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

马蔺的快乐仍在简单的持续, 肖扬扬的心情down到谷底,毕竟是个女人,之前涎着脸皮不顾一切的奋起直追已经很不像她的风格, 偏偏看来毫无成效。

扬扬知道马蔺那一天的离开决非什么公司有事, 他本来不想来, 自己这般生拉硬拖, 也不过是来了个躯壳, 再面对父母的殷切期望,她觉得人生从来没有这样灰暗过。

原以为温柔总能守得云开,怎奈浮云遮眼, 阳光总不见,从那日之后, 故意的不打电话不联系他, 本来想他至少能有个信息传来, 说句新年快乐也好,谁成想到正月初五, 依然毫无消息。

这样的新年,怎不叫人肝肠寸断?

连妈妈也觉察不对,跑来问她:“扬扬,你和马蔺吵架了?怎么都不见你和他出去?”

她无奈地在床上翻个身,瓮声瓮气:“没有, 妈, 我还想睡觉, 你出去吧。”

妈妈倒是善解人意地离开, 关门前还说了一句:“年轻人么, 闹闹别扭可以了,别太不给男人面子。”

扬扬更加郁闷, 把头蒙在被子里,恨不得放声大哭,谁不给谁面子呢?!

可这个,远不是面子的问题。

睡到中午才起来,肖局长当天自然是被不少生意圈里朋友拉去参加什么财神会,肖妈妈问女儿:“鸡汤面吃不吃?”

“嗯,可以。”

“扬扬,下午陪妈妈上街好不好?”

“好。”

“怎么没精打采的?别和马蔺赌气了,给他打个电话,要不叫他晚上来吃饭。”

“……”

“怎么啦?女儿,对待男人,要用软的,光别扭可没用。”

“妈,我烦着呢,再说吧。”

“你这孩子,都27了,再老下去你都成什么了!”

“妈!现在30岁结婚都算早的呢!”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吃面吧。”

她吃面,吃的魂不守舍,难受得紧。

下午逛街,妈妈竟然一下子看中了饰品柜的那条围巾,扬扬扯扯她的袖子:“妈,这个不衬你的皮肤。”

“哎,现在我就喜欢这样鲜艳的色,特别是这个圈圈,好看的,你不知道,前几天我陪你爸爸去吃饭,石副市长的夫人也有这样类似的,要买的要买的。”

扬扬觉得很无力,突然就想哭,绷紧的脸皮一下子耷拉下来,表情变化之迅速叫变色龙望尘莫及,眨眼再眨眼,才克制住突如其来的悲伤。

人家的恋爱很轻松,自己的恋爱很沉重。

而且,似乎也不能称之为恋爱,一厢情愿罢了。

她的妈妈是过了一会儿才觉察出女儿的反常的,定一下,把围巾还给售货员,说:“扬扬,好了,姆妈不买了,你这孩子怎么啦?”

“没有。”

“别装了,姆妈知道,都是为了马蔺那个臭小子,谈恋爱呢,都是有些磕磕碰碰的,当年我和你爸也是跌跌撞撞才在一起的,小打小闹哪家没有呢?你是之前太顺利了。”

扬扬叹口气,好不容易提到嘴边的话终于还是说不出口,点点头:“知道了。”

……

年初八,多数单位纷纷开张,路上的鞭炮声用振聋发聩是不足以形容的,基本上有心脏病的当日都不适合出门。

可是大家都还是要出门,因为不去上班没有开门红包。

中国人的习俗实在是很好,所以肖扬扬虽然心情有些像冷藏室,还是得把自己当成电烤炉,去迎接新一年的挑战。

照例的茶话会,然后散伙,毕竟第一天,谁会在乎员工是不是按时上下班?□□除了几个办事窗口,许多人也都并不见得非要在岗。

肖扬扬,百无聊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脚,晃晃悠悠就到了马蔺的公司,看着地上纷纷的红纸屑,她不无恶毒地想:今天发红包亏死你!!

