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青青绿绿蓝蓝都到齐了。”梦寒月笑。
“你若想找死,这时候我们兄弟三直接将你扔下,”红中青说:“大不了被主子罚。”
“不敢惹你们凶神恶煞,快些走吧。我真觉得胸口淤着血。”梦寒月苦笑。这副破烂倒腾的身子骨,就怕是费尽了钱财,都难看的好。
从前想要的威风,到头来,只想要一副好身体。人呐,有的时候不珍惜,等习以为常的东西没了后,就会万分惋惜。
可惜,已经晚了。
“我三弟背着你,他轻功更好。”这样走的快些。
梦寒月并不忌讳男女大防,关键时刻,有些东西,就不是那么看重了。
但有一样她还是很在意:“我‘死’的时候,听见那男人封锁了城门,现在整个苏地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主子能绕开这些搜查的耳目出城吗?”
红中青投来一记白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傻?
但嘴上却耐着性子解释:“我们邪魔歪道有邪魔歪道的办法,正道人士不屑,我们可不管。”
说话间,梦寒月已经昏阙过去。
“你……”红中青还想在嘲弄两下,结果发现,人已经昏死过去,大叹一声“病秧子”,又嘀咕起来:“就不知道,就这身子骨,还想一个人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最小的怪胎三弟却突然说:“别说了。”
“怎么就不能说了?主子也奇怪,居然答应了她的怪条件。说一年后让她走,这一年,留下她在身边,照顾小小姐。
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骨,我看主子这回做了赔本的买卖了。一年补药就得和流水一样去。”红中青还是喋喋不休。
红中蓝两眼一眯,顿时一股劲风直接打向他哥,手下丝毫不见手软。
“你做什么,三弟!”红中青险险躲开,才惊骇地看着红中蓝。
却见红中蓝一改往常,不于世故的眼泛着冷光,气息内敛,“叫二哥别说话了,噪。”原来是嫌吵。
红中青忍了忍,最后屈服在武力之下。
三人抵达一处河畔,有渔船等候在此。
上了船,小小渔船,船舱中坐着个红衣男子,手腕有一女娃,身边又有一个襁褓。
“主子,人带到了。”
“嗯,乔了装去开船。事不宜迟。”红衣男子沉声命令道。
怪胎三兄弟看得出来。特别尊重这个红衣男子。
这时,隔开小渔船船舱和外界的破旧布帘子被人从外面挑开。一个不起眼的婆子进来,看着三十来岁,“米汤煮好了,主。”开口声音却老迈似四十好几,奔五十的。
红衣男子可积极,从那婆子手中接过米汤,轻柔揉醒了怀中女娃女娃不过看着也就十几个月大,但却长得结实。反观一旁被随意放置在床板上的襁褓里,那婴儿看起来还没满月。瘦瘦的,一副随时会蔫儿了过去一样。
红衣男子舀了一汤匙的米汤放在嘴边吹凉了,……吹凉……,再吹凉,试了几次,确定不烫嘴了,才小心翼翼哄着怀中女娃吃:“爹的小棉袄,来吃一口米汤。”
好在船舱里只有那婆子,红衣男子,两个娃娃,还有梦寒月。
梦寒月昏死,那婆子却对红衣男子一系列的动作习以为常。她在等。
等红衣男子将空碗递给她,她才福至心灵,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从外面盛了一碗米汤来,这回却是安静地抱起床板上的婴儿到角落,准备喂食。
“我来。”一道声音轻巧响起,人很虚弱,听声音就可以听得出来。
那婆子一惊,端着米汤的手一抖,差点儿就没端稳了,泼了出去。
回头朝着床板上虚弱弱撑起身子的女子看去,皱了皱眉,张了张嘴,想要劝说的话,到了嘴边,看了一回红衣男子,还是咽了回去。
“给我。”不是请求,是命令。梦寒月到了哪里都难得求人。
“给她。”那婆子看了眼红衣男子,做不了主。好在红衣男子及时解围。
“黎婶,你先出去吧。”红衣男子称呼那婆子叫黎婶,是尊敬的。但那黎婶却是守规矩的,不以主子给了几分薄面和尊敬,就开了染坊去。道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
此时船舱中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娃娃。
“轩辕夫人好会喧宾夺主,到了别人的地盘,一样拿得起范儿。”红衣男子一边逗着刚吃了米糊糊的女娃娃玩儿,一边儿轻巧地说。
“不敢当这轩辕一姓,雷公子还是改称我一声梦大娘子的好。”梦寒月端了米糊糊,抱起船板上的儿子,心疼极了。她没带过婴儿,舀了一汤匙米糊糊,吹了吹,放到婴儿嘴边。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皱眉,皱眉,还是皱眉……,怎么带孩子?
