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唐会对神策右军下层将士煸动攻势很成功,就在不久之前,神策左军参加了对庞勋之乱的征讨,虽然在那场平叛之战中,志气骄傲,却实力孱弱的神策军并未立下什么大功,整个战争的主角是镇军与沙陀人的三千铁骑。
但是,他们在捞钱方面却是大获成功,宋城的劫掠,徐州的搜刮,神策军是扛着荣誉的大旗,揣着数不清的财富,大摇大摆的回到了长安,然后,便是肆意的挥霍与炫耀。
眼睁睁的瞧着神策左军大发战争财,右军的将士们当然就眼红了,巴不得国家赶不上紧再生一场变乱,好让他们也有机会出去捞一笔。
南诏国的入侵的确是一个良机,按照公平的惯例,这一次本该就由神策右军入川作战,但右中尉韩文约一直策划着对刘行深的算计,所以在这样一个紧要的关头,他是不可能让他手下最强有力的武器离他而去的。
不过,在这样一个下凶兵悍将难制的时代,主将在下属们中间的威信往往不是官衔的大小,而是主将们给手下将士利益的多少。便如那此骄模的藩镇节度使们,固然在朝廷面前趾高气扬,面对朝廷的全力征讨亦不以为惧,却轻轻松松的被手下的牙兵们搞定,地方如此,中央亦是如此。
右军士兵们怨声载道,不断的向上峰请命出战,韩文约的压力很大。刘行深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抓住这个时会进行了反击,在他的授意下,不少大臣们都上书皇帝,请求派神策右军出援四川。
韩文约的应对是无力,他一方面安抚手下的将士,许诺在不久的将来会让他们有发财的机会,另一方面则动用他在朝中的力量,以保卫长安为由,反对神策右军出兵四川。
皇帝也举棋不定,此时,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于轲,所以,他特意召于轲入宫询问他的意见。
于轲早有盘算,遂道:“上一次平定庞勋之乱时,神策左军为国家立下大功,右军将士们立功心切,主动请战也是自然,于情于理派右军出战也不为过,况且臣听说目下大理寺正的审理的一案,事关左右中尉之间的矛盾,如果让他们都留在长安的话,低头不见抬头见,难免会横生斗争,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其中一人离京,待事态缓和后再回京也不迟。”
皇帝也正为左右中尉的争斗而烦心,于轲的解释正中了他的下怀,思索再三,遂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下诏,令右中尉韩文约率右神策军入川,援助西川节度使高骈平定南诏夷国之入侵。”
“陛下英明。”于轲拍马屁。
说完了正事,懿宗笑道:“于郎呀,你可知灵儿近些日来多次向朕提起过你,不住的夸你是如何如何的好。”
于轲料想同昌公主向皇帝暗示了他俩人之事,但却只是故作不知,道:“臣还有许多事做的不足,同昌殿下谬赞实令臣汗颜。”
懿宗的表情忽然变得很郑重,道:“你的才华和忠诚,朕心知肚明,朕只问你一句话,你可对灵儿有意否?”
皇帝的问题很直接,但在这个时候,却并非再装纯洁无知的时候,要不然皇帝会意错了,那这桩婚事就只怕毁于一旦了。
“臣,臣……”于轲略做羞涩之状,犹豫了几下,正色道:“臣不敢欺瞒陛下,同昌公下尊贵无上,冰雪聪慧,实乃天下难得的奇女子,臣私下确也有几分仰慕之情,臣有些等冒犯的念头,实在是死罪死罪。”
懿宗对于他的回答显得很满意,却是哈哈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何况是朕之灵儿,朕又怎么会怪罪于你呢。依朕看,你与灵儿确有几分天造地设之相,于郎呀,朕就为你们赐了这桩婚事如何?”
虽然皇帝之言早在他意料之中,但于轲还是不免松一口气,面露喜色,伏地道:“陛下天恩浩荡,臣感激不尽,若能与同昌殿下结为同心,臣定当倍尽职责,为陛下,为大唐赴汤滔火,再所不辞。”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朕心甚慰呀,快快请起。”懿宗抚须满意的点着头。
于轲站将起来,却又面露难色,懿宗不解悦道:“怎么,爱卿莫非又后悔了不成。”
于轲忙道:“不不,只是,臣想淑妃娘娘乃是同昌殿下生母,这般婚姻之事,陛下必会与娘娘商量,前都因韦学士之事,娘娘还是误会着臣,所以臣只怕这桩婚事陛下虽然恩赐,但娘娘却未必会同意。”
他这话把皇帝说得跟个妻管严似的,懿宗当场就听着不爽了,却是一哼,道:“朕为一国之君,难道还连女儿的一桩婚事还做不了主吗,行了,你就回去等着消息吧,朕不日自会向天下宣布赐婚之事。”
于轲本就用的是激将法,但见懿宗一副很男人的样子,不由暗自得意,于是便将皇帝谢了又谢,而后拜退。
就在走出御书房不久,正要出宫之时,却被几个宦官拦住,于轲认得,这些人是右中尉韩文约的手下。
与其说是被请了去,倒不如说是被强行架了去,不过,当在一安静的偏殿中看到韩文约时,那几个宦官都受到了严厉的斥责,韩文约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气势,把几人骂得狗血淋头,而后皮笑肉不笑的向于轲道歉:“这些个狗奴才没长耳朵,某叫他们好好去请于学士,他们却敢对于学士不敬,实在该死,某下去一定狠狠教训他们,还望于学士不要见怪才是。”
说实话,于轲是有点恼火的,不过依韩文约在帝国中举足轻重的地位,这点无礼他也只好忍了,遂是挥了挥手,不以为然道:“算了算了,小的们不懂事而已,但不知韩中尉费这么大力气将某请到这里来,有何指教?”
韩文约使了个眼色,左右很快抬来几个锦盒一一放下,接着便知趣的匆匆退下。
“于学士,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你笑纳呀。”
韩文约笑着将那几个锦盒一一揭开,于轲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