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重新被扯回来,冰云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突然就趴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问,“王爷,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我变漂亮?”
“怎么又说这件事,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东丹寒啸抱紧了她,有点儿生气,“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依靠不得,留在我身边,让你这样不安吗?”
“不是不是!”冰云剧烈摇头,脸蛋儿在东丹寒啸胸膛上碾来碾去,“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我就是觉得、觉得我如果变漂亮,哪怕不要这么丑,也、也不会太丢你的脸。因为我的缘故,人家对你指指点点,你一定很难过吧?”
东丹寒啸愣了一会,突然明白过她的心思,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拍了拍她的背,“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放心吧,他们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我才不在乎。”
而且凡是熟悉冰云的人谁不知道,她性格宽容大度,不拘小节,对下属婢仆更是好得没话说,现在宫中当执者可都盼着能到华阳宫来做事,只为跟个值得他们卖命的好主子,只是这些事,一向粗枝大叶惯了的冰云并不知道而已。
“可是我在乎啊,”冰云苦笑,眼眶一阵酸涩,“你看太子、各位皇子们,哪个不是娇妻美妾相伴,郎才女貌,博得一片赞誉之声。可是我、我这么丑,只会让你受旁人嘲笑、轻视,我、我很不想这样,王爷,我不想这样。”
听她语声已哽咽,话语中更是透露出强烈的不安和自责,东丹寒啸这心肝儿疼得一颤一颤的,赶紧捧起她的脸,左亲了右亲,柔声安慰,“冰云乖,别哭好不好?没有,没有,都没有,没有人嘲笑轻视我,有的话,也是那些人没有眼光,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的好!”
再说,现在哪个不知道寰王妃天纵奇才,巾帼不让须眉,谁还敢对她有半点轻视之心!他们都已经在羡慕加赞叹,说也就是独具慧眼的寰王不为王妃丑陋的外表吓到,坚持娶了寰王妃,才得了这么个宝,旁人就后悔去吧。
“我有什么好,王爷就别自卖自夸了,”冰云含着眼泪笑,不管怎么说,东丹寒啸对她的爱恋和肯定,还是让她安心了不少,也觉得自己太有点儿患得患失了,“我其实也没想要怎么样,也不是故意给王爷添麻烦,我就是想能够稍稍配得上王爷,想着我要多多努力,直到有一天,你会以我为荣。”
所以,她才不惜忍着见到尸体、血腥的恶心,陪着王爷一起查案,即使不忍靖衣侯落到那般下场,也硬着心肠找出真相;才会坚持跟王爷一起去战场,不遗余力地治疗伤兵,助他退敌,个中辛酸,自不必说。
东丹寒啸心中有如涌起一股暖流,一双眼眸闪闪发亮,给了冰云一记温柔绵长的亲吻之后,才微微喘息着道,“我一直都是。”
冰云刚被吻得晕晕乎乎,大脑暂时缺氧,都忘了方才说到哪里,“……一直都是什么?”
东丹寒啸失笑,“以你为荣。”
不行了,冰云,你怎么能这么可爱,我简直忍不住想要……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让冰云感
到惊喜的了,她微张着嘴,喉咙却发哽,说不出话来。
然而煞风景的是,通通的脚步声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庄靖彦跑到跟前站定,使劲低头,“启禀王爷、王妃,皇上有旨,命王爷王妃太极殿觐见!”
我只是来传皇上旨意的,其他的没有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东丹寒啸狠瞪了他一眼,“知道了,备轿。”
“是,王爷!”
好事被打搅了,只好先算了,晚上回来再跟爱妃好好温存一下,也就是了。
冰云忍着笑,转身进屋,“卉儿,帮我更衣。”
太极殿上,东丹天极铁青着一张脸,一看就气得不轻。
东丹寒啸和冰云一进大殿,就感觉到气氛不对,有种很强烈的、不安的预感,暗暗寻思着最近言行有无不当之处,一边施礼,“儿臣参见父皇。”
东丹天极冷冷看着这一对儿,隔了一会才开口,“啸儿,你有什么事瞒着朕,嗯?”
东丹寒啸一愣,“父皇的意思,是什么事?”是指冰云相貌丑陋的真相,还是说她修练镜花水月神功之事?其他的,好像没有了吧?
他自是觉得茫然,可在东丹天极看来,却成了装糊涂,意图蒙混过关,怎能不气,“东丹寒啸,你好大的胆子!”
“父皇息怒!”才站起来的东丹寒啸被吓了一跳,立刻重新跪倒,“儿臣不是有意冒犯父皇,是实在不知犯了什么错,请父皇明示!”
