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晒就一个字

郑芝龙站在旗舰船头,看着码头上的一幕,嘴角挂着一丝得意。自己随手布置的场面,效果看来很不错!

对人性的掌握,怎么利用刺激人心,激起别人的贪欲,这种事情,对郑芝龙来说,确实只是小儿科的事情,不要太拿手。要不然,当初南海争霸,李魁奇的实力可是比他强多了。结果到最后,是他运用人心的贪婪,硬是挖了李魁奇的手下,分化他的实力,从而在决战中一举打败李魁奇。如果不是皇帝要用李魁奇,还给他改了李芝奇的名字,估计现在连灰都没了。

此时的郑芝龙,就只是观察着码头的情况。要让这个事情能成为一个长久一点的谈资,能传播地更广一点,就眼下这样的围观还不够。

这么想了一会,心中又有了主意,便问刘金生道:“本帅决定在码头公开点数,你看如何?”

“随你的便!”刘金生一听,无所谓地冷笑一声道,“谅你也不敢贪!”

他刘金生待在郑芝龙身边,不就是为了监视他。要是被他抓到错处,他才不会手软,必然立刻禀告皇上,以报当年之仇。

当然了,到底在郑芝龙的身边是否还有其他类似他这样的锦衣卫,他也不知道,郑芝龙也不知道。因此,错的事情,谁也不敢做!

郑芝龙早对刘金生的态度见怪不怪了,此时见他的反应,他便知道刘金生没反应过来,他也懒得解释,便下令,直接在码头打开所有箱子进行点数,并且宣传明面上的用意。

真要点清楚这些银元的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称重即可。可郑芝龙却非要全部拆开来一点点银元地点。这种做法,毫无疑问,是用另外的方式在贯彻皇帝的旨意。

至于钱财露白,倒也不担心那些围观的明人会去抢。要知道,码头上可全是兵丁,谁要是敢抢了,码头都不可能走得出去。

于是,没过多久,一名军官上前,大声宣布道:“大帅有令,此次缴获的银元,现在全部点数,任何人,不得贪墨一块银元!”

而后,在围观人群的惊讶声中,就见一名名的军卒上前,打开箱子,把银元都倾倒在空地上。一箱,又一箱,银元的撞击声,响在马尼拉港口,也响在每个围观明人的心中。

没多少一会功夫,一座银山,在太阳的照耀下,亮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围观的人群已经窒息,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在这港口奏起了另外一种乐章!

不知道沉静了多久,忽然听到有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点急促,还有一点焦急。

“让开,快让开,益王到!”

益王来了?众人听到,转身看去,果然是益王的车驾,匆匆而来。

看这样子,要是不避开的话,都可能会撞过来了。

于是,不管这些围观人群愿意不愿意,纷纷让开一条路出来,同时向益王见礼。

旗舰船头上,郑芝龙早看到益王车驾匆忙往这边而来了。都不用问,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益王这么匆忙来码头,十之八九就是冲着这堆银山而来的。

果然,益王的车驾匆匆而至,到了银山边上时,才戛然而止。车才刚停稳,益王就钻出了车,站在车辕上,那眼睛就被山一样堆着的银元给吸引住了。

得,又一双眼睛亮瞎了!

过了好一会后,益王回过神来,那脸上写满了贪婪和兴奋,也不管藩王礼仪,立刻跳下车,快步走近“银山”边,而后语气快速地问道:“这些银元是西班牙人送来吕宋的对不对?”

未等现场军官回答,他又急速地说道:“如今孤是吕宋的主人,那这些银元就是孤的,对不对?”

那军官很是无语,心中想着,你虽然是藩王,可好歹要点脸好不好,竟然说这些银元就是你的了!

不过明面上,他当然不会这样回答,只是公事公办地回答道:“殿下,此事非下官能做主,下官只是奉令清点银元!”

这码头上的军卒都属于大明东南水师,是郑芝龙麾下,不是益国的。实际上,现在益国的军队还少得可怜,只能保护王宫而已。至于其他,都是大明军队在负责守护。因此,这军官回答完之后,便继续履行职责,大声喊着,让手下不要数错,不准偷拿,否则军法从事什么的。

益王也知道这个小官是做不了主的,要是有可能,他正想问都不问,直接搂了这些钱跑了。

他虽然贵为藩王,可世代积累下来的钱,到他就藩之后,其实基本上就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吸引大明本土的商人来贸易,那可是极度缺乏银子的。如今有这么多银子堆在他面前,不眼红就怪了!

“去,帮孤把郑大帅请来!”益王的眼睛就盯着亮晶晶地银山,头也不回,大声向自己的手下喊道。

他的手下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个带着愉悦的声音在他边上响起:“不用请,末将已来了。末将见过益王殿下!”

名义上,毕竟藩王大,因此,郑芝龙便主动过来见礼了。

听到郑芝龙的声音,益王不由得大喜,连忙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郑芝龙就到了自己面前,抱拳向自己行礼。

“免礼,免礼!”益王一见,那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了,笑呵呵地说道,“郑大帅辛苦了!”

围观的人群见此,一个个都心中了然。益王这是过来抢钱了啊,也不知道这么多钱,他能抢多少去?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要说这些银子都归益王,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不过他们好奇的是,益王都来了,不知道会拿走多少钱?

他们这么想着的时候,果然听到益王打这些银子的主意了:“这些银元既然是西班牙人送来吕宋的。如今孤为吕宋之王,那这银元就是孤的了,这点,郑大帅以为如何?”

