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府陪着沈昭走了一圈、追忆了一下过往后, 洛月汐也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她一挥手, 清虚子的尸体便从储物袋中被丢了出来, 落在了杂草丛生的地上。
“虽然有佛修在此做法，但是我看燕京四处还有许多残留的怨恨和因果。”洛月汐脸色沉郁的轻声说道。
沈昭点了点头：“这里的百姓在一日之间尽数死去, 他们无辜被牵连而死, 自然心怀怨恨。燕京之所以会有转化为阴冥之地的趋势，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死了人，而且因为他们死得太冤。”
“以清虚子的尸首祭拜他们, 应该能消弭一些怨气，报过仇后, 这里残存的因果也会消散。”洛月汐扫了眼死状凄惨的清虚子的尸体，语气淡淡的说道。
两人很快就在燕京这座古城的中央摆起了案台, 其上放置着燃烧的香烛, 这些香烛乃是特殊的香烛，可以通死者，消因果。
清虚子的尸体被陈列在祭台之前，在洛月汐和沈昭诚心为燕京无辜丧生的百姓们念过往生咒后，祭台之上的四根香烛无风自燃了起来。
看到香烛燃烧起来, 沈昭微微点头：“可以开始了。”
随着香烛的勾连, 盘踞在燕京的怨气和因果已经被聚集到了祭台附近。他们在等待着, 等待着害死他们的人被祭奠给他们。
洛月汐右手抬起，食指中指竖起后晃了一晃，一抹幽蓝色的灵火就飘飞了出去，落到了清虚子的尸体之上。火焰蔓延得极快, 一下子就将清虚子的尸体整个都包裹进了火海之中。
虽然清虚子的肉体是元婴期的强度，但是在琉璃净火的灼烧之下，很快就被烧成了灰烬。片刻后，琉璃净火飘飘摇摇的飞了回来，在半空中还颇为嫌弃的吐出了一些灰烬，像是在指责洛月汐拿它去焚烧清虚子。
洛月汐满脸黑线，颇为无语的伸出右手，原本还在空中打转不停旋转着模仿人吐唾沫一般动作的琉璃净火就乖乖的飘飞了回来，落在了洛月汐掌心。
祭台之上，原本摆放着清虚子尸骸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灰烬，洛月汐和沈昭将目光落在了那团灰烬之上，两人在对视一眼后，同时开始念起了咒语。
随着消弭因果和超度的法诀被念起，清虚子尸体所化作的灰烬突然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风吹拂了起来。
长风吹拂着灰烬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陡然从中间炸了开来，狂风乱舞之间，直接将那些尸骸灰烬吹向了整个燕京，从这中心处发散开来。
清虚子的尸骨被长风吹拂开来后，便落到了地上，化作灰尘覆在地面上，被风吹雨打，被百般碾压践踏。
随着清虚子的尸骸化作灰烬，一直缠绕在整个燕京上空，凄厉哭号不绝的怨气和恨意渐渐的消散了。那些浸透在这一方古城的不甘和怨气，那些无辜枉死而牵连下来的因果，渐渐的都开始被消弭。
长风不知从何处吹拂而来，整个燕京古城好像终于打破了多年的魔咒，从时间的长河中醒了过来，这座古城的时间开始缓慢流动起来，不再有化作阴冥之力的趋势和倾向。
燕京古城又“活”了过来。只要慢慢靠时间和灵力消磨此地残存的些许阴煞之力，这片地方便不会再伤害到普通的凡人了，燕京古城可以再一次被人居住、生活。
“我不想洛府被后来的人占了。”看着天空中狂风大作，将清虚子的尸骸吹散，将祭台上燃烧的香烛吹熄，洛月汐突然开口说道。
只要燕京古城不再有损害凡人健康的危险，修真界便不会继续阻止普通的凡人在这里居住，这处禁制也会被消除。
到时候这里还会有更多后来的人来居住，包括洛府、沈府，也会被其他人所占据，改成其他的名字。
沈昭明白洛月汐的想法，便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将两座府邸带走好了。”他朝洛月汐微笑起来，长风拂开他额前的长发，露出沈昭俊美至极的面容，剑眉星目，英俊阳刚。
“我父母如今不是住在芥子空间中吗？我本来也打算将整个沈府收进芥子空间的。”沈昭细细解释道，语气十分柔和，“我想他们会愿意生活在熟悉的地方。”
