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懒得再说,就推门出去,却看见苏黎站在门口咬着唇,用同样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易城看了眼她,又回头看了眼王琴,叹了口气上前揽住苏黎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好像吟唱,“跟我走!”
苏黎身不由己的被他带着走,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事实上,她来到会议室的门口本意是和解,可是没想到被她听见那样一段话: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可以不和你计较……
他竟然知道?他竟然全都知道?苏黎忍不住怨恨他,为什么他知道自己每天都挣扎在地狱里,却不来救我?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护我周全?我呸!
易城低头看着沉默的女孩,也沉默着,一直到两人坐上了车,他才俯身吻了下她的额头,“生气了?”
苏黎被动的坐着,眼神空洞,神情却是阴冷异常。
“那毕竟是我妈,以后……”易城艰难的开口,“以后我回来了,不会再让她伤害到你。”
“……”
易城软声哄着苏黎,可是苏黎一点也不领情,相反,她根本是无动于衷的,是漠然的,甚至是凉薄的。
“怎么?我这么说你也不给个面子?”易城也恼了,伸手拧住苏黎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四年了,脾气见长呀!给我回答!”
“……”
“苏黎!”易城低吼道,“是你不要我的,是你妄想和乔南征走的,当年不怪我……”
“黎儿……”苏黎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亲昵的人可以喊,你喊!”
黎儿?易城有点跟不上苏黎的跳跃式思维了,他微微皱眉,“你让我喊你……黎儿?”
“不愿意就算了。”苏黎无所谓的背过脸去,手指也无意识的划拉着窗户,只听见“咔咔”的声音,这分明就是在自虐的样子。
易城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声音也变得无奈,“好啦!你说什么就什么吧!黎儿就黎儿!”
“嗯。”苏黎垂瞬,掩藏起她的不屑。是的,名字她都不想让他喊,想起自己四年来的苦难,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又怎么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所以,她给了他一个专属的名字——黎儿,一个从来没有人叫过的名字!
接下来的日子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平淡如水的。易城每天去公司处理公务,而苏黎则按部就班的上学,有时候,易城会去学校门口接她,然后两人一起去吃个饭,就像是朋友一样的相处,毫无负担。
苏黎却越加沉默了,她时常走神,有时候眼睛虽然看着易城心却不知道飞哪去了,易城对这点也是有感觉的,可是碍于他的骄傲,他却什么都没说。
易城什么都没说,不代表什么都没做。他彻底隔开了苏黎和他妈妈见面的可能,王琴绝对不允许到主院来,甚至有苏黎出现的场合,王琴都会很不巧的有事。
看着易城做的越来越多,啜茗也越来越担心。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来到了苏黎的面前,警告她,“你不准翫弄易少的感情。”
“我没有。”苏黎的眼睛盯着手上的原文书,头都没抬。
“你有!”啜茗愤怒的摁住她的书,不准她看,“你虽然和易少同进同出,但是你从来没有开心过,也从来没有真心对他笑过……”
“你管得太宽了。”苏黎不耐的蹙眉,“我和易城哥的相处,我自己会拿主意,不需要旁人指指点点。”
“可是……”啜茗气的语速都变得很快,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大,“易少并没有对不起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知道你在国内的情况,相反,每周他都要我们三影卫做简报,是我们隐瞒了他!”
苏黎闭上了耳朵也闭上了心,“请你出去,我自己会分辨。”
“你要是会分辨,为何会这样对易少?”啜茗愤愤的瞪着她,“你且等着吧!等你把易少的耐心都耗完了,我看你哭都找不到地儿!”
关你屁事!苏黎也反瞪着他,毫不客气的和他比眼大!
时间好像停止了,这屋里只剩下两个大眼圆睁的人,互不相让的就像青蛙。
院外传来汽车的声音,啜茗知道是易城回来了,他敛下眼神警告苏黎,“你给我小心点!“说着揉揉酸涩的眼球,咒了一句就出去了。
靠!好酸!苏黎也揉着因为长时间睁大,而变得酸酸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泪。而这一幕落在刚进门的易城眼里,就是被欺负了,他一步跨到苏黎身边,拧起她的下巴,果然,她哭了!
“谁惹你?”