他其实也知道,要自己跑来,把所有的银子都占为己有,这个不现实。不过他也想好了,先漫天要价,再就地还钱便是,这样做下来,好歹能多得一些银元!

谁知,郑芝龙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边上的刘金生已经冷冷地开口说道:“此事已经禀告皇上,皇上有旨意,连人带银元全部押送去福州总督府!”

一听这话,益王的笑容,顿时就凝固在脸上。心中则大骂了起来,怎么这么快?要这么快干什么?你们一群群地,这么喜欢拍皇上马屁,就这么一点事儿,怎么就想赶着投胎一样,竟然这么快就禀告上去了,有意思么?

这一刻,他突然非常地恨这个聊天群。要不是聊天群,远在京师的皇帝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事,就算自己拿不到全部,回头和郑芝龙商量下,说不定也能分到一些的。这该死的聊天群,真是该死!

心中虽然骂着,可他也不敢去聊天群中向崇祯皇帝去要钱。要是惹得皇上不高兴了,随便一句话,自己的日子都难过!可是,这么多银子,竟然没自己的份,益王感觉,自己心里苦啊!

郑芝龙好像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笑着说道:“殿下,这是末将的缴获,自然归朝廷所有。不过等将来,末将撤走之后,西班牙人要是再送银元上门,那自然就是殿下的缴获,就全归殿下所有了!”

益王一听,嘴巴当即张大,还有这说法?孤傻么?等以后益国有自保之力,朝廷军队撤走,都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西班牙人怎么还可能送银元过来呢!

这么想着,他忽然有点意兴阑珊,当即回答郑芝龙道:“郑大帅真会开玩笑,西班牙人怎么可能还会送银子过来!”

他的意思是,西班牙人以后肯定会发现吕宋这边出问题,就不可能送银子过来了。

但郑芝龙也不知道是真误会,还是假误会,就听他笑着回答道:“殿下放心,末将听说墨西哥那边,才有真正的金山银山,要不然,以前的时候,这些西班牙人怎么可能每年都运银元来吕宋?”

他说这话的时候,在说到“墨西哥那边才有真正的金山银山”这话,咬得格外清楚,也说得比较重。与此同时,他目光扫视四周,发现很多人的眼睛在这一刻,都格外的亮。

益王听了,心中叹了口气,墨西哥那边再多的金山银山,又与他何干?这么想着,他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那银元堆起来的小山,最后都忘记了客套,有点落寂地转身,上了车驾回宫去了。

银子再多又如何,那是皇上的,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益王这一走,围观的人群便又窃窃私语起来了。有说益王这事的,也有说墨西哥那边的。

对于原本就在吕宋的明人来说,墨西哥那边的事情,也隐隐听说过一些。而且还有一点,以前西班牙人用坑蒙拐骗等各种办法,运明人去墨西哥那边,宣传出去的,自然是好的。说得墨西哥那边全是宝,只要过去就能发财一样。当然,也有人怎么感觉,当初有人说来吕宋,不也是说遍地都是宝,能来就能发财么?

不管怎么样,这种类似的话,被人说出来,加上眼前看到的银元堆成的小山,郑大帅所说得那些话,互相印证之下,无形中增加了不少人对墨西哥的向往。

一直到日暮时分,花费了大量人力清点,才算把银元清点清楚。在这个过程中,那些没什么重要事情的明人,则一直在围观。而有事情不得不离开的,也是恋恋不舍地离开,然后把消息带到更远的地方,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不管如何,吕宋马尼拉这边的人,算是饱了一次眼福!

这日之后,有关这银元山的话题,便成了吕宋这边茶余饭后的谈资,很久很久,照样有人津津乐道地提及。毕竟有大量的银子,有郑大帅,还有益王都出场了。

对于郑芝龙来说,顺手就完美地完成了皇上交代的旨意,而后派人送走这些人和银元之后,他的注意力便还是集中在了南洋局势上。

他从各军中抽调熟练水兵进行新式帆船的训练,有一句话说得好,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几个月的训练下来,相信这新式帆船的操作,也不会比西夷差多少了。

这些训练,都是在吕宋海面进行的。一方面是这里要守护,是南洋决战的桥头堡;另外一方面,帆船的训练,也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没法藏着掩着。

对此,郑芝龙倒是一点不担心,这新式帆船并不是他的杀手锏,他的真正杀手锏,是锦衣卫密探和线膛炮。锦衣卫密探不用说了,线膛炮这个,却是容易保密的。自从得到线膛炮之后,他甚至都渴望,南洋的决战快点开始,这样就能让红毛和那些海盗,还有那些土著的联军都大吃一惊!

这么想着,他心中又有点埋怨刘香那厮也太差劲了,这么久的时间给他合纵连横,竟然还没全部搞定,难怪当初他在大明沿海的名声,就排不到前面去!

这边的南洋决战,皇上早已经明旨,自己是统帅,到时候指挥水陆两军的作战。想到这,郑芝龙就忍不住激动。

一直以来,水师都只是陆军的附庸而已。可如今这一场,呵呵,是我郑某人为主帅,这一仗,一定要打好了,可是名传千古的啊!

他这边在盼着,他所念叨的刘香那边,却情形并不乐观。

这不,派来马尼拉的细作,赶回淡马锡之后,就立刻去向刘香禀告在马尼拉看到的情况。

新式帆船、西班牙宝船、小山般的银元、精锐的明军等等,都刺激着刘香的听觉,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在发呆。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来,看到细作已经禀告完了,在等待自己的指示,便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没一个好消息,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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