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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无法跟眼前的女子握手言和，现在不行，以后……恐怕也是永远都不行了。
除非她再也不把如月当妹妹，除非她连如月的死，都可以忘得干干净净，不然永远不可能。
南宫月娥终于再也忍受不住，跪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你们都不理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要接受这样的命运！”
“娘娘……”小雯欲言又止。
“如果是为夏贵妃求情，就别开口了！”人就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南宫月娥也不例外。
当初她选择任性的报复，就应该承受她的所作所为所带来的结果。
她长大了，不再是小女孩，成年人，就该像成年人的样子。只希望，经过这件事，她能真正长大，懂事一些，也算能跟南宫墨有个交代。
这个世上，只有父母是可以包容你所有的错事和好事的，但是你不能因为在家受着公主的待遇，就真以为自己是个公主，连身边的人，甚至不相干的人，都应该宠着你贯着你，而你却认为是理所当然。
是，南宫月娥，你是有公主的命，你生在一个好家庭，但是你的公主病，一样会令人厌恶。
走过长长的狭巷，南宫月娥的哭声未绝，还萦绕于耳际。
“娘娘，咱们要等凤撵过来吗？”小雯停下了脚步。
“不用了，走走吧！”杨芊芊摇摇头，看南宫月娥哭泣的样子，那凤撵估计一时半会是别想走了，最近一直闷在凤仪宫没有动，都快成宅女了，是该活动活动了。
颓废太久了，连外面的空气，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就和小雯慢慢走着，一路不少宫女太监，远远见到她，就跪在地上，只等她走过了，才敢站起来。
宇文泽一贯还是宠着她，随她在宫里行走，也可以不坐凤撵，这已经有些逾矩了。毕竟她是皇后，总要有些皇家的气派，出门不坐凤撵，也至少要坐软轿。
奈何杨芊芊心不在此，给她多少好处，都没法收复于她。
因为皇宫再大，也有边际，从皇宫里看出去的天空，最终总是会被高墙挡住。
回凤仪宫的路上，树木已经开始透露出枯黄的迹象，显示着冬天即将来临。偶有几片落下飘下来，树下便有打扫落叶的宫女太监，只是远远看到她，早就跪了一次，欣赏不到他们打扫落叶的场景。
身份所累，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是个垂暮之年的老人，即将油尽灯枯。
白玉栏杆的桥，冷风习习，水波微微，有些金鱼在水中游来游去，它们也是被关在水中的宠物吧？
“芊芊……”桥的那头，那个明黄色衣着的男子，脸色温润如旧，就这样看着她，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一般。
只是桃花依旧，人面全非。
心境不同了，看人看物，便都会不同。
一如现在，看到这温柔的脸，她的心中，再无之前的友情，剩下的，便只有淡漠。
“你怎么在这里？”杨芊芊看着他，语气竟能无比漠然。
“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专门等我？”杨芊芊回头看了一眼小雯，她是第一个知道自己要出来的人，而且她也有充足的时间去告诉宇文泽这件事情。
果然，小雯低了头。
对于她是谁的人，杨芊芊早就做过心理建设，所以也没有太大的讶异，只是盯着宇文泽看：“皇上，专门在这里等臣妾，所为何事？”
客客气气，好像真的是“相敬如冰”的古代模范夫妇。
“芊芊，你非要跟我这样说话吗？”宇文泽看着她，“我本想去凤仪宫找你的，可是又不想引起太大的波澜，所以索性在这里等你了！”
事实上，他很想将她约到凤仪宫外，伤口开始复原，能够下床开始，他也曾经经过凤仪宫，只是每次走到门口，都踌躇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他和她之间，所相隔的，何止是一道宫门？
“你到我那里，肯定会被执事太监记上一笔的，到时候，朝臣们估计又要对你施压了吧？”杨芊芊一语戳穿他，“而在这里见面，只说是不小心碰到的，要是碰到会想的，就是我这个妖后，估计摆了个局，假装碰到你了，以此来获得宠信，是吧？”
“芊芊，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尖锐？”
“皇上，您做事，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尖锐？”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两个人之间，只有风声，轻轻呜咽而过。
“芊芊……”半晌，宇文泽才轻叹一声，“战事稳住了，钱安将他托在沧江以南，两军相持住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杨芊芊行礼，“皇上特地过来，就是为了跟臣妾说这个事吗？现在事情已经说完了，臣妾就告退了！”
“芊芊……”宇文泽一把拉住她，“我……”
小雯在一边看着，松开手：“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去看看凤撵过来了没有！”
杨芊芊自然明白她是要给自己和宇文泽独处的机会，于是点点头：“也好！”