沈昭笑着看向洛月汐，薄唇微抿，星眸璀璨：“阿月，你可以将洛府的府邸也放在我的芥子空间之中。你知道的，芥子空间很大，完全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将整个洛府搬进去。”
洛月汐沉默了下来，平心而论，她当然是想把洛府整个儿的收起来的，可惜的是，她没有芥子空间，就算她想带走整个洛府，也无处安放这座面积不小，且只是世俗建筑的府邸。
将洛府放置在沈昭的芥子空间中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至少不用将洛府丢在燕京，等到日后被人占据、践踏。
但是洛月汐还是有些犹豫，沈昭的芥子空间终究是他的，要洛月汐将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洛府托付，洛月汐还真的一时之间很难下定决心。
倒不是不放心沈昭，只是单纯的不舍得，放不下心，洛府承载了她在这个世界所生活的最初的十五年，对于洛月汐而言意义重大。
哪怕如今洛府已经没有了洛文彬和洛夫人，哪怕这里凋零破败，哪怕这里已经称不上是“家”，但此处于她而言已经十分重要。
沈昭笑了笑，对于洛月汐的犹豫只作不知，反而还微笑着提议道：“将摘星楼也一起装进芥子空间好了，这下子不用我再用冰雕假的摘星楼了，我把真的摘星楼永远的为你保留下来，你觉得怎么样？阿月？”
洛月汐默了一下，才慢慢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了。”如果不交给沈昭的话，洛府根本就带不走，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交给沈昭放置在芥子空间之中。
洛月汐最终还是如此决定着，存放在沈昭的芥子空间中，总比日后被其他人所侵扰来得好。
将祭台收起后，两人又一起回转洛府和沈府所在的街道。飞在半空中，洛月汐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府，转头低声朝沈昭说道：“好了，你把它收起来吧。”
沈昭目光沉沉的掠过紧挨在一起的沈府和洛府，低低应了一声后，挥手直接将两座府邸收入到了芥子空间之中。
原本占地面积颇大的两座府邸就此直接凭空消失，只留下两个大大的坑洞落在远处，再也没有半分府邸的痕迹。
沈昭敛袖背手而立，转头看向洛月汐：“阿月，我们去将摘星楼也收起来吧。”
洛月汐没有反对，摘星楼由洛文彬建成后，从不对外人开放，于洛月汐和沈昭，摘星楼都有独特的意义，自然也不可能将其留在这里。
等到将他们所在意的建筑全部都收到芥子空间之中后，洛月汐和沈昭此行回到世俗界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了，两人都没有继续要留在这里的原因。
“阿月，我觉得你还是听从元璎道君的话比较好。”沈昭打算最后再劝一劝洛月汐，“元璎道君经验丰富，你听她的总不会错。”
虽然不知道元璎道君是怎么想的，以及修真界到底有何事将要发生，但沈昭知道，世俗界偏僻闭塞，远离修真界，如果留在这里，洛月汐一定能避开将会来临的灾难。
见洛月汐不说话，沈昭微抿薄唇，抬手轻轻捏了捏高挺的鼻梁，沈昭才沉声问道：“莫非阿月你担心元璎道君会害你不成？”
洛月汐眼神嗔怪的扫了沈昭一眼，神情略微不悦：“你怎么这么说，师尊不可能会做对我有害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愿意听从元璎道君的意思留在世俗界？我想她留你在这里，一定有她的道理。阿月，作为弟子，元璎道君必定是全心全意护你的。”沈昭苦口婆心，十分认真的看着洛月汐劝说道。
对于沈昭一连串的劝说置若罔闻，洛月汐神情淡漠平静，不为沈昭的言语打动，她只是用一种分外冷静的语气淡淡说道：“我知道师尊是为我好，但我不确定她将我留在这里，是不是为了让我避开灾难。”
“如果说世俗界是修真界留下的一条后路，那么世俗界这片大陆一定有着玄妙之处。这里能被视作后路，必定比修真界要安全得多，师尊让我留在这里，或许就是想让我平安无事。”
沈昭垂下了头，浓密至极的睫羽轻轻震颤，他其实也明白，元璎道君让洛月汐留在这里的原因，洛月汐所说的原因可能性极高。
