了林肯酒店,在那用餐。
郑舒南不时望着门口,期待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当然,他知道希望渺茫,她工作的区域不在这,而且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下班了。
所以他来这做什么?
但至少在她工作的地方,这也算是一丝丝慰藉吧。
他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她现在已经和孟衡在一起了,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但无论如何都比和他在一起强。
他第一次尝试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一只手伸进了他身体里,不断往外掏,正一点一点把他掏空,渐渐他就剩下了一具行尸走肉。
门口,一男一女说笑着走进来。
是林蓓。
“失陪。”郑舒南起身走去。
林蓓止住脚步,吃惊地望着他,“郑总。”
“现在方便说话吗?”
“哦哦哦,可以。”林蓓让张卫先去找位子坐,两人走到一旁。
“她呢?”
“我正想您呢,梁经理两天前就辞职了。”
“辞职?”
“是啊。”
郑舒南不解,这份工作是她最爱的,她付出了很多心血,她那么努力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辞职。
“看来你也不知道。我也很意外的,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会先和我商量,上星期我们还一起去体检,她也没提过,太突然了,她不像是那种会草率做决定的人。”
所以林蓓还想问郑舒南是不是欺负她了。
“你……你对她怎么了?”
“没有,我这几天都没见她。”
“是吗?那就奇怪了。我问她,她只是说工作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可如果只是那样,完全能请假,没必要辞职。哦,对了,她说要去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一个人?”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让我别担心,说有人照顾,那我想可能……不知道她和谁去。”
一定是孟衡。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郑舒南听见自己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其实明明是知道的,可为什么心这么痛,这么难受。
“郑总,其实以我对梁经理的了解,她不会那么草率做决定,说不定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我问她她不肯说,只有您才能问出来,你去找她问清楚吧。”
林蓓补充道:“如果你担心她不肯见你,我们约了明天十点在万达广场逛街,你可以假装偶遇,找她问清楚,千万别让她就这么走了。”
“话我就只能说到这了,如果你还在乎她,那就考虑清楚吧。”
说完,林蓓就离开了。
郑舒南陷入了沉思,眉头久久,久久拧着,没松开过。
他一直硬撑着应酬到十点半,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大家聊得正欢,他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抱歉,我还有事。”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
飙车到梁爽公寓楼下,冲上去狂摁她家门铃,但没有人开门。他又跑下来,坐在车里等。
等到十一点一刻,一辆白色奔驰轿车缓缓开了过来。
一男一女下车,是她和孟衡。
郑舒南正要开车的手顿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进了公寓。
“伯父伯母那边都处理好了吗?”进了电梯,孟衡问道。
“嗯,陪了他们两天,我妈心情好多了。父母年纪大了,都希望子女能多陪陪他们,我以前太大头虾了,如果还有机会……”她苦笑,“我以后一定会多陪他们。”
孟衡摸摸她的头,“别太担心,会好起来的。”
“嗯。”
说是这么说,但心情很沉重。
癌症这一场战争,是她遇过最严峻的考验。她一直都像个英勇善战的女战士,不屈不挠,可是现在……她真的怕了,很害怕很害怕。
孟衡看穿了她的恐惧,无言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无声告诉她,他在这,让她别担心。
到了门口,“我先进去了。”
“我送你进去。”孟衡坚持。
梁爽点点头。
“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来得及收拾行李吗?”
“没什么行李,都是护肤品衣服那些,很快的。”
梁爽已经撸起袖子来干活了,“我走的时候把钥匙给钟点工,让她过来打扫就好了。”
“嗯,别太累了,没必要的东西就到了那边在买。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需要好好休息。”
“好,我知道的。”
她现在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想操劳都没力气,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怎么了?很累吗?”
“嗯,有点儿。”
“累就去休息,都交给我来收拾。”
“你又不知道我要带什么,而且我的东西都放得乱七八糟的,你找不到的。”
“女人要带的不就是那些?你放心,都交给我就好。”
听到这句话,真的是安心不少,梁爽感激地说道:“我上辈子一了很多很多好事,所以老天才把你这个天使送给我。”
孟衡想,他不是天使,而是恶魔,但他愿意当她的天使。
“嗯,我是你的天使,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温情涌上心头,孟衡忍不住低头,想亲吻她的唇。他抑制着呼吸,仿佛害怕惊吓她。
但当两人的唇即将贴上时,梁爽还是扭头避开了。
她竟又想起了郑舒南的脸。
他的吻炽热得像火焰,直到现在,她心头还残留着他热吻的余温。每次想起,一边狠狠责骂自己,另一边又难以控制那份悸动在心头肆意蔓延。
她觉得自己真是中了他的孽障,要被他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