“芊芊，你能不能，试着跟我相处一下？”宇文泽看着她，“毕竟，我们是夫妻，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杨芊芊冷笑：“我觉得我们相处地很好，皇上，就不必试了吧？！”
“我可以……每天都提供给你，他的消息！”宇文泽低头，然后咬牙，吐出这句话，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心里可以有他，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不介意你心中有谁。”
这样的谬论杨芊芊还是第一次听到，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你何必拿他的消息来换？”
“我要和你，跟普通夫妻一样生活！”
“你是皇上，我是皇后，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是普通夫妻，我们没有这个权利！”杨芊芊淡然地看着他，“这是登高之后，所要付出的必然代价！”
看来他还是不够明白，既要高高在上的权力，又想要平民的生活，鱼和熊掌，焉能兼得？
“看起来，好像是我太贪心了，是吗？”宇文泽苦笑起来，“可是，我没有权力贪心吗？”
“没有！”杨芊芊坚定地回答，“因为你是皇上，有些事情，由不得你贪心，你好像，你无法堵住大臣们的口一样！”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让他们永远闭嘴！”
杨芊芊闭一下眼睛，笑得很无奈：“你不像个皇上，更像江湖人士，是不是接管第一楼的时间太长了，连江湖习气都被传染了？”
要是把那些大臣都杀了，一时半会儿，要从哪里再找一批来呢？
上次刺杀太子一案，朝臣大换血，已经将第一楼里的人才都掏空了，连冷月都来当禁军将领了，可见第一楼内的大臣，估计已经全数用上了。
而反对她当皇后的大臣，可不是一个两个，也不光是纯粹的大臣，也有曾经第一楼内洗白的人。
其实她也明白，用药物控制的，恐怕不止冷月和落随溪两人吧？
难怪，他能说出，只要人在，心在不在都无所谓这样的话来。想必是跟从小接触的这些有关系吧？
“芊芊，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只是，听到她这样的话以后，他倒反而高兴起来了，“你怕我处理不来，是不是？”
“不！”杨芊芊摇头，“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你那些权力，更不会为了我，豁出去什么都不要，所以，我对你并不抱什么希望，而我所说的，也不过都是从事实出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跟宇文琪接触久了，居然也习惯开始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看待问题。
不过这样挺好，能将问题看得更透彻，更明白。
“旁观者？”宇文泽一愣，“难道，连那个人，你也不关心了吗？”
杨芊芊沉默起来，她知道他在说谁。
“哀莫大于心死！”良久以后，她才叹口气，“我现在，心如死灰，所以平静，所以可以站在旁观者的立场看问题，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起波澜。在我看来，你那他的消息跟我交换，我还不如天天睡觉，来得实在！”
因为梦里，可以见到那个人，而从眼前这个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未必就那么实在。
不如不听，做梦就好。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舒服。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臣妾先告退了！”她行礼，再次告辞。
“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难受吗？”宇文泽终于有些气结，他对她的宠溺，她视而不见，对她的放纵，她听而不闻，他就这么一无是处，即使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也比不上那个远在边关的人吗？
“不难受，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是没有感觉的！”她笑着看他，没有一丝“难受”的样子。
“杨芊芊！”宇文泽终于爆发，一把抓起她的手，“今天，朕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皇上，也让你知道，谁才是你丈夫！”
“皇上！”杨芊芊微微皱一下眉头，手上的痛楚让她轻轻抽气，“没有人不把你当皇上看，至于丈夫，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杨芊芊的丈夫，满朝文武，都希望你能休掉我这个不合格的妻子。你可以让我尽妻子的义务，反正这臭皮囊，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但是明日，皇上恐怕要遭受满朝文武百官的质问吧？！”
后宫规则，宫妃要是有孕，是不得侍寝的，为的就是皇家子嗣的健康平安。
若是今晚宇文泽留宿，在后宫这种没有丝毫**的地方，他不是在自己打自己耳光，昭告天下，她没有怀孕，那只是他欺骗天下的谎言而已。
她就这样冷漠淡定地看着他，她赌他怕失去民心，怕失去他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