但是从他本心来说，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如果世俗界真的安全的话，那阿月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吗？就算修真界将有大难——不是沈昭没有舍己为人的心，但他很清楚的知道，区区元婴期，根本左右不了什么。
既然洛月汐留在修真界也未必会有多少建树，为什么不能让她留在更安全一些的世俗界？沈昭承认自己有私心，但他是剑修，不是大公无私、普度众生的佛修。
“你越是劝我，我就越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留在世俗界，留在安全的地方让你们去战斗。”见沈昭神情微动，一副不放弃还想再劝的模样，洛月汐淡淡一笑说道。
这句话将沈昭装满了肚子的腹稿全都堵了回去，他看着神情淡漠的洛月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良久之后，他终于找到了新的突破点，便沉声说道：“既然阿月打算离开世俗界，那么你要不要像丹宗掌门或是其他人旁敲侧击一下接下来修真界将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阿月，其实你心中也并不是很确定，世俗界真的会平安无事吧？你其实也在担心，元璎道君让你留着世俗界是为了让你庇护这里的可能对吗？你不敢去赌。”
洛月汐沉吟片刻后突然轻笑起来：“是，我是在担心这个。我担心万一我离开了这里，反而使得世俗界在面临大难时无人护持。但我仔细想过了，如果世俗界真的会被卷入，怎么可能只派我一人前来？”
沈昭：……劝不动。
看沈昭消沉挫败的模样，洛月汐又展颜微笑了起来：“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你的劝说，但是你的注意还算不错，我确实应该找人问问。”
“找谁？丹宗掌门元清道君吗？”听到洛月汐要找人询问，沈昭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问道。
耸了耸肩，洛月汐神情漫不经心的哼道：“如果师尊出面，掌门师伯是不会和我说真话的。真的和老狐狸打太极，我可招架不住，所以我不会找丹宗的人询问。”
丹宗最不能惹不敢惹的排名榜上第一名就是她家师尊，只要元璎道君发飙了，除了二师伯元德道君，还真没几个能扛得住不给元璎道君面子。
而元德道君虽然很有原则，为人方正认真，但他却不会为了洛月汐这个师侄跟自己师妹对着干，所以洛月汐都不用去试，就知道去问丹宗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结果的。
但没关系，问丹宗的人得来的消息不可靠，但近在眼前就有一个可以询问的对象。青莲居士也是九大门派出身的元婴期修士，和洛月汐也算有一点点交情，如果洛月汐向他询问的话，不知缘由的青莲居士故意欺瞒洛月汐的概率不会很大。
既然心中有了解决之法，洛月汐也不会犹豫，很快就和沈昭一起离开了大燕飞向世俗界的边界。
在青莲居士镇守之处，盘膝坐在竹亭之中的青莲居士感应到两道急速朝着他飞来的灵力波动，忍不住摇头微笑：“还真让她说中了。”
“嘿，谁让我欠你人情呢，这次就帮你一把吧。”青莲居士说着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反正——元婴期的丹修，斗法起来也就比金丹期修士好一点，既然才突破不久，何必掺合进去呢。”
青莲居士摇了摇头，将脸上的神情敛去，做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模样来，等待着沈昭和洛月汐靠近。
落到竹亭前，洛月汐和沈昭先朝青莲居士施了一个同阶修士见面时的礼节，才在青莲居士的邀请下进了竹亭。
青莲居士依旧一副儒雅自在的模样，于竹亭中煮着风雅至极的茶，赏着周围的风景。见到二人进来，他恍若无事般的淡笑道：“两位是打算返回修真界了吗？”
洛月汐微微点了点头，却笑道：“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在回转修真界之前，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居士。”
