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妇人错愕的望着天空。wWW。QUanbeN。Com随即狠狠的咒骂道,“该死!姓周的竟然敢这么干,他不要脑袋了么?”
帐篷里的人随即跟了出来,看了看天空中那高高的黑色烟雾,在这月明星稀的夜里数十里之外也能瞧见,不过片刻功夫,数十里之外也有那黑色的烟雾冲天而上,显然已经一步步的传达了下去——豫州城告急!
帐篷里走出来的人一共有三个,中年文士模样的赫然便是一直跟随在楚怀沙身边的柳师爷,还有两个年级稍轻的年轻人,虽做文士打扮,腰间却的配了一柄剑,显然是有些身手的,那模样又与楚夫人有几分相似。
只听得其中一个唤道,“三姐,你也别恼,看样子姓周的这是狗急跳墙了。”
楚夫人闻言剜了那青年男子一眼,“你姐夫还在天牢里关着,你让我怎么不着急?要是让他们把这些灾民全给灭了该怎么办?瘟疫流行不起来,皇帝非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楚夫人在这边急的跺脚,那中年文士却是捋着胡子淡淡的笑。“夫人大可不必着急,让周延多引些人来,人越多越好!”
同样的话,若是别人说,楚夫人未必听的进去,瞧见那中年文士笑的胸有成竹,不由得问道,“柳先生,此言怎讲?”
柳先生呵呵笑了两声,看着那天空中弯弯的月牙儿,背过手开始踱步,“若是姓周的有能耐治好这病,他绝不会不放人进城!所以,这病是铁定治不好的,咱们离开那些灾民三十里扎营便是为的这个缘故,派去的人也尽数是死士,便没打算要活着回来。如今传回来的消息可以明显的看出来,死的人,不少都是染上了那个病。”
“呵呵,妇人以为,那些人来了还回得去吗?”
楚夫人没说话,旁边那小年轻却是叫道,“我明白了!他们不死在这儿就得把病给带回去!”
楚夫人沉吟了片刻,倒是没受身边人喜悦的影响,低声问道,“只是,这样的话。又要多少时间?楚大人又要在那天牢里多呆多久?你能保证这段时间内那些大夫无法研究出治病的药么?还有那个该死的程水若,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柳先生道,“那就要问方家人了!”
事实上,城外一有变故,柳师爷便带着人逆流而上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将船安顿下来,又连夜派人进京报讯,待到方白苏带的人回京之际,只在半路上便碰上了,因此楚夫人来的时间比别人想像的都早,而这边的一切却都有柳师爷看着,楚夫人一来,议定之后便开始执行。
你周延不是会利用灾民么?那就比比谁利用的彻底!
有整整两船粮食的柳师爷眼见着灾民们自相残杀,而那瘟疫就要这样被扼杀掉,这样的情况是他不容许发生的。
而周延因为畏惧瘟疫,竟然将城门关闭,使得灾民无饭可吃,这样的情况不利用就没天理了。
让楚夫人带来的娘家死士混入灾民之中,给他们发粮食,煽动他们对周延的恶感,他们的计划本来是让灾民们打开豫州城城门,拿下周延。让城内的人也染上此病,到时候处于无政府混乱状态下的豫州城,想必只会成为人间地狱。
这样,楚怀沙的罪名便不成立了!恐怕朝廷也会派人来将这座城池给毁掉!
不得不说,这个计划非常的疯狂,只是,楚怀沙犯下的罪名却不得不以更多人的鲜血才能清洗的干净,五千人的性命,在朝廷那帮大佬的眼中,不以五万甚至更多来兑换,恐怕根本行不通!
楚夫人从不以为自己的夫君会做错事,楚怀沙心善,学识渊博,一心为民做事,若是他都不得不提起屠刀的话,那就只可能是为了一个缘故,若不这样做,只会死掉更多的人,所以,他才会愿意背负这样的罪名!
而她!为了他,愿意背负更深重的罪孽!
方家!
楚夫人眯起眼,对于这家人,她心头是有个疙瘩的,本来好好的一场事,他们竟然将程水若给撇了出去,宁愿自己扛下来,若非如此,那件案子根本不会发展到后面的情况,而楚怀沙也不会被皇帝派出京城来救灾。根本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今天你不能阻止我杀那帮大夫了吧?”
柳师爷笑笑道,“先前是担心周延发现我们的存在,既然他发现了,那这会儿做什么都无妨了。”
“三姐,让我去!”两个青年同时叫道,他们本是来保护自家姐姐安全的,谁知道这儿人见不到半个就算了,还鸟不拉屎乌龟不靠岸的,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怎么也不能放弃。
“郑珏留下,还有其他的事安排给你做,郑玥去吧,小心安全。”楚夫人淡淡的道。
两个青年闻言一喜一忧,却也不敢反抗,摸摸鼻子该干嘛干嘛去,楚夫人又对着柳师爷道,“柳师爷该明白我不能容忍方才所说的那些事情发生,有其他的办法吧?”
