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鸡汤

连皇上都派了身边的顺公公来亲自看望,钟雪珍不能不打起精神好好应对。

薛小暖听到这个消息将嘴里的半个板栗吐出来,道:“姐姐的丫环在两府之间行走,本就正常!”

丁香还要再说,薛小暖已经走出门去,她知道丁香想要说什么。门外站着莲心:“姑娘,看这天,像是要下雨了!”

整片黑云正从西边慢慢涌过来,一阵冷风袭来,薛小暖望着那黑压压的云自言自语:“爹爹也快回来了吧!”

薛荣贵正好从外面进来:“丫丫,快要下雨了,你还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薛小暖道:“我在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儿!”两人一个前行,一个转身进了屋子,丁香端了上好的春茶,递给了薛荣贵。

薛荣贵喝了一口道:“丫丫,肖飒说再过个两三天就离开咱们家!”

薛小暖搬着指头数了数日子道:“他到咱们府也有十来天了,伤口应该有好转了,只是他这样不管不顾一走了之,外面的那些谣言,他要怎么平息?”

薛小暖说到这里,认为还要与这肖飒好好说道说道。

候府里钟雪珍已然让人出去找这谣言的源头,薛家二房因为这件事到了最后为成了肖飒迷恋薛二娘子的结果,将受伤的事倒是放在一边。

钟雪珍心有怒意,连着两天没有去看肖飒。

做这件事的人根本就不顾忌肖飒是生是死,这便不是肖飒亲近人应做的,除了这个,能将肖飒和薛小暖硬拉扯在一起的人,他想要干什么?

薛小暖和薛荣贵说了会话,便一起去了馥郁院。

肖飒正站在屋檐下看飘过来的黑云,此刻的院子滴滴哒哒有了雨声。

冬青看到了进来的两人,悄声道:“爷,是薛姑娘和薛二公子!”

肖飒端站着,侧脸看向进来的两人,将目光锁在薛小暖的脸上浮上一层笑意:“我知道你来做什么?”

薛小暖走近道:“那正好,打开窗子说亮话,你将我牵扯进这件事中可是为什么?”

薛荣贵惊讶的回头:“丫……妹妹,你说什么?”

薛小暖往前走了一步道:“是因为刘氏的侄女?还是因为曹阁老的孙女?”

肖飒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儿,薛小暖真的有些不怼,想要刮他一耳瓜子:“你的棋子不管多少,我都不是你的那个子,你不要以为,我们候府的人都是傻子,都是从西北来的土包子,有句话我与你们家的那位贵妾说过,土包子也有土性气!”

肖飒笑着的脸,慢慢敛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外面的传言我已让人去查,这样的事,我不会去做!”

肖飒自知道这传言之后,便让冬青着手处理,想要找出源头,这事如今还没头绪,心里已是对薛小暖和西北候府生了愧疚:“这件事,我以后会给你一个解释!”

她也只是猜测,谁人听到这样关系到自已名声的谣言都会愤怒!怨不得她这样对自己!她自当他是因为自己不愿意所以才会利用她。

那个所谓的刘氏的侄女,只不过是刘氏娘家府里养着的一个杨州瘦马,而曹阁老的孙女则早与人相情两悦,却要与他联姻,这里面的事,如果不仔细让人追查,他或许真的就依了。

但这样也算是不太好查的事情,薛二却轻而易举就说了出来!

西北候府或许真的不是外人眼中所说的土包子。

只他做的这件事太过隐密,如今只要一露口风,包不定就会前功尽弃。

“不用你说,明天我就搬离候府!”

薛小暖看他说的这样笃定,点头:“若不是你,那是谁?不过你是该这么决定!你的伤我娘用了从西北带来最好的药材,你可以很毕直地走出我们家!”

薛小暖说完,也没等到他回答应,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薛荣贵指着肖飒道:“肖飒,这到底是怎么会事?”

肖飒看着薛荣贵想要说什么,却放弃了。眼看着眼睛里那一抹银红慢慢消失,才对着一直站在身边的冬青道:“去收拾咱们的东西,明天离开这里!”

