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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可可在纽约呆了3个月接受培训, 她称得上阿拉伯通,语言、工作能力都不成问题,所以是最早一批结束培训去实地工作的人, 目的地也的的确确就是阿尔及尔, 一样的地中海, 不一样的国度。

她如今住在阿尔及尔的新市区, 推开窗子就能望见海天一色的美好景象, 还可以品尝自己摘下来的无花果,每天只是处理新闻部的一些事情,比起做记者的时候, 反而舒服了些。

这样人便会惰性起来,可可尤其迷恋和马蔺视频, 对着电脑的屏幕看他的样子, 瘦了些, 又胖了些。

阿尔及利亚好歹是非洲数得上的国家,和在巴勒斯坦国的日子比起来, 这里也能算是天堂,安全许多,和她一起还有几个亚洲人,大家开玩笑的时候,便说自己都是成吉思汗的后人, 大约属于一个老祖宗的近亲关系。

有时候还可以坐汽车去海边兜兜风。

马蔺知道她在那边过的那样惬意, 心里就酸起来, 常常在msn上面烦一两句:“你去国外享受, 留我在这里苦守寒窑。”一时间, 还真有些留守人士的不平衡感。

每每得到可可回以大笑,他顺便就打听那个国家是不是可以做些生意, 等到可可在那里呆几个月熟悉后还真的介绍了几位商人,于是乎阿尔及利亚人民多了不少价廉物美的轻纺产品,祖国的外贸事业也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成绩。

这段日子,虽然不能见面,两个人都觉得无比爽心。

到了12月,国内的天气就冷了起来,来个冷空气气温就奔着0摄氏度跑去,马蔺对着张诚抱怨:“我们这里什么天气,你知道可可那里,现在还就穿一件羊毛衫。”

张诚笑笑,李娜又去了南美,如今他俩都是孤家寡人:“那我家那口子那里这会子穿短袖还热呢。”

“哎,这日子。”马蔺这么说的时候嘴角扯起来,明显的假,“你家那位小妹妹年底就能回来,我还不定等多久呢。”

等待是艰难的,等待也是幸福的。

那天晚上他又在网上和可可聊天,两个人说着一些肉麻到不行的话,似乎还觉得挺有趣,说着说着说到孩子,马蔺撑着下巴对着电脑幻想那幅图画:他肩膀上坐着女儿,可可手里牵着儿子。

艾可可听他那样描绘,觉得似乎也不难实现,竟然傻乎乎的许诺:“等我回来,我们努力一下,一次两个也说不定啊。”

“那你要早点回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下半身颇难受,禁欲几个月如今禁不起一点刺激,“我快熬不住了。”

她骂他:“去死,流氓。”骂的时候脑子里想的一点不纯洁,和事实十分接近。

那天也就是稀松平常的日子,马蔺对着窗外的天在心里骂:“妈的,怎么还下雨?”然后接过助理递来的茶,走出去,施施然的,正好听见业务组的几个人在说荤笑话,于是停下来,倚在桌子边上哈哈大笑。

几个职员看见老板心情好,就凑过来套近乎:“马总,这些故事,你可是老行家,要不你来一段?”

他清清嗓子,说:“好,不过我说完了你们最好明天把明年的业务计划都拿来。”

大家说:“没问题。”

他于是就不再装,开口讲,说的是“移动就是比联通好”,说完后,连最文气的女职员都笑得脸发红,连连拍胸口:“都说马总是色中之狼,真得不错的。”

马蔺摆摆手:“不行了,我遇到观音菩萨被收服了,那些从前的往事不提也罢。”表情十分的庄严肃穆,叫人忍俊不禁。

接到电话的时候,他还在扯皮中,说着快要下班了大家努力工作等下请客吃饭之类的话,音乐响起,笑着接起来,是很陌生的声音:“马蔺先生?”

“是我。”

“很抱歉可能要通知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

“阿尔及尔发生了汽车爆炸,现在根据我们联系得到的消息,您太太艾可可到目前为止还下落不明。”

电话掉在地上的时候正好张诚冲出来,喊:“马蔺,李娜打来电话说……”

……

这一天的国际新闻里面最醒目的一条报的是: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发生连环汽车爆炸事件,然后什么联合国秘书长、各国元首都出来抨击了一通,不过主持人念的稿子很有意思,最后加了一句:目前没有中国公民死亡的报道。

第一天,没有艾可可的消息,马蔺在飞机上对着空少大发脾气,骂这班飞机怎么可以晚点?那个时候他去北京。

第二天,还是没有消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都隐讳地劝他节哀,他失魂落魄,新闻里面直说失踪,没有说死亡不是?

第三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大使馆破例给予他落地签证的承诺,他抬头望天空,一派灰蒙蒙。

定好机票,马蔺打电话安慰家里的老人说一定没事,他觉得如果艾可可就这么死了,简直是太窝囊了,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的丰功伟绩。

机场的vip通道可以上网,他鬼使神差地要去看看msn,上面居然有可可的留言:

“猪头在不在?”

“就知道你不在,这里今天也有点冷了。”

“其实你可以申请来探亲呢。”

“马蔺,想告诉你那些事,你要不要听呢?”

“要不然我写封信给你?”

“今天整个新闻部只有我一个人上班呢。”

……

他看得泪流满面,痛恨自己那时候不在她身边,哪怕在网络上陪着也好,如今种种的担心情怯都只怕来不及,怎么也回不到结婚那天湛蓝的天空。

因为等飞机的时间太久,马蔺又去浏览新闻,一条小小的消息不期然的跃入眼帘:阿尔及尔爆炸事件搜救小组成功救出一名亚洲籍女性,系联合国工作人员,目前正在接受抢救。

他有些不致信,有一点点希望的火花在心里点燃,但又太害怕那点火花不是自己的,掏出过关的时候已经关闭的手机,打开,许多条未接来电,那些已知的和未知的号码,多到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感觉心跳快些,又快些。

电话铃音是老版的《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在他们还是少年的时候,偷偷的存着零花钱买卡带,无论罗大佑或者张学友都是一样的好听,这个时候响起来更是天籁。

“总算打通了。”李娜,快乐的声音,“艾姐找到了,我刚打电话去那边的同事,说没事了,已经抢救过来了……”

“……”

“你在不在听?我估计还有很多人要通知你,领事馆、大使馆、社里好像都有人在找你,太好了你还没上飞机,开不开心?”

他太开心,所以有点茫然,正好飞机也到了,这一次冲上云霄,应该可以幽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