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啥了?”
齐顾氏急问:“老头子,有了你赶紧倒出来啊。”
这话说的,云瑶忍笑忍的极为辛苦。
齐老牛瞪向齐顾氏:“老爷们说话别插嘴,瞎叨叨啥。”
齐顾氏回瞪了一眼,看你外甥跟这儿呢,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
齐老牛憨笑了一声,不敢再训齐顾氏了,扭头看向齐靖:“有些事大约你们都不晓得,咱们虽然也是齐家庄的,也姓齐,可和别人家不是一个宗族的,咱们原是别处迁来的,是齐家另一枝,后来在齐家庄住的久了,也就跟人联了宗,成了一家。”
“怎么早先不知道呢?”齐宝盒一脸惊讶:“爹你也没说过呀。”
齐靖问了一句:“咱们祖上是哪儿的?”
“平遥,咱家祖上是平遥的。”齐老牛笑了笑:“你们应该知道平遥吧?”
“平遥?”除了齐顾氏和云瑶之外,剩下的齐家人都惊的倒吸一口冷气:“平遥齐家?大齐靖宁王之后?那个把匈奴赶尽杀约封狼居胥的靖宁王齐飞熊的后人?”
齐老牛点头:“听老一辈上是这么说的,咱们还是靖宁王唯一的后辈,就是年头多了,又几经战乱,如今咱家也没个凭证了,这事也不好说。”
这倒也是,齐靖想了想:“是不好说,靖宁王英雄一世,如今还有不少人祟敬他呢,只要是姓齐的,没有不以他为荣的,咱们猛不丁的说是他的后辈,还不得叫人唾弃啊。”
韩昕在一旁听的。这会儿也犹如身坠雾中一样搞不明白,不晓得怎么一忽的功夫,他就有可能成为大齐靖宁王的后辈子孙了。
“唉!”齐老牛叹了口气:“正因为这样,咱家自你曾祖父起就不爱说这些,到了你祖父那里,就临死的时候跟我唠了两句,我想着都过了这么些年了。说那些也没啥用。不如消停过日子要紧,也就没跟你们说过。”
“可这不对啊。”
韩昕突然插了一句:“史书上记载靖宁王貌若好女,肤白如玉。可是难得的美男子,可咱们这……这模样子……”
他这么一说,银竹也摸了摸自己那张脸,怀疑起了齐老牛的话:“是啊。老弟说的对,我也曾读过史书。上面确实这样记载,咱们家可没一个长的好的,不说别人,就是咱们自家人都不信是他老人家的后代啊。”
铜锁几个也跟着点头。就连齐靖也开始怀疑起来。
就在众人纷纷提出意见的时候,齐宝盒突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句话,引来许多注视的目光。她笑道:“早先我曾读过一本书,上头记载靖宁王曾娶妻平氏。那平氏长的五大三粗,为一代丑妇,虽然只记载了只字片语,但也给咱们的来处寻了个由头,咱们应该是不像靖宁王,反而像平氏居多。”
这话倒真能解释得通,毕竟孩子肖父肖母很难说得定,谁家也没有规定孩子非得长的像爹,好多都像母亲呢。
“就是咱家也没个凭证什么的。”齐靖又开始为难:“本来容貌就很难说得通,又缺物证……”
齐宝盒低头,过了片刻笑道:“书上曾有这么几句话,大约就是靖宁王去世之时平氏已怀有身孕,这平氏跟靖宁王夫妻感情极深,等到孩子生下来养育成人之后,平氏留下几本靖宁王所写兵书,另外留了一个很奇巧的信物就追随靖宁王而去。”
“什么奇巧物件?”云瑶一听有奇巧的东西就很好奇的打问。
齐宝盒笑了笑:“据说是一件风铃球,是天下难得的精巧物件,至于说长的什么样子,书上也没写,我也不知道,不过,靖宁王妃平氏精通机关之道,早先靖宁王征战漠北的时候,还靠平氏造了许多机关给他,他才能平定匈奴,所以,想来这个风铃球一定是一件工艺巧妙精到,如今的工匠都做不出来的玩艺。”
听她这么一说,云瑶倒是笑了:“我当是什么好物件,不过是个风铃球,这没什么难的,交给我了。”
齐家人都知道云瑶长于这些,也信她能做得出来,都笑道:“倒是忘了你了,说实在话,这个真难不住你的。”
“只这兵书……”银竹低头思量:“装裱书画我倒是会,作旧也成,不过兵书难写。”
齐宝盒一听立时拍拍胸口:“这个也不难,包在我身上了。”
“你?”齐老牛和齐顾氏都瞧向宝盒:“能不能成?”