肖飒道:“荣贵,是我欠考虑了!对不住!”

将西北候的薛二小姐与自己凑在一起,肖飒知道这是谁做的,但他现在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只能让薛家将这番怒气洒在他的身上。

时夜零星的小雨稀稀拉拉地下个不停。馥郁院的门被人从外面拍响。

守门的小厮开了门一眼看到站在雨中的一主一仆。

“大姑娘……?”

薛紫萱身边的艾绿道:“来看看世子的伤好些没有?”

小厮犹豫下,吱呀拉开了院门,主仆两人一直向着亮着灯的地方走去,那里正是馥郁院的正屋。

屋子里的主仆听到外面的响动,肖飒刚刚散开的头发如墨般披在身后,顺手拿了根蓝色的丝带将在后面的披发束起,冬青道:“不是薛二姑娘!”

肖飒已将门外的话听在耳中,听着是叫大姑娘,这府里都叫那丫头二姑娘,这位自然不是这府里的女眷!

冬青走了出去,挡在屋子前面:“这位小姐是……?”

薛紫萱一想到要见到英国公家的世子,便止不住地有些些悸动,忍着心里的不安抬头看向站在门前的冬青:“我是承文伯的大女儿,听说二妹妹射伤了世子,妹妹于心不安,我是来与妹妹做伴儿陪着她的,闲时熬了些鸡汤人参粥,想到世子的事,便端来让世子尝尝!”

肖飒手里把玩着那只梅花形的耳坠,听着外面的说话声,皱起眉头:“夜深了,大小姐的好意,某心领了,只是不便与大娘子叙话,还请大娘子回吧!冬青,将汤收下!”

薛紫萱在外面听得清楚,心里不免失望:“世子不必如此,我既然能来,府里便是知道,没什么不可以。世子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是要将承文伯府的好意也要拒之门外?”

肖飒的身影印在白绫绢的窗上,薛紫萱盯着那抹身影,只看着,心里便如小兔般跳上跳下,脸颊禁不住地涌起潮红。

这样看着已是让人心生向望,要是见一面,让他看到自己,定也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汤从艾绿的手里移到了冬青的手中,冬青提着食盒道:“明日会将食盒还与大姑娘,还请回!”

薛紫萱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冬青眼神冷了下来。

薛紫萱不好过分地表露出自己情绪,慢慢后退了两步:“世子爷,明日我还会煮汤过来,希望那时候不要如今夜一样!”

“姑娘,馥郁院里人传过话来说是大姑娘端了一碗鸡汤送给世子喝了!”

莲心说完话,将薛小暖手里的书取了放在一边。

薛小暖道:“娘亲定会早让人传话给馥郁院的人,大姐此番前去,娘亲会处理的,我们听听就是了,这样的事还是少有人知道的好!你将书从我手里拿了,我不睡也不行了。今儿个夜里是谁置夜?”

一边的白果道:“是我和丁香!”

莲心笑着道:“姑娘好生睡着!”

薛小暖点头。

莲心和紫苑出了门去了自己的房里。

白果忧心地问薛小暖:“姑娘这谣言传得这样有鼻子有眼,大少爷他们可能查到些什么?”

薛小暖想了想道:“会查出来的!”

这样的事急也没用,京城里没几天时间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事情还没有被薛荣宝他们查出来,江南的漕运就出了事。

薛家的三姑奶奶薛玉彤从苏州回到了承文伯府,薛小暖跟着钟雪珍到了承文伯,刚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到正屋里传出一阵哭声。

老太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可是遭了什么孽啊!丢下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得了!”

“娘,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立国要是真被锦衣卫的人抓了,进去就出不来了!”

进了屋子,薛小暖看到自己老祖宗的身边坐着一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妇人,腿边站着两个男孩子,一个大约有十岁,一个有七~八岁。一屋子里人目光投向钟雪珍和薛小暖。

“妹妹可是出了什么事?”钟雪珍和薛小暖给老太太行了礼,钟雪珍走到妇人一边道:“暖儿,这是你三姑姑!”

薛小暖弯腰行礼:“见过三姑姑!”

