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武功即将发动攻击的时候,申屠沃甲率领的主力大军却不得不与朝廷兵马对峙。
很巧合的是同一天清晨,分别相隔距离颇远的两支军队拥有同样颜色的天空。
陈邹纵横背着齿剑,大摇大摆地穿过营帐,然后来到独自在仰头望天的灰原面前。
他皱了皱眉,道:“你在看什么?”
灰原收回目光,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卢山宗主应该已经抵达。”
陈邹纵横愣了愣,低头想了想道:“应该差不多吧。”
灰原叹了口气:“同时陈太华也应该抵达,而按照传说中那位魏武功大将军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无论朝廷是否率先出手,他们肯定是要立刻动手的。”
陈邹纵横对西北这些将领的性格没有丝毫兴趣,就连魏武功这个名字都不大记得熟,但是一听,却赞同道:“理应如此!”
“所以说如果一切顺利那边今天就要打起来,这也是开战以来第一次四境交锋。”灰原冷静道。
陈邹大为不爽道:“第一次就这么被他们给抢了,按照实力本应该是咱们这边先来的,可恨这边的朝廷统帅太窝囊,就像个乌龟壳,难啃!”
灰原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与陈邹在这点上观点迥异,在灰原眼中目前中路对面的朝廷统帅实在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按照军力,明明西北军战力强横的多,这边西北军中更是有大群强大修行者坐镇,但是在不动用四境的情况下,竟然会打得如此艰难,进度堪称龟爬,这已经体现出了对方统帅极其厉害的军事素养。
不过这些事,陈邹向来是不关心的。
灰原叹了口气,说道:“所以假如今天卢山与陈太华两位前辈对决,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如果能目睹就好了。”
“废话。”陈邹感觉郁闷,他当然也想去看。
“说起来,听那个胡君子说的,袁来前段时间就住在青泥镇,说起来青泥镇距离魏武功将军那一路距离并不远,你说,他会不会也在那里呢?”
“他?”陈邹挑起眉头,眉间有些烦闷之色,恨恨道,“本来我还想着趁着门中长老去西北改造那个小世界的时候过去找他比一比剑,可恨这仗打得突然,倒是没了机会,谁知道他在不在那边,反正只要别死了就行!”
灰原哑然。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却忽然看见本来还在神气活现的陈邹忽地暗哼一声,脸色微白。
灰原立即皱眉道:“你的伤看来比预想中要重。”
就在前两天的一场战斗中,陈邹纵横性起,在战阵中不小心迷失方位,遭遇了朝廷三名同等境界的修行者围攻,就算是以陈邹纵横的手段和凶性也是付出了不小代价才逃了回来,闭关两日刚出来,灰原本以为他伤势已经痊愈,却不料并非如此。
陈邹纵横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小伤。”
灰原无奈,忽然想起了前几日来到军中的六律宗门传人,想起了那个五感皆封沉入永夜的少女,再想起她治疗的手段,不禁说道:“那个花小雅生命道法玄奇,正好有空,你还是去教她医治一下吧。”
……
……
两军交战之所是在一处宽阔峡谷之间。
但是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两边的军队都没有迅速接近,而是隔得很远便摆开阵势。
战场覆盖范围极大,在两侧的山峰之上,点缀着许多分属两个阵营的修行者。
若是按照往日的习惯,这些人早应该互相攻击战斗起来。
但是今天他们却偃旗息鼓,没有人主动挑起战斗,互相也都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只是因为,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而这些人无论是哪个阵营的,也绝对都不想因为打架而错过这次观战的机缘。
一片林间。
袁来独自站在此处。
修行感悟是很私人的事,单独观战显然要比聚集在一起效果更好。
所以他没有选择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而是独自一人选了这一片林子。
反正以他的修为,只要不是一头撞在陈太华的面前,便断然不会有危险。
此时,他正与其他的分布在偌大战场周围的数不清的修行者们一样,安静地注视着战场最中央。
那里原本是空空如野,但是当两位四境出现在其中之后,那块地域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他们都离得很远,所以尽管他们都已经运起目力,但仍旧无法看清交战的每一个细节。
这次交战与临江那一次完全不同,那一次除了沧浪河中的两人之外,其余人都无仇无怨,可以互相照应,但是这一次,四周都是敌人,关键还在于,场中的两位四境因为力场的原因很可能顺手就将敌对阵营的低阶修行者给灭了。
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没人愿意离得太近。
不过距离并不是问题,因为他们要感悟的并非是交手的细节,而仅仅是四境战斗会幅散出的其对天道的领悟以及运用,这些东西,离得远也无妨。
战场中战鼓雷雷。
除了这些单调而响亮的声音外,竟然便无杂音。
山野寂静。
所有人都凝神以待。
袁来也同样如此,当他看清了两位四境大修行者的时候,更是深深吸了口气。
震泽宗主卢山与一流剑仙陈太华都是早年便晋入四境之人,实力强悍。
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中间时候,眼中便没有了别人。
四境之间的战斗,没有人敢分神,否则一不小心就是大败亏输。
偌大的战场上,就算是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说话,也会变得喧闹不堪,但是此时此刻,就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这整片山域竟然在某个瞬间达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
无论是人,还是战马,亦或者山林中潜藏的鸟兽,都敏锐地感知到了两股强横的威压,两股威压悄然间覆盖战场,让任何生灵都不禁感到恐惧和颤抖。
灰蒙蒙的天空上没有风。
这种死寂的气氛让气流都仿佛不再流动。
威压之下,人们只觉得心脏跳的很快,呼吸都变得有些费力。
人们开始感觉到了闷热。
本就是炎炎夏季,虽然没有烈日暴晒,但是在这种连气流都消失的寂静中,强烈的闷热感让人们无所适从。
就连站在林间的袁来鼻尖上都不由沁出一滴晶莹汗珠。
汗珠在鼻尖犹豫了一阵,才毅然跌落,当这滴汗水在地上分崩离析成数瓣之时。
卢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