冰云心念电转,可东丹天极这样子似乎很生气,她心中一紧张,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不妥了。“父皇息怒,儿臣和王爷言行无甚失当之处,请父皇指教,若是儿臣和王爷的错,必当全力改过。”
东丹天极冷哼一声,“东丹寒啸,你老实告诉朕,你与武林盟主独孤傲,是何关系?”
事实上在他说出“武林盟主”四个字时,东丹寒啸和冰云就同时脸色惨变,后者更是猛地回眸看过去:王爷,你没有向父皇禀报这件事吗?
当时与夜弥国两军交战,生死存亡之际,也顾不上太多,所以她才要王爷请武林同盟来相助,并要他主动向东丹天极禀报此事,就是不想留下后患。
可回宫之后,东丹天极就又是替他们摆宴庆祝,又是接受群臣庆贺的,这事儿就给放下了,如果不是父皇提起,他们根本就没记起来。
我忘了。东丹寒啸手心全是冷汗,给了冰云一个无奈而又后悔的眼神,但眼下还是先解释要紧,“回父皇,儿臣与他,是结拜之谊。”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有一次他外出游玩,偶遇独孤傲,两个几番交谈之下,都为对方的胸襟气度折服,所以结为兄弟。事后才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虽然也知道会有诸多不便,但他们还是不曾放弃这段兄弟情意,只不过因为从不有人前提及,所以知道他们这层关系的人少之又少而已。
他能如此坦然承认,东丹天极面色稍有缓和,“与夜弥国之战,独孤傲是不是派人帮过你?”
“是,父皇,”东丹寒啸小心地观察着父皇的反应,“那时月宛国士兵与敌方数量不可同日而语,儿臣也是别无选择,才请义兄相助,请父皇恕罪。”
江湖与朝廷虽说一向相安无事,但近年来武林在独孤傲统领之下,日益壮大,各帮各派更是人数日增,以独孤傲马首是瞻,不可小觑。也难怪东丹天极一听闻此事,便惊怒莫名,就算是自己最宠爱的儿子与武林有所勾结,也叫他放心不下,想要一问究竟了。
“为何不如实向朕禀报,东丹寒啸,你有何居心?”东丹天极冷笑一声,“难道在你眼中,一个结拜来的大哥,还不及朕值得你信任?”
“儿臣不敢!”东丹寒啸惶恐莫名,冷汗如雨,“儿臣断断没有对父皇不敬之意,父皇明鉴!是、是义兄不愿与朝廷有所牵扯,所以……”
“他派人相助于你,便不想牵扯也牵扯了,还躲得过去吗?”东丹天极面色不善,语带嘲讽,“还是说独孤傲与你结拜,其实另有所图,这次施恩于你,也是图谋不轨吧?”
冰云在一旁听着,又惊又怒,一时开不得口。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当时她要东丹寒啸请独孤傲相帮时,他何以那般犹豫了,原来有些人真的不领情,只会把人的心思想得跟他自己一样卑鄙,这算什么?!
“义兄对朝廷绝无反意,父皇可以放心!”东丹寒啸连冷汗都不敢擦,替人辩解,“何况此次能够打败夜弥国,义兄也是功不可没,但却不允儿臣向父皇禀报,不肯居功,足见其心昭昭,日月可鉴。”
“说的真好听,东丹寒啸,这么看起来,你跟独孤傲还真是情同手足啊,”东丹天极眯着眼睛笑,眼神诡异得很,“那是不是只要你有危险,他就会出手相助,不计任何代价?”
这是什么意思?有意试探,还是借机泄愤?东丹寒啸整个人都在抖,冷汗湿透重衣,不敢稍动,“儿臣不敢。”
东丹寒啸狠狠瞪着他,好一会儿好想起来,冰云似乎一直都没有开口,便抬眼望过去,“冰云,你以为如何,那独孤傲会有何居心?”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冰云还真是冷静,虽然也紧张得双腿发抖,手心冒汗,但表面看起来,却没半点不妥,也不管东丹天极是不是听得懂这句话,就先搬出来,“儿臣想独孤盟主也是绝对不想月宛国亡于夜弥国铁蹄之下,所以才鼎力相助的吧,说到底,那帮武林人士为的是皇上的江山,而不是为王爷一个人。”
东丹天极略有些意外,是没想到冰云居然有此见识,而且到这般时候,居然还这样沉得住气。“是吗?那么依你之见,如果朕要独孤傲及他所统领的一宫双城五派七大帮向朝廷称臣,为朕所用,他也不会拒绝,是不是?”
“父皇?”东丹寒啸吃了一惊,煞白了脸,“你难道想……”
冰云眼睛骤然一亮,瞬间明白了东丹天极的心思,不由暗暗冷笑:父皇,不是儿臣要对您不敬,您还是早点洗洗上床睡,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让独孤傲向朝廷称臣?想都别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