薛玉彤忙将手里的帕子提起将眼角的泪擦了,挤出些笑来道:“这就是小暖啊,长得可真好看!”说着将头上的一根碧玉簪子取下来递到薛小暖的手里道:“姑姑来得匆忙,没来及给你准备礼物,等以后姑姑给你个更好的!

薛小暖也不可气,老实地拿了,站在了钟雪珍的身边。

钟雪珍道:“去找你大姐和妹妹玩去!”

钟雪珍说完将手里的两个荷包放在两个男孩子的手里道:“这是给你们的,也跟着表姐一块去跟后面的大表姐说话儿去!”

两个小的一听,忙握了荷包,看着薛小暖,薛小暖想要听一听这姑夫的事,可是看到老太太望着自己的眼光还是放弃了:“表弟,走,我带你们去!”

路上薛小暖看着大一些的男孩子问他:“你是子息?”

“是,你是小暖表姐?”

薛小暖笑着道:“是的,那你呢?”

小些的紧着道:“我是子阳!”

“嗯,名字很好听!你爹他可是出了什么事?”

薛小暖听不到大人间的话,只好问眼前这两个小的。

马子息不说话,马子阳想要说,却被他用眼神止住。

薛小暖看得倒有些意思,也不再问话,三个人一起向薛紫萱的梦院走去。

不久前薛紫萱给肖飒夜送鸡汤后的第二天,肖飒就带着冬青离开了西北候府,薛紫萱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晚上照样让人端了备好的人参燕窝汤又去了馥郁院,才知道肖飒走了,一气之下,从馥郁院里出来,回到菊院便收拾了东西,于钟雪珍告了一声,回到了承文伯府。

白果和丁香远远跟着,快到梦院的时候,丁香走快些,先前去打头阵,丁香进了院子,身后跟着三个主子,黛螺在院子里正指挥着小丫头们将给满院子的盆花儿松土,有几个丫环还不知从哪儿抬了黑压压的土来,将这土再填到花盆儿里,这项工作看来一时半会完不了。

黛螺头一抬看到进了院子里的薛小暖,往前走了几步行了个礼道:“二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去过老太太那儿了?”

薛小暖笑着道:“自然是去过,我带他们两来找大姐玩,你们主子呢?莫不是也去给花盆儿松土添肥了?”

黛螺笑着道:“可让二姑娘说着了,大姑娘刚刚进了屋子,这会子可能在换衣裳!”

薛小暖回头看着马子息和马子阳道:“你们想不想给花盆松土?”

马子息脸上愁乎乎地不想动,马子阳小些有些兴致:“表姐,我想!”

薛小暖就让黛螺带着马子阳去和丫环一起给花盆里里填土。

薛紫萱换好了衣裳,才洗了手听到薛小暖的声音,顿了顿,再听外面说话的内容,有心不想见,可人已到了门前,不见也不行了。

自打那次肖飒耍了自己一会,次日不声不响离开了西北候府,她从那里回来后,就气薛小暖和钟雪珍,那肖飒要走,肯定要去给二婶钟雪珍说一声,怎么她们就没人给自己说一声,害得那天夜里端了煮好的汤去看肖飒,让她丢了人!

薛小暖进了门看到薛紫萱正往外走:“大姐这是要去哪?”

薛紫萱嗔了一声道:“自然是架道欢迎你!”

马子息往边上一站,有些陌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薛小暖拉了马子息一把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道:“大姐,三姑姑回来,我看哭得伤心可是出了什么事,我问子息,他也不说!”

薛紫萱道:“是漕粮的事。听说抓了不少人回京!姑姑自然是害怕姑夫也被锦衣卫抓了。”

马子息听着两人说起自已的爹,不由得鼻头一红,就低头流出一行泪来:“他们说,爹爹手下的人将漕粮换成了成粮赚取私利!”

薛小暖惊道:“你爹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敢动用漕粮?”

马子息被薛小暖这么一吼,吓得直接大声哭起来:“我爹他不会,他不会的,我祖父也说了,他是被人陷害的!”

薛小暖看着马子息:“你就这点了出息,哭什么,你祖父说了没你爹是被谁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