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人生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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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皓轩回头看看身边的宫女太监,离自己还有些距离,于是低头小声道:“我倒是想带着纾儿离开,可是现在纾儿身体不方便,我也无奈啊!”

杨芊芊点点头:“算起来,嫂子该有六个月了吧?”

“六个月多了。”杨皓轩点点头,“我担心啊,她那身子,生孩子的时候,怕是要吃大苦呢。”

也是,都六个月大了,这孩子在腹中就受了不少磨难,搞得现在宇文纾只能天天躺在床上,连为生孩子做准备的什么散步,运动,一概都没有,而古代又没有剖腹产,这孩子,若是要顺产起来,恐怕真的有点难度。

她开始后悔自己大学干嘛不选妇产科,而选择了整容专业了。

“这要有什么计划,也该在纾儿平安生下孩子以后。”杨皓轩摇摇头,“现在,为了她和孩子,我委屈一下无所谓,最怕的就是,她跟皇上为了我起冲突!”

杨皓轩现在可是二十四孝老公兼爸爸了呢?

杨芊芊的笑容灿烂:“三哥,再过三个月,孩子就能出来了,一切顺利的话,最多四五个月你们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芊芊有什么主意吗?”杨皓轩见她神秘兮兮地东算西算,不由凑上前,小声问。

“我想到一个去处。”杨芊芊小声道,“我打外公是银纥皇商,家产万贯,到时候你和嫂子能出宫,就去塞北投奔他,我再给你们写封书信,肯定没问题。”

“有去处自然是最好了!”杨皓轩大喜过望。

“不过……”杨芊芊有些担忧,“丽妃娘娘怎么办,你可想过?”

公主反正是嫁人了,出宫就出宫,丽妃娘娘现在是太妃,总不能跟着他们走吧?

这样一来,两国非起战事不可。

“丽妃娘娘有简王在,皇上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杨皓轩抿一口酒,“为了,纾儿,我只能自私一下了。她是出嫁的闺女,跟着夫君走是符合礼数的,再说她自己也不愿意呆在宫里,担惊受怕,不知道哪一天,我又要被关起来。”

“人生短短数十,学着为自己考虑一下吧!”杨皓轩拍一下杨芊芊的肩,“以前我也是考虑得太多,到头来发现失去的更多,现在发现,要抓,就抓住最重要的,至少在心中有小小遗憾的同时,不会有大遗憾。”

人生短短数十,切莫因小失大。

是这样吗?

或者她所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复杂,牵扯的人又太多,以至于不能放手一搏,只爱一个,只关心一个人。

是这样吗?

杨芊芊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倒头来却发现,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她都没有办法自私地起来。

她一直觉得,她的世界里,爱情没有办法是全部,亲情,友情,好多好多东西,是和爱情一样重要的。

她无法舍弃。

“哈,皓轩你好有雅致,在这里喝酒?”身后,忽地响起清朗的男音,杨芊芊和杨皓轩循声望去,却见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海棠花下,一身半旧紫袍,高贵华丽,又不显得太过高调彰显。

原来是简王如今已经封了王爷了。

“简王爷!”杨皓轩站起来行礼,杨芊芊也跟着站了起来。

“皇嫂也在?”宇文琪拱手行礼,“小王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杨芊芊笑道:“简王何时跟我如此生分了?”

“礼不可废啊!”宇文琪见她如此说,倒也随意起来,半开玩笑地道,“刚刚去看了纾儿,听说院中有美酒可饮,小王就顺着酒香过来了。”

杨芊芊笑道:“我道哪来的不速之客,原来是有人被勾了酒虫。”

“不欢迎吗?”宇文琪看看空着的石凳,“阳光真好呢?”

“一起坐着喝吧!”杨芊芊笑起来,看看杨皓轩,“三哥不介意就行!”

杨皓轩苦笑:“我哪敢得罪小舅子?”

宇文琪施施然地坐下,早有宫女准备了玉杯,注满了葡萄酒放到他面前,然后退远数尺。

“听说皓轩你脱了难,我是赶紧过来了,没想到,皇嫂比我更早到!”宇文琪举杯,“来,这杯,祝皓轩你脱难,也算我敬皇嫂的!”

宇文琪举杯,“来,这杯,祝皓轩你脱难,也算我敬皇嫂的!”

杨芊芊笑道:“你倒省事,一杯敬两个,这怎么成?”

宇文琪笑也笑:“皇嫂放过我这回,自然有好处!”

杨芊芊毫不犹豫一饮而尽:“什么好处,拿来看看?”

宇文琪神秘一笑,低头道:“难道皇嫂不想给你三哥自由吗?”

杨芊芊一愣,再看看杨皓轩,不由笑出声来:“怎么,简王爷有什么好提议吗?”