“你这么喂他,他吃了才奇怪呢。”雷向枫扯唇,讽笑:“不该的,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不是之前生过一个了?怎么连喂孩子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我亏大了,早知就不与你达成那约定,真荒唐。”
“应该怎么喂?”
“额……”雷向枫愕然,见同坐床板的女子满脸认真。咂了咂嘴,还以为她怎么也得生气,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的“讨教”。
一时之间,兴味索然。
“之前你不在,喂米汤是无奈之举。现在你在了,你不如喂母乳。”
“雷公子是故意取笑我吧?假死药是你手下给的,我生了孩子就‘死了’,直接装进棺材里,这时才从棺材里爬起来,哪儿来的母乳?雷公子是看着我没有,故意拿话来讽我吧。”梦寒月淡淡说:
“雷公子,十字军团是你主持。我没想那三兄弟是你手下的人。但你却主动提出帮我逃脱,可见你是计划好了的,也就是说,你帮我,用心不纯。”
她眼中精光一闪:“别说什么你的贴身小棉袄没有人照顾,需要我来照顾的话。我不信,堂堂十字军团的老大,产业遍布厉唐各个大街小巷,渗透厉唐每个行业里的雷向枫雷公子您,会穷的请不起奶妈子。”
“哎……”雷向枫却突然大叹一口气:“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你真该留在那男人身边,我看,这整个天下,也只有他能让你天马行空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梦寒月也笑,却晃了晃手中米汤:“不用雷公子教了。”
自顾自喝一口米汤,捧起孩子,嘴对嘴地喂。直把雷向枫看的一嗫。
一碗米汤喝了好久,小家伙喝完了,肚子饱了,张开小手,拉扯起梦寒月的头发来,小家伙玩儿的不亦乐乎。
梦寒月沉思开,孩子还没取名。但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这名字还是那个男人某天夜里在她耳边唠叨的。
她在棺材里,他在棺材外。
他说:“梦娘,我给那小子取了名字,就叫妙音好不好?”
她当时虽然假死,还能听见,她还嫌弃这名字太娘气。
就听这男人满含悔恨和饱含希望的喋喋不休起来:“我其实盼着这个孩子降世的……,我不该因为害怕这个孩子降世会害了你,就逼着你打胎的。困难一重,爱恋一重,我以为我们彼此之间经过爱恨,也该好好过日子了。
那天,那小子出生,一声啼哭,在我耳里,是当天最好听的声音了。妙音,就叫妙音。好不好?”
他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还能不好吗?
要是真不满意,还能跳起来与他理论?
……
“妙音。”梦寒月眼柔下几分:“妙音,阿音,音儿。”
雷向枫嗤笑:“一个男孩儿,取名妙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女孩儿。”
梦寒月不理。
白日里过得很快,梦寒月除了撑不住,瘫在床板上睡一会儿,就是抱着妙音傻笑。
到了晚上,江面上骤冷。
那婆子又进来,从船舱一处箱子里捧出厚实的棉被来放在床板上,把个铜炉捂进了被子里头。那铜炉有些像是现代铜质的暖脚暖手用的,只是现代人都有空调,有地龙了,就少见了。梦寒月还是曾经看过一次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在的。
“等一下,”梦寒月叫住那婆子:“你们睡哪儿?”
那婆子微微楞:“叫婆子一声黎婆子就好。”她能感到梦寒月释放出的善意,于是温和了向来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夜间乌黑,江面也不平静,所以夜间不赶路。但此处还是苏地管辖,奴和其他几个人靠着炉子轮流守夜。”又怕梦寒月多想,又加了一句:“娘子放宽心,不冷的。”
梦寒月脸上闪现一丝尴尬来。
叫个婆子露宿船舱外头,夜间的江面可是很冷的。
“没想到梦娘子还会替别人担心。”
梦寒月扫了一眼雷向枫,……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老是找她茬?
暗自翻了个白眼,就是不理。
抱着孩子,翻身倒进那床板上头,将妙音抱进了怀里去。
忽然,床板一沉,“谁说这床是给你睡的?”
梦寒月实在太累,眼媚反倒生出几分慵懒来。夜间寒凉,她又把被子裹紧几分,“我是病人。”
哪知道,雷向枫根本就没有绅士风度:“我是主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