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仍旧为九卿请来了太医,毕竟当时九卿的脸色实在太过于吓人,若真是她出了半点意外,自己当真是无法给皇上交代了。
九卿静卧在床榻之上,虽然她现在的确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那莫名其妙的疼痛仍旧让她心惊,就是不知道她请的是哪位太医了。
“娘娘,宁太医已经在屋外等候。”浣月办事效率果然快,“进来吧。”九卿淡淡道,来的竟然是宁太医,太医院首席出诊医师,在这宫中太医同嫔妃一般,都是分了等级的,而这位宁太医很少出诊,前世也只是为她和皇上太后等身份尊贵的人出诊。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医术却是被众人所折服,虽然自己贵为贵妃,却也没有理由请动他,况且她在浣月离开之时,便只是说了一句随便哪位都可以。
门被缓缓推开,一位深蓝朝服的男子手提着药箱进了屋子,才进来鼻尖便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这抹香味不是任何脂粉能够模仿的出来,同前皇后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微臣给清妃娘娘请安。”他压下心中的疑惑,朝着床边的女子走了过去跪下。
“宁太医不必多礼,如今我身为病人,还要宁大人多多担待才是。”虽然外面盛传这位太医脾气古怪,但是同他接触以来,九卿了解他的脾性,他本是隐士神医,后因为欠了夙千隐的人情才入宫,他平生最是不喜宫中的那一套,他之所以不为其他人诊治,大多数是因为那些个贵人们自以为是,要么就是心思多端,时而想要借他之手去害别人。
若是你友好待他,他自然也会尽心尽力为你诊治,宁致远听到幔帐中女子平淡的声音,自然大方,听说这女子从入宫便得了盛宠,听她的声音倒是一位淡然的女子。
眉间微微舒展,“娘娘得罪了。”他起身撩开了两人之间的幔帐,那一刻九卿十分想要同他打个招呼,只是故人相见,她再不复从前的面容,也只得压下了喉间的话,嘴角微微勾起,算是招呼了。
宁致远淡然的眼神猛地一变,那一刻他居然有个错觉是她,但是仔细看了看,自己倒是多虑了,那人分明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在皇宫之中,这女子不过是长的有几分像她罢了。
他敛好眼眸之中的惊愕,重新恢复了淡然,将幔帐挂好这才坐在旁边的小凳之上替九卿把脉,“宁大人,本宫身体是否有何不妥?”
他静默了一会儿才得出了一个结论,“娘娘此话何解?先前听丫头说你突然的心悸和头痛,本官查探了娘娘的五脏六腑,并无任何不妥之处,顶多只是肝火有些旺,但是不足以导致心悸和头痛,娘娘身体很好。”
这个结论让九卿有些惊讶,那时的疼痛绝不是装的,没有人能够理解到她那时的痛苦,既然痛那么就应该有所症结,那么医术高明的太医怎么可能查不出来?
宁致远原本还以为面前这女子也在耍弄些什么手段,分明没病却要装病,但是看到自己说出结论以后,女子脸上一片不可置信,倒不像是作假。
“本宫身体真的无事么?”
“难道娘娘不相信微臣的医术,那只得替娘娘重新换太医了。”宁致远脸色微变,医者大忌,不被人信任。
九卿这才恍然察觉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宁大人切莫放在心上,本宫绝不是不信大人之意,也绝没有戏弄大人,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而已,当时本宫走着走着突然就疼痛了起来。”
宁致远看她的表情也不是在演戏,只好淡淡道:“据娘娘所言,若你身体没有问题,那么便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比如人看到喜欢的物体心中会有喜悦之情,而故地重游,觉得那个场景很熟悉也会激发在潜意识的记忆,记忆牵动着头脑,从而影响心境,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或许是一件事,一个场面,一句话。”
白九卿眼前一亮,“多谢宁大人指点,本宫知道症结所在了,有劳宁大人跑这一趟了,”
“无碍,稍后本官会让人送些调理肝火的药过来,娘娘若无事,本官告辞。”宁致远已经起身。
“浣月,送大人离开。”白九卿想到了那时脑中闪过的画面,她似乎曾经失去过了什么重要的记忆,说不定那记忆就是同凰鸾殿有关。
今日她便要去凰鸾殿一次,只是那里已经被人封为了禁处,寻常人不得入内,她只得等到夜晚才好下手。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待到夜色漆黑,她准备悄然离开之时,“娘娘,皇上来了。”秋禾激动的声音传来。
此刻就如同是一盆冷水直接浇了下来,她脸色微变,他又来干什么?“娘娘,皇上来你怎么还不高兴,瞧瞧你这个样子,等会儿可怎么接驾。”秋禾越发弄不懂她家小姐了。
片刻后,夙千隐同林子夜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那人,没有行礼,那人也没有怪罪,“听说你今日身子不舒服?”
“没事,宁太医已经诊治过了。”她没好气的回答道,想必早就有人禀告了一切,他定定的看着她的脸,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径直拉了拉她的手指。
“手这么冷,是该好好调理一下。”末了他却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其她丫头见状皆是捂嘴偷笑,纷纷退了下去,林子夜为他放好奏折以后便也悄然离开。
难道他今日又准备呆着不离开么?九卿一脸郁闷,“怎么就这么讨厌朕么?”他突然用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颌,这个动作像及了她们在青楼初见,她要刺杀他。
她敛去眉下的那抹恨意,她不是讨厌他,而是恨,她不回答,只是倔强的看着他。
“也罢,不管是讨厌也好,恨也罢,朕总是在你心中占据了一块地方。”他冷漠的脸竟然是有些叹惋着说出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