事实是发红包没有亏死马蔺,他正和职员们分享一个张诚从泰国带来的榴莲,笑眯眯的,好不快活。

扬扬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窝火:自己在家里难受了那么多天,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吃吃喝喝,说不出来的风流自在!

然后,像由心生,眼睛里就差点冒出火来,高跟鞋敲打阴冷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沉重的“嘟嘟”声,可恶的大理石,岂不正是墓碑的原材料?!连着地板都像她的爱情,如果不能柳暗花明走进婚姻这个坟墓,就只好在人间阵亡死无葬身之地!!

马蔺是背对着扬扬的,当他发现大家都盯着身后看而且不再说笑时,转身,看见那个向来温柔婉约的女子一脸的森冷,不由得心惊,原以为上次那样遁走她该明白一切都已经结束,想不到纠结仍在,烦恼仍在……

后来两个人在马蔺的办公室,进行自相识以来最艰难也最诚恳的深谈,几番回合,扬扬再次重申:“我不会放弃你,也不可能放弃你,你不能这样说放手就放手!马蔺,你要么一开始就别来招惹我,又或者后来早些抽身不要让我陷那么深,你什么也不做,一开始每天变着花样送鲜花来追求我,后来又一幅痴情不悔的样子告诉我你有深深爱着的女人,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个什么艾可可是人,我们都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马蔺垂着脑袋,无语,大部分错误是不能用“对不起”三个字来作为补偿的,只好那样低头丧气,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不曾相识的那天。

那样的尴尬的场面,相持,然后,一方在沉默中爆发,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把抹掉;似乎还不解恨,又将那缸正在飘窗晒太阳的风水鱼也砸了;还不过瘾,执起手里的包劈头盖脑地打他,可惜,后者始终没有动静。

等到扬扬也打累了,哭也哭好了,那几条可怜的金鱼也抽搐着捐躯了,马蔺才站起来,拾起地上的扬扬包里掉落的东西,帮她放回包里,说:“好了,我送你回去。”去拍她的肩膀,她扭开,再想拉她起来,依旧扭开,这女子现在妆容尽毁,跪在地上毫无形象,马蔺直觉得心疼:从前那般自信大方的女孩,为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所以语气也就温柔些:“先回去吧,回去整理一下,脸都哭花了,现在给你个镜子,你一定不敢照。”

越是想要逗对方一笑,对方越穷形尽相地掉眼泪,这女人啊,还真是水做的。

……

水做的那一位最终还是上了熟悉的宝马,抽泣着无奈着,形势逼人,哪里能容她继续放肆?!只怕最后一丝形象也被毁了,毁了也好,一了百了。

车过红绿灯,马蔺伸手关掉呱躁地不停播广告的收音机,转头看看那个慢慢安静下来的姑娘,终于开始倾诉:“扬扬,是我对不起你。”

“……”

“你知道么?第一天在□□看见你,你低着头看材料,辫子用一个玫瑰花的发圈,那个样子,很像从前我读书的时候看到的她,每次我下午踢球回来,总能看到她那样低着头,头发上面是一个玫瑰花的发圈,心无旁骛的在看书,好像整个世界都和她没有关系。所以后来你抬头朝我笑笑,那一个瞬间,我就起了追求的念头。”瞟一眼发现她正在倾听,于是声音更加缓慢,“那时候我自己也不清楚我是不是没她不行,要知道差不多有十年,我们一直是分开的,反正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出息,喜欢人家那么多年到现在连正式的告白都没有过,可我偏偏还这么别扭,她让我找个女朋友好好过,我还真想把她忘了!可是……如果能忘掉,我就不会每天守着新闻联播了。我这么说,不是在帮自己解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能做那件对你很不公平的事情,以后,你要讨厌我要恨我,甚至要报复我我都认了,别这样折腾自己,真的,算我求你。”

扬扬很久没说话,马蔺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后来她家到了,她下车前,问:“这样算正式分手吗?”

马蔺没有来得及答话,思索见听到她继续说,“我们不是甚至没有正式开始吗?怎么你就要把我甩了!?只怕我很难答应。”说完下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