洛月汐和沈昭先后在青莲居士的示意下坐到了竹凳上，洛月汐与青莲居士相对而坐，沈昭坐在一旁。
洛月汐抬头专注认真的看向青莲居士，十分郑重认真的询问道：“居士，不知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师尊和长华真人为何会突然断绝了关系？”
青莲居士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怎么回事，你怎么问我这个而不是问我修真界会出什么大事？这个套路不对啊。
洛月汐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她并不打算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而是打算迂回发问。
青莲居士是和元璎道君和长华真人同一代的弟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元璎道君和长华真人就此反目的原因。
果然，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青莲居士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儒雅温润的面容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他微微皱眉，目光不解的扫过洛月汐和沈昭，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个？”
洛月汐笑了笑，却是不疾不徐，态度真诚的说道：“不瞒居士，我师尊虽然不说，但我却知道她一直对此事难以释怀。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我真的很想为师尊分担一些。”
沈昭也紧接着说道：“居士也知道，阿月是元璎道君嫡传弟子，而我师尊却是长华真人，我们很想帮师尊们解开他们心中的心结。”顿了顿，他低声恳求道，“还请居士告诉我们当年发生的事情。”
青莲居士叹了口气，他看了眼洛月汐和沈昭，缓缓说道：“也罢，既然你们关心此事，我便与你们说说，你们已是元婴修士，也可以知道这部分的秘辛了。”
洛月汐眼神微闪，她眨了眨眼睛，抬头看向青莲居士，朝他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多谢居士成全。”
青莲居士摆了摆手，只是叹道：“当年元璎道友和长华道友，真的为修真界牺牲了许多。”
随着青莲居士的讲解，渐渐的，修真界只在高阶修士之间流传的秘辛慢慢的对洛月汐和沈昭展开，他们两人也慢慢明白了长华真人和元璎道君是如何反目的了。
原来在修真界之中，每隔一甲子的时间，包裹着修真界这个世界的地膜都会裂开一丝缝隙。
地膜乃是与这方修真界一同诞生的，包裹整个世界，能够阻止非本方世界的生物和事物进入到这方世界之中。
换句话说，这地膜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保护铠甲，抵御着外在的敌人。
但因为上古修真界破灭，有强大修士大战都毁天灭地，包裹着这方世界的地膜被打出了一道口子。
虽然此后多年，修真界的修士们想方设法的修补了地膜，但是修复得并不完美，每隔一甲子，地膜上就会再次裂开一道缝隙。
当地膜裂开后，游弋在世界之外的“外族”便会察觉到地膜的破碎，他们会想方设法的穿过地膜，进入到世界之中为害。
据青莲居士所说，外族和他们人类、妖族都完全不一样，他们是更加邪恶，也更加凶恶的族群。对于修真界所有修士而言，外族都是敌人。
而且这个立场是绝对不会改变和动摇的，因为外族的存在会湮灭灵气。是的，湮灭灵气，只要外族进入到修真界中，他们的存在就会使得修真界中的灵气湮灭、萎缩，渐渐的整个修真界将会再无灵气。
而灵气一旦虚薄，修士不仅进阶变得困难，更甚者都难以再继续修炼了。故而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是完全不可能容许外族进入到这方世界当中的。