“怎么不行。”齐宝盒反问一句:“我读的兵书不知道有多少,我取其精华整理一下,再加上些自己的东西编造一下不就成了么,反正都是千年前的东西了,谁还能考究那么仔细。”
这话倒也是,齐宝盒做了保证,别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倒是韩昕起身谢过齐宝盒和云瑶,笑了笑道:“父皇平素最为敬佩的人便是靖宁王,素日里曾说过天下好男儿靖宁王可排第一,说他不但容貌殊丽,且文武双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自大齐之后,惜再过一人能胜靖宁王一二,还曾可惜我们兄弟没一个像靖宁王的,若是……若是舅父能证明是靖宁王的后辈,说不得父皇能记起我这个儿子来呢。”
说到这里,韩昕就剩下苦笑了。
别人也跟着心酸一阵。
天下间哪有一个父亲像承平帝这样的,好好的儿子丢下不管,凭人作贱,儿子为了吸引他一些注意力还要费心心力的编造出身,韩昕这话说的可笑又可悲,叫人忍不住怜惜他。
几人又商量了一时,确定了要如何在身世上做文章,之后齐老牛就问了一句:“那祥瑞的事情该当如何?”
云瑶抿嘴一笑:“这个倒是好办,咱们早点把证明靖宁王后代的物件做好,之后我再弄个祥瑞,等着陛下寿辰的时候把一切办好,怎么着也得帮表弟出个彩不是。”
齐老牛点点头,之后一摆手:“成,就这么着吧,你们都抓紧些,早日把事情办妥。”
云瑶起身:“我这便去做那风铃球。”
齐宝盒也站了起来:“我去写兵书。”
银竹起身:“作旧的事情我管了。”
齐铜锁打量韩昕:“表弟啊,你这身子也太单薄了点吧,我看着风一吹就得倒,不成,你得多吃点,我得闲多打些猎物给你送去,你多吃肉啊。”
齐宝珠和齐宝瓶也打量韩昕,觉得铜锁的话很在理,这个表弟身子骨真的太差劲了,不过饿了几顿就晕过去,完全不像齐家人嘛,因此都笑道:“以后我们做了好吃的也给你送点,保管把你养的壮壮的。”
齐宝铃掩口轻笑:“得闲我去表哥家玩,表哥别撵我出来啊。”
齐靖跟在云瑶身后,临出门的时候回头瞅了韩昕一眼:“表弟若想驻守边关还是先练些武艺的好,省的敌没杀几个反带累了自己的命。”
韩昕轻笑着一一应了,随后起身就要告辞离开。
齐老牛原想留韩昕住上几天,不过韩昕却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跟府中下人说明白,要是晚上不回去恐怕管家该着急了,齐老牛想想也是,也就没再留他,一直把他送出大门才回。
韩昕从齐家出来,走了几步路就看到牛车,摸了摸怀中,摸出一些齐老牛硬塞给他的碎银子来,就叫了牛车赶着回去。
才到家门口,就看着刘顺眼圈红红的满脸着急的正从家里出来,韩昕跳下马车叫了刘顺一声。
刘顺一瞅见韩昕就欢喜的叫了一声:“爷,你可回来了,您去哪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可叫奴才好找。”
韩昕给了车钱,跟刘顺一边往回走一边道:“找我做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刘顺抹了一把泪:“不是,爷丢不了,可是,奴才就是不放心,奴才怕爷出去受气,要是碰着别的皇子,说不得又要挨打受气了……”
说到这里,刘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奴才身份卑贱怎么着都成,可是爷到底是皇子王孙,如何就能……”
“说这些做什么。”韩昕看刘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又热乎又有些好笑:“罢,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别哭了。”
“奴才不哭了。”刘顺擦干净眼泪:“爷吃饭了没?奴才给您留着热饭呢。”
韩昕笑了一声:“吃过了,爷今儿吃的好东西。”
刘顺根本不信,等进了屋,他回身就给韩昕端了一大碗白粥还有一碟咸菜:“爷,奴才知道你要俭省,也没敢给你弄肉菜,就是粥和咸菜,你好歹吃点吧。”
看着面前这碗粥,韩昕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摆摆手:“我真吃过了,这粥你吃了吧。”
刘顺还是不信,韩昕只好板起脸来训了他一顿,搞的刘顺不敢多言,委委屈屈的把那粥吃了。
韩昕看着他吃了粥,就把他打发出去,等刘顺一走,韩昕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拿手撑在桌上笑的欢喜又狂放,笑的眼泪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