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打开。
候在门外的秦瑶众人期待地抬头看去,只见一道颀长人影迈着四方步走了出来。
浓艳饱满到极致的紫衣,衬得人都亮起来,周围的一切在这抹浓色映衬下,都变得黯淡无光。
这样艳丽的颜色,按理来说只会把人给架起来,变得人衣两体。
但玉色腰带巧妙的把这抹华美的紫从九天拘到人声鼎沸的喧嚣凡尘,连接上了独属于大地的沉静。
昏昏的暮色中,刘季一身光彩紫玉,正正好立在天地之间,头顶星河,脚踏大地。
玉冠下墨发全部束起,饱满的额头完全露了出来,邪气减去三分,多了七分端方。连那双桃花眼都显得正气浩然,没有那么多情。
高鼻丰唇,脸部线条流畅却不显女气,两道浓厚剑眉飞入鬓间,眼眸微抬,唇不扬而自带一丝浅笑,竟透出一股菩萨般悲悯的神性,叫人看了不敢心生杂念,唯恐冒犯。
秦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看了许久许久,心里有道声音反复在问:这还是那个因为欠钱不还被人追得鞋子都掉了的刘三儿吗?
或许在她没注意到的某一刻,这个人变得和她初印象里的完全不同了。
“刘季。”秦瑶看着面前这个紫衣男人,肯定的点了点头,“这衣服你穿起来还不错。”
故意端着的刘季听见这话,立马就端不住了,身形一垮,立马冲上前来,贴脸激动问:“真的吗真的吗?”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凑近,带给秦瑶的视觉冲击还是挺猛的。
她轻咳了一声,压住自己砰砰急促震了两下的心跳。
没有了刘海遮挡,刘季不算完美的五官露得光明正大,但这不完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有着它独特的美丽。
那双清澈的桃花眼眨呀眨,眼睫毛每一根都能看得清楚,近到秦瑶脸上皮肤都能够感觉到它扇动时引动的气流。
“娘子,你怎么一直看着人家啊?”刘季明知故问,暗暗窃喜。
但面对她如此灼热的注视目光,耳尖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秦瑶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晚风拂过带来的黏腻温热,往后退一步,伸手挑起刘季自己送上门来的下巴,左右扭动端详他这张漂亮脸蛋片刻,笑了一声:
“你这家伙,长得还真是两模两样的。”
平日里没个正经,疯疯癫癫,像只上蹿下跳的美猴王。
这会儿子收拾起来,倒有点禁欲系内味儿了,让人想要狠狠破坏掉!
不过旁边还有小孩子,秦瑶只是在脑海里想了想破坏的场景,便收回了手,叉着腰一本正经的提醒:
“明日出城迎接北蛮使团的时候注意点,不要随便冲人笑,我听说鹄纥缇香公主准备在咱们盛国招驸马,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看上,懂?”
已经沉浸在秦瑶看似威胁,实则关心的甜蜜里的刘季,根本有没有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问懂不懂,所以下意识“昂昂!”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咧开嘴傻乐,“嘿嘿嘿”
秦瑶:“.”
家里有个傻子,有时候真的挺无助的。
怕刘季不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秦瑶沉了声音吓唬道:“你知道嫁到北蛮有多惨吗?”
刘季:“哈哈哈蛤?”秦瑶终于是没忍住,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跟你说话你给我态度认真点!”
已经深陷到粉红氛围里的刘季瞬间清醒过来,忙不迭站好,双手垂下交握着,微微低头做乖巧状。
“娘子你继续,我在认真听。”刘季一脸正色道。
秦瑶上下扫他一眼,把人看得彻底老实了,这才继续说:
“北蛮那地方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热得打赤膊,晚上冷得要穿皮袄,住的是四处漏风的帐篷,吃的就更不要说了,天天羊奶羊肉,连青菜都没得吃,你想拉屎都拉不顺畅”
听着听着,刘季又走神了,她认真提醒自己的样子好迷人哦~
不过在感受到危险气息的下一瞬,立马回过神来,黑起脸保证道:
“娘子你放心,明日我就这个样子,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笑!”
他才不要被那叫什么‘糊盒提箱’的公主看上呢!
要是有哪个天杀的谁敢让他和娘子分开,他绝对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抛出来鞭尸。
秦瑶满意了,欣慰的拍拍他的‘黑脸',“很好,就这样,继续保持。”
大手一挥,“阿旺,开饭吧!”
又对刘季叮嘱:“这身皮你先穿着,睡前再脱。”
养眼的美人,还是要多看几眼的。
刘季很想问:是娘子你来脱吗?
但不敢。
只是狂点着头,应下了她的要求,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以色待人有什么不妥。
只怕她对自己不敢兴趣呢。
丈夫的容貌,妻子的荣耀!
而其中像他这样的佼佼者,更是寥寥无几,若是能讨得娘子欢心,那今晚
刘季低下头去,挡住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突然想到,既然娘子这么钟情他穿紫衣,那要不要多买上几身?
什么绛紫、茄紫、葡萄紫、烟紫之类的,深浅凑齐,让娘子开心开心?
不过今晚显然是没有机会留给刘季去实施他的美人计了。
一家八口刚把晚饭吃完,正吃着冰冰凉凉的西瓜商量明日全家一起去城门口凑北蛮使臣入京的热闹时,门外传来马蹄声。
大门很快就被敲响,是国师府的人,来给刘季传口信的。
“北蛮使团入京一事,陛下非常重视,未免明日接待使团出现意外,国师大人命盛国迎接使团成员于今夜丑时(凌晨一点)齐聚于北定门下空地集合演练,卯时三刻(凌晨五点半左右)城门一开,迎接使团即刻出城前往北楼关迎接阐王与鹄纥缇香公主。”
“消息送到,还望刘相公及时赶到,这是宵禁通行令牌,您收好,小人还要赶去下一家,告辞!”
通知到位,传信人即刻上马,奔向下家。
刘季拿着通行令牌,这才意识到迎接使团的严肃性。
一想到原本美妙的夜晚就要破碎,顿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满是怨气的拿着令牌回到厅内,将集合演练的事情告知家人后,整个人摊倒在太师椅上。
不想死,也不是很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