每隔六十年，随着地膜再次裂开一道缝隙，将会吸引来无穷无尽的外族，这些外族们会不要性命的冲锋，只为穿过地膜来到修真界。
对于外族而言，他们修炼的方式就是破坏，只有足够的破坏，才能让他们进阶。一旦修真界被他们入侵，整个修真界都即将被他们毁于一旦。
正因为这个原因，每隔一甲子，当地膜裂开，修真界中所有高阶修士都会聚集在地膜附近，阻挡着外族进犯。
外族是一切修真者的敌人，到那个时候，不管是正道、魔道还是妖族，都会同心协力的共同对敌！
正因为每隔六十年就要面临一次来自外界的危机，所以在修真大陆，正道和魔道的关系才会那么微妙。低阶修士之间或许敌对仇杀，但在高阶修士之间却保持着一种颇为克制的状态。
至于每隔六十年有外族入侵修真界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公布开来让元婴之下的修士知晓？那是因为前来入侵修真界的外族中，修为最低的也是元婴期，低阶修士只能当炮灰。
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就不要让低阶修士掺合进来，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成长。
长华真人和元璎道君之所以会从感情甚笃的爱人走到渐行渐远的陌生人的地步，正是因为六十年前地膜裂开时发生的一件事情。
之前说过了，地膜乃是和修真界一同诞生的，它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本能的阻挡着强大的外敌入侵。
但除了阻止强大敌人进入到修真界，地膜也本能的阻止着修真界中的生命穿过地膜。因为世界之外乃是外族的地盘，修士一旦踏足，是很难保得性命的。
对于修士而言，地膜的这种限制其实是一种保护。
每隔六十年地膜裂开后，地膜不仅能短暂的让外族进入，也能让化神期及以上的修士穿过地膜，去到世界之外。
外族的存在和特性天生与灵气相悖，如果将战场放在修真界，只怕一场车轮大混战打下来，也许修真界的人挡住了外族，但整个修真界的灵气也被糟蹋了不少了。
因为这个原因，每个一甲子，修真界内化神期以上的修士是会主动穿过地膜，到世界之外与外族战斗的。而元婴期的修士则是留在修真界内，守在地膜裂开的地方，提防着有漏网之鱼穿过地膜进入到修真界中。
上一次地膜裂开开口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那一次长华真人——不，那时他还是长华道君。
那时长华道君和元璎道君作为元婴期修士，是留在地膜之内策应化神期以上的高阶修士，负责斩杀突破重围冲入到修真界的外族的。
一般来说，外族中化神期以上的存在都是被针对的存在，绝对不可能放任他们穿过地膜，他们甚至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几千年来，偶尔有外族穿破地膜进入到修真界，也全都是元婴期的外族。
但五十多年前却并非如此，那一次外族入侵的数量十分之多，远超之前每一次外族入侵的数量。
而在当时，在修真界的高阶修士们在地膜外艰难抵御外族的时候，却是让两个化神期外族成为了漏网之鱼，那两个化神竟然穿过了地膜来到了修真界之中。
虽然地膜内还有许多元婴期修士，但是这些人未必就一定能杀得了两个化神期外族。
化神期遁速远超元婴期，外族又速度极快，如果他们一心逃跑，元婴期都是追不上的。
而一旦让这两个化神期外族逃之夭夭，蛰伏在修真界内，他们对于修真界的伤害是无比巨大的。
因为外族是会不断诞生的，他们的诞生并不像人族一样要经过孕育，只要有能量外族就能源源不断的出生。一旦修真界内的外族数量增多，整个修真界的灵气都会被外族们破坏湮灭。
当时情况紧急，唯一不让这些外族侵扰到修真界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杀死。元婴期要杀化神期，十分艰难，而当时为了阻拦这两个化神期外族，长华道君做了一个决定。
他打算燃烧自己的剑心。剑心乃是一个剑修最重要的存在，是他们对道路的思考，是他们的坚持、感情，是他们经过淬炼过的心。
剑心是一个剑修所有梦想、抱负、感情的集合体，那就是剑修的心。选择燃烧剑心，就相当于长华道君要将他的梦想、心愿……甚至是感情当做燃料燃烧。