“没谁!”苏黎不耐的甩甩下巴,却挣不脱他的手。
“那你为什么哭?”易城俯身过去,修长的手指揩去了她的泪,却在苏黎的注目之下把那根沾了她眼泪的手指,放入了口中,轻轻嘬了下,“苦的!”
轰!一下,苏黎的脸爆红,她的眼珠子乱转就是不敢去看易城的眼睛,说话也语无伦次了,“那个……我累了!你走吧!……别来了……我累的说不出话来!”
那就别说。易城松开她,站到门口,“啜茗!”
啜茗揉着眼睛站在易城身边,“易少?”
“今天下午谁来过?”
啜茗摇摇头,“没谁!”
“那她为什么哭?”易城瞥了下屋内,看见苏黎已经拧了条热毛巾在捂眼睛了。
啜茗发现自己竟哑口无言了,他能怎么说?说是和自己对视对的?
屋内,苏黎含含糊糊的喊了声,“我看书多,看的!”一句话让啜茗松了口气,“是是是!苏黎小姐今天下午看了一本原文书……”他的声音在易城的目光下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变得消失了。
“出去!”易城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是假话?苏黎看书向来喜欢夹书签,那本原文书根本只看了一半都不到!这种被瞒着的感觉真差劲!
轻不可闻的抬脚,易城来到苏黎的身边,低头望着无知无觉的她,真想狠狠的摇晃她,逼着她说出心事,可是他不能,他和苏黎的关系已经明显回不到从前了,他不能再让苏黎有理由疏远自己。
“帮我拧一下!”不知何时,苏黎已经拿下毛巾,塞到他手里,“我还要捂一下。”
“我叫佣人进来!”易城没有伸手接毛巾,而是退后一步想要去喊佣人。这让苏黎的眼眸变得低沉,他还真是高贵呢!连帮忙拧条毛巾都不愿意呢!
“不用了,我自己来!”苏黎用肩膀撞开他,自己去了洗手间,易城微微愣了下还是跟了过去,站在门口看着她。
苏黎浑然不觉的拧着毛巾,然后盖在脸上,她连出去都懒得出去了,就在洗手间里做着这样的重复动作,一遍又一遍的。久到易城都怀疑,这是她不想看见自己的一种手段了。
易城何时受过这种冷脸?他站了一会就阴沉着脸走出去了,走到门口才想起自己没有和苏黎说,他要去国外完成博士论文的答辩,估计得几天。
是回去说还是就这样走?易城踌躇了一下还是坚决的抬腿出了门,“去机场!”
…………
王琴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每天她都闲闲的逛街,要不就是回娘家看一下弟弟,他的腿是粉碎性骨折,成天的躺在床上要人伺候着,只怕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这一天,她看完弟弟,心情不大好,就到了江南最繁华的购物广场,随便逛逛。
“真是天杀的!谁这么狠毒,害的我弟弟残废?”王琴一边咒骂着,一边信步闲逛着。忽然一只脏兮兮的手拉住了她。
“哎呀!你谁呀?滚开滚开!王琴忙不迭迟的甩掉那只脏手,尖叫着退了好几步,手里的皮包也砸了过去。
“夫人……夫人……”那个人抱着头,哀嚎着喊着王琴,“我是花叔呀!我是易家以前的司机呀!”
花叔?王琴凑过脸去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很真是!只是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刘婶呢?她去哪了?”王琴问。
“她快要死了!”花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嫌弃的王琴直皱眉,“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们易家害的?”花叔忽然止住了哭嚎,恨恨地盯着王琴,“你为什么要叫我婆娘回去帮你?帮出事来你就不管了?我婆娘现在瘫在床上,屎尿都要人捧……”
“带我去看看!”王琴听着不耐烦了,她再看看周围已经有人指指点点的了,就觉得没了面子,索性跟花叔去了他家。
花叔家其实条件不差,花叔之前一直帮易老爷子开车,而刘婶一直在易家帮佣,两人的薪水其实堪比白领了。但是当王琴看见她的样子时,却不敢相信的捂住了嘴巴。
刘婶浑身撒发着恶臭,身上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头发打着结,脸上还带着黏糊糊的污秽……
“呃……”王琴捂着嘴,嫌弃的皱眉,“怎搞成这样?”
“玲玲跑了,她不愿意伺候。”花叔也不想伺候,只是刘婶一贯强势,家里的钱都被她藏起来,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只好先伺候着这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