柳师爷点点头,笑道,“自然是有的,夫人且听我慢慢道来……”
……
三天,已经三天没人过问他们了,从一开始的有求必应。到现在的食不果腹,十多个大夫这会儿被关在府衙大牢里无人问津。
程水若一离开,他们的待遇便变的天差地别,从来受人尊重的,却是被人毫不客气的捆了粽子,给扔进了牢房。
除了那牢头来告诉他们若是能治好瘟疫便放他们出去以外,便没有半个人来见他们,这儿又潮又闷的空气让所有的人都无法适应,病恹恹的躺着,从一开始吃不下那些东西到现在想吃也没人过问,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也许会这么死在这儿。
王大是其中最憋屈的一个。翻个身的力气这会儿都没有了,却是好像听见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得张张嘴,用所有的力气道,“我竟然听见有人来了。这不是快死了吧?你说,那程水若到底有什么本事?她在的时候咱们好歹还有顿饱,她不在了,就跟关犯人似的给我们扔这儿来了。我倒是宁愿姓周的一刀把我给解决掉,听说饿死鬼很惨的……”
那白须白发的老头子虽然年纪最大,却依旧还活着,喘着气道,“老头子也听见了,多半也快死了,不过老头子还算活的够数了。哎……不服气不行啊,那小丫头好像确实有两把刷子的样子,不过,就算咱们治不好那病,也不是一点儿用都没吧?竟然就这么给扔这儿来了,姓周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郑大夫也是喘着粗气,他倒是年轻的,因此比两人的情况要好上几分,“我说,老王啊,程姑娘有没有本事你看她能不能治好病就行,其实她人真的很不错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老跟她过不去,过去的事儿……哎……她也不容易……”
王大琢磨着自己快要死了,到也没有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叹息了一声道,“还不是面子过不去,她过去是……你说,我学医了这么大半辈子,连个小丫头还比不上,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顿了顿又道,“你说是不是她把那些人治好了,所以姓周的用不上咱们。就给扔这儿来了?”
“大哥!”王二有些恼怒的道,“都要死了还不积点儿口德么?程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王大摸摸鼻子,似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程水若要整治他,也没必要跟其他的人过不去,这儿许多的人都跟往事无关的。
不过,这人老大当惯了,跟自家兄弟赔不是的事儿还做不出,诺诺道,“我不说还不成了?”
“呵呵……”一道清隽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声音在墙壁上碰撞后反射,竟然回音不断,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那男声道,“不枉她离开的时候还担心你们一场,我说王大叔,我那媳妇儿其实人品没那么差。”
王大一愣,郑大夫已是看见站在牢房门口的方白芨,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低叫道,“五少爷,您怎么来了?”
方白芨摸摸鼻子道,“来接你们出去!”
“啊!万万不可!劫狱是要杀头的!”不知是谁叫了一句。
方白芨冷哼一声,“你们住了两天牢房就把自个儿给当囚犯了?行,要在这儿呆着的我不管,乐意跟我走的就走!如今豫州城已经乱成一片了,要在这儿呆到死都没人拦你们。”
方家人是知道方白芨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的,何况他们根本就不是囚犯,只不过被周延私人软禁的罢了,要走就走,根本就不畏惧,就是双腿发软,怎么走是个问题。
这法子好办,方白芨显然已经早想好了,击掌三声,便有十余名腰圆膀粗的汉子走进来,一人一个,将人背了出去。
一个长相猥琐狱卒站在门口候着他们,一身的酒味儿,见到他们出来便扑通一声跪下朝着那白须白发的老头子磕头,“赵大夫,俺娘的病若不是您,就没得治了。”
众人皆是见惯了这样事情的,那白须白发的老头子身上无力,只抬抬手让他起身,也没耽搁多久一行人便趁着夜色匆匆离去。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之后,又有一群黑衣人到来,却是在装满囚犯的监牢中白走了一遭。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巷也不知道七拐八弯了多少次,一行人总算到了地头,才被人放下来,灌了一肚子的水,候着厨房做饭,围着方白芨开始发问。
“五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你怎么和程姑娘一道失踪了?”这般问的自然是方家的大夫。
“方少爷,现在城外的情况如何?”这样问的无疑是余下的一干大夫。
方白芨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这才道,“咱们这次是倒霉,上面神仙打架被波及了。这会儿城外的难民已经将豫州城围了,我那天带着程姑娘离开以后回头就来寻你们,谁知道你们竟然被周延送回城了。又花了些功夫我才回到城里,好容易跟诸位家中联系上了,又花了不少时间才查到你们在那里,马不停蹄的今天晚上才找到机会。”
“怎么会这样?”众人皆是吃惊不已。
方白芨却是笑笑,低声道,“怎么不会?姓周的想戴罪立功,姓楚的不通人情,姓周的就想拉姓楚的下马,结果没想到姓楚的背后的人那么狠,把这池子水给搅浑了,下面的日子谁都没好果子吃。”
“上面要怎么折腾跟我们没多大关系,不过他既然把咱们给牵涉进去了,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才是,何况还连累了这么多的百姓!”
“今日我救诸位也不是没缘由的,就是想请诸位同我方家一道,将上面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官儿给拉下马来!不知道诸位意向如何?”
众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不过大概却是听明白了,又细细的问了方白芨,方白芨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与众人一说,个个皆是瞠目结舌,这些当官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他**的能斗的起来!
最最不可原谅的是,竟然将所有的人的性命都当做儿戏!
“若不是姓楚的那把火,根本就没这场事儿!”
“我说,若不是姓周的煽动灾民闹事,这瘟疫怎么会蔓延的那么快?”
“姓楚的这会儿不也煽动了灾民闹事么?”
……
听着这群没什么力气的家伙竟然吵起来了,方白芨不由得抚了抚额头,都是没什么远见的家伙,难怪当不得官,不由得暴喝一声,“停!我们在这儿吵吵有什么用?周延已经放了烽火,四周各地的官兵最迟明天早上就会来救援!要是让那些人也染上这病,事情就麻烦大了!”
众人闻言不语,作为一个大夫,遇上病症束手无策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他们的专长上无所发挥,还能如何?
方白芨见状道,“咱们如今只有将城里能召集起来的人都召集起来,想办法逃出城才行,否则,恐怕难逃灭顶之灾!”
众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相互对视一眼,却突然听见外面有个小丫头叫了一声,方白芨啪的一声推开大门,就瞧见那小丫头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疼的惨白,瞧见方白芨后,恐惧的叫道,“我……我没拉肚子!我真的没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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