一旦这些东西烧完了，就再也不会剩下了。长华真人心中秉持的剑意，他所践行的剑道，他所怀有的梦想，他心中最温柔的感情，这些东西将统统不复存在。
而作为将这些“信念”、“感情”燃烧的收获，则是长华真人会爆发出远超于他当前修为的力量。其实这种爆发就相当于是放弃了一切，换来功力短时间的暴涨。
凭借着燃烧剑心，长华道君在众多元婴期修士的协助下，两剑将这两个突破重围穿过地膜来到修真界的外族给杀死了。
而之后，在地膜外交战的修真者和外族之间的战斗也渐渐到了尾声。修真界再一次捍卫了自己的家园，将外族阻隔在了地膜之外。
而这个时候的长华道君，却因为剑心的燃烧，忘了许多东西，他忘了自己曾经铭记于心的剑意，忘了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梦想，更忘了……
他一直深爱着的元璎道君，他忘了他和元璎道君之间的过去，忘了他们曾经倾心相许。他心中一片空无，没有任何感情残留下来。
因为长华道君于修真界有大功，五十多年前地膜之事告一段落后，整个修真界便称长华道君为长华真人。
但这些，对于已经遗忘了心中抱负和梦想的长华真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对于痛失爱人的元璎道君又有什么意义？
在得知长华真人燃烧剑心后，元璎道君便想方设法的想要帮助长华真人恢复。为此，她返回宗门，不惜将丹宗培育了三千年的顶级灵植取出，就是为了救治长华真人。
但可惜的是，元璎道君失败了，她没能将从前的“长华道君”找回来。长华道君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长华真人。
心灰意冷之下，元璎道君返回了丹宗，因为她私自将宗门内培育三千年的灵药取走救助长华真人，她被元清道君封了修为，安排到去百草峰上当三十年的厨娘。
而随着元璎道君回到丹宗被发配到百草峰，再也没有人试图去让长华真人燃烧掉的剑心恢复了，他便彻底的忘却了当年的一切，忘记了燃烧剑心之前的他是什么模样。
自此以后，长华真人就从当年恣意豪放、大气坚定的剑修变作了一座行走中的冰山，忘了自己曾经的剑道和剑意，忘了自己曾经的感情，在无情剑道上越走越远。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燃烧剑心之前，长华真人所修行的剑道乃是有情剑道，是极于剑者极于情的道。
但在燃烧剑心后，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爱过什么人，曾经怀着什么样的感情，故而义无返顾的走上了无情剑道，并且修炼速度越来越快。
在长华真人转修无情剑道的事情传开后，修真界中众人对此并不惊讶，只是越发感激感慨长华真人为了修真界的付出。
但唯有元璎道君，是彻彻底底的死了心。已经开始修炼无情剑道的长华真人，再也不可能找回他燃烧掉的剑心，再也不会记得他们之间的感情了。
自此以后，元璎道君便缩在丹宗内，好像真的把自己当做了百草峰的厨娘，再也不关心修真界的任何事情。
直到她遇到洛月汐，直到她惩罚期满，她收了洛月汐做徒弟，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热烈如火，自在随心的元璎道君。
而之后洛月汐在耀天秘境失踪，这一事情像是一个契机，让元璎道君看清楚这些年来为了长华真人活得浑浑噩噩的自己，让她终于彻底醒悟。
元璎道君惊觉这么多年，她为了长华道君一事忽视了一直疼爱、关照她的师兄们，忽视了庇佑她成长的宗门，也害得座下唯一的弟子身陷囫囵。
元璎道君性格洒脱大气，当她看明白自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后，就果断而果决的打算放弃这一段无望的感情。
当元璎道君主动上门去找长华真人商量他们两个人的弟子洛月汐和沈昭的事情的时候，元璎道君已经心如古井，波澜不惊。
当元璎道君也放弃，这段曾经铭刻在他们心中的感情，终于被遗忘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发这一章是在刚刚剁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