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摄政王,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深夜无召入宫,按律当斩,这是云国自开国以来便有的规矩。
云泓嗣念叨了一路这规矩,却是在看到云修宴后的之后果断的将这话抛在了脑后。
“这么晚了,皇叔怎么来了?”
云修宴转动轮椅,淡声道了句陛下。
“尚义县大雨,洪村爆发了山洪,如今尸横遍地,洪村怕是已经爆发了瘟疫了。”
“瘟疫?!”
云泓嗣骤然拔高了声音。
这会儿他根本就来不及想到底为什么云修宴会知道这消息的了。
他只知道如果爆发了瘟疫,往轻了说就是一个村子的村民死了,可严重的时候却是一个县甚至是一座城跟着陪葬。
“尚义县的防洪工事做的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前些日子那下面的人还上书说并无大碍,怎么可能只过了两日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陛下,这些您怕是要问问写信的人了。”
云修宴声音泛着凉意,带着天然的压迫感。
云泓嗣只觉得身上忽然一凉,登时便明白过来了云修宴说的话了。
“皇叔是说那些人瞒报了真实情况??”
“他们怎么敢的!”
云泓嗣一拳垂在了楠木桌上,下一秒却是疼的脸都变了形。
“嘶——皇叔,这事儿可怎么办啊,朕立刻派医官过去?”
云鸿雁直视着云轩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陛下,尚义县县令敢知情不报,必然是因为上面有位高权重的人护着他,臣烦请陛下查一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
云泓嗣面色有些难看,上面有人罩着,可他就是最上面的那个人了,到底是有什么人,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儿!
“皇叔说的有道理,朕即刻派人去查。”
对此,云修宴不置可否。
“陛下,洪村的县令如今还在隐瞒这瘟疫,这般的有恃无恐,陛下单单派区区几个医官过去怕是一个人也没法救。”
“而且现在瘟疫情况不明,咱们还是得派个朝中的人过去。”
“是啊,皇叔说的对,可是这人选……”
云泓嗣有些纠结,这时候他谁都信不着,朝中这么多的大臣,他怎么可能知道到底是谁与阳城有勾结。
现下派对了人还好,若是派错了人,那可就不妙了。
“陛下,这派去人不能年纪太大,不能年纪太小,官职也不能低了,依臣的意思……大理寺卿吴大人正合适。”
“他?”
云泓嗣嘴角抽了抽,摄政王,朕怀疑你来这儿不是为了瘟疫的事情,你是来公报私仇的。
瘟疫自古以来便是凶险万分,朝廷派去的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你现在让大理寺卿去,你不是要他的命吗?
“陛下可是觉得不妥?臣倒是觉得大理寺卿能言善道,官位不低也不高,又正值壮年,派他去再适合不过了。”
“咳咳咳……”云轩帝又不受控制的咳嗽了起来,云修宴抿了抿唇,云泓嗣自小身体就不好,如今又中了毒,再能活也定是活不过二十二了。
“皇叔,大理寺卿若是走了,怕是没人审理案件了。”
“大理寺那么多人,少了吴大人一个也不是运转不过来了,陛下不必担心。”
云修宴态度强硬,虽然是跟小皇帝商量的语气,但是句句都是不容置喙的果断。
云泓嗣被说的哑口无言,却是根本就没法反驳。
“那就按照皇叔说的吧,明日朕便委任他去尚义县。”
“陛下,臣还有一事……”
“……”
云修宴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了,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宫门重新落了锁。
皇帝站在窗边,身上披着衣服,却是一丝睡意也无。
摄政王刚刚说的话犹在耳畔。
“陛下,已经过了子时了,您不去休息吗?”
云泓嗣摆了摆手,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此刻看着却像是苍老了不少。
“你出去吧。”
魏德拱了拱身子,道了句是便退下了。
屋内,透过窗子,云泓嗣看着天上的月亮。
自言自语。
“父皇、母妃,儿臣怕是斗不过摄政王了。”
“父皇,摄政王没有野心,可这才是最可怕的,朕像个傀儡。”
“父皇,若是当初你们没有构陷皇叔,皇叔会不会真心帮着朕治理这云国的江山社稷。”
云泓嗣低下头,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是先皇的儿子,他一直都在跟云修宴作对,君臣和睦……早就不可能了。
……
翌日。
金銮大殿之上。
“陛下,臣还请陛下三思啊,臣身为大理寺卿,若是离了京城,那些案子该由谁管啊!”
大理寺卿吴大人跪在地上便开始哀嚎,周围的人全都噤若寒蝉。
尚义县瘟疫,这么大的事情,派谁去谁倒霉,那可不是单单的治水啊,那可是瘟疫啊,要命的东西。
“大理寺卿!朕派你去是让你拯救一方百姓于水火,你这般的推托,难不成根本没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云泓嗣一改往日的样子,厉声训斥着大理寺卿。
“陛下,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吴大人,大理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官员,本王倒是不信了,整个大理寺就你吴大人一个能干的,剩下的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呵,若是这样……陛下,臣看这整个大理寺的人也没必要每日在那里吸朝廷的血了,不如都发配到边境上放牛去。”
“……”
此言一出,朝堂上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摄政王。
摄政王如今就算是坐在轮椅上,就算是没了武功,单单他那张像是淬了毒一样的嘴也能把人给说死。
让大理寺的人去边境上放牛去?哈哈哈,也就只有摄政王能想的出来了。
跪在地上的吴大人听着这话瞬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怒的。
“王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大理寺内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臣走了,哪还有第二个大理寺卿了?”
“哦——”云修宴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