“待纾儿生产完,我派人送你们夫妇出宫,你们最好往塞北走,就不要再回来了。母妃这边,我会安排,保证没人伤害到她。”

“哈哈……”杨芊芊看着杨皓轩大笑起来:“简王爷果然深得我心。”

“怎么?”宇文琪有些莫名其妙,“小王听说皇嫂的外祖父就在银纥,乃是皇商,地位卓然,等同于我朝宰相一般,不如让纾儿夫妇去投奔他,那是最好了,不过得皇嫂帮忙才是!”

杨芊芊一下子有些笑不出来了,沉吟半晌:“简王,这天下间,可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宇文琪一愣,随即轻笑:“还是那句话,不在局中,自然看得比别人清楚一些,仅此而已!”

杨芊芊闻言也笑起来,是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都是那样的吗?

“小小年纪,就偷东西,可知小时偷针,大了偷金,打死你个奴才!”三人正喝得起劲,却听耳边响起稚嫩的呵斥声。

杨芊芊回头看去,见一个六七岁的锦袍小童,手中拿着一根短便,正打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

“洛儿,你在做什么?”正疑惑,宇文琪已经站了起来,过去夺下那小童的鞭子,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父王,这个宫女今天偷了太妃的凤钗上的珍珠!”原来这小童,竟是宇文琪的儿子。

“简王与简王妃伉俪情深,虽然只有短短四光阴,不过给他留下了一子一女,这是世子宇文洛!”杨皓轩在一旁介绍,“平日里都由奶娘带着,跟简王住外宫,跟着小皇子们在上书房念书,不常来后宫走动,想必你没见过。”

“简王与简王妃伉俪情深,虽然只有短短四光阴,不过给他留下了一子一女,这是世子宇文洛,今年七岁了!”杨皓轩在一旁介绍,“平日里都由奶娘带着,跟简王住外宫,跟着小皇子们在上书房念书,不常来后宫走动,想必你没见过。”

“哦,原来是这样!”杨芊芊点点头,看着那个七岁的孩子,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不由莞尔。

“不过是捡了太妃头上掉下来的珍珠私藏为禀报而已,不算什么大罪,洛儿就放过她一回吧!”宇文琪跟儿子说话,竟然用的是商量的口吻,这听起来着实有些好笑。

没想到,宇文洛一本正经地道:“夫子说,勿以恶小而为之,如今偷珍珠,将来,就该偷凤钗了,第一次若不做好教训,便会觉得为恶太易,便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宇文琪竟语塞,回头看看杨芊芊和杨皓轩,有些无奈。

正巧那边丽妃的声音响了起来:“洛儿,虽说勿以恶小而为之,不过你也惩罚过她了,赏罚要分明,不可意气用事!”

宇文洛这才点点头:“打了三十鞭,算小做惩戒,以后再发现,便加倍!”说罢,丢了鞭子,就跑到丽妃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祖母……”

杨芊芊直看得目瞪口呆,这孩子,太神童了。虽说她也知道古代的启蒙教育很早,不过这孩子出口成章的功夫,不亚于大人啊,将来恐怕一定会是个人物呢。

“儿大不由爹了!”宇文琪苦笑地走过来,“小王是放任惯了,让皇嫂看笑话了!”

初春的夜,寒风袭人。

日夜温差真是大啊,杨芊芊感觉自己脚步有些虚浮,这葡萄酒的后劲可真大。

本想让人将如月送回了皓月轩,只是去看她的时候,这傻丫头,一把拉着她的手就道:“三少爷,祝你和硕玉公主白头到来,看到你幸福,真好……”

伤心人别有怀抱。

这样的情况下,焉能让她一个人回皓月轩去?

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什么,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于是赶紧让小雯伺候着她,去凤仪宫暖阁睡下了。

等到吩咐完这些,才发现自己这边也已经摇摇晃晃,酒意上了头。

原来她这身体和如月不同,如月是喝了酒直接就上头的那种,而她,则是靠着酒的后劲才会微醺。

眼前都是来来去去,宫女太监们的影影绰绰,歪歪斜斜走到窗口,用残余的一点点清醒,推开窗子,看着天空中,挂起的那一弯明月。

天黑了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二月初,本月第一次有月亮的时候。

宇文泽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缕洁白的月光,映照在屋内那个抱着枕头坐在椅子上女子脸上,她的脸上,有喝酒以后特有的红润,身上,还有浓烈的酒气。

但是依然那么美,夜风,从窗子里吹进来,乱了她的发丝。她仰起脸,对着月光,整个脸只有巴掌大小,两颊深深陷下去,但是依然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的身上,流露出一丝淡漠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哀伤,只是就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哀伤,却无端有一种让人想落泪的冲动。

曾经,那个湖边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姑娘,还有那个荷香园中的恬淡女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见了呢?

而夺走她身上所有美好的那个混蛋,可是自己吗?

宇文泽苦笑起来,摇摇头,甩掉忽然涌上心头的自责,慢慢走上前去。

“芊芊……”无端地,连声音都轻柔了下来。

面对这样美好的场景,又有谁可以大声呼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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