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事吧?你去这冰冷冷的湖里洗个澡给我看看?"半截身子被冰冷的湖水浸湿的薛沐灵,又冷又怕,揉揉被许扬青踹了一脚的后背,委屈地埋怨,"人家想和你开个玩笑,你倒好,二话不说一脚就把我踹到湖里去了!要是淹死了我,看我青川哥哥不把你这小小的戟竹林杀得鸡犬不留!"
许扬青笑一笑,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薛沐灵身上,轻轻拍一下她的头顶,嗔怪道:"谁让你好好的路不走,偏偏要学那野猫夜行般的鬼手鬼脚?先别生气了,我带你回去换身干衣裳,仔细别着凉生病了。"
薛沐灵余怒未消地哼一声,扬起头瞪一眼许扬青,正要说什么,忽然惊叫着伸手向许扬青脸上摸去:"咦,你的面具呢?怎么没戴了?----原来,你只有白天才戴面具呀!"
朦胧的月光下,许扬青摘下面具的脸庞轮廓分明,俊美异常。
他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抓开薛沐灵在他脸上乱摸乱捏的手,说:"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女的,有你这样肆无忌惮的摸一个男人的脸的吗?"
"哇呀呀,原来,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啊!"薛沐灵才不管他在说什么,踮起脚尖,凑到许扬青面前,眨着一双大眼睛,仔细地将许扬青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啧啧叹道,"我以为我的青川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人,没想到你比他还要好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还要戴个面具呀?"
许扬青推开她贴上来快要和自己鼻子挨鼻子的脸,拽着她往后院走去,不耐烦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从小便得了一种怪疾,见不得太阳。若是不戴这从极北山巅上挖掘而出的性寒的白玉面具,我的脸便会在阳光下自燃毁容。"
薛沐灵听了他这样说,似懂非懂地哦一声,半天没作声。
许扬青转头看一眼她,自嘲地笑笑:"怎么?你吓到了吗?我这样一个一辈子见不得阳光,随时都有可能毁容的人,是不是很可怕?"
黑暗中的薛沐灵却突然鼻子一吸,嘴巴一扁,伸手搂住许扬青的脖子,打着哭腔说:"你怎这么可怜呀?好端端地怎得了这样的怪疾?连阳光都见不得,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呀!"
许扬青被她突然的亲热之举弄得措手不及,只直直地站着,苦笑一声,竟拿这个率性而为的小公主毫无办法,又一想起两人那一纸似有还无的婚约,唇边的苦笑竟又加深了几分无奈的意味,任由薛沐灵搂住脖子抽噎了一番方停。
许扬青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轻声咳嗽,略带几分玩世不恭,说道:"喂,我说薛沐灵,你打算借我取暖多久?怎么抱得我这样紧?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薛沐灵听他取笑自己,恶狠狠地一把推开他,轻啐一口,没好气地说:"呸!好不知羞,谁看上你了?我不过是听你把自己形容得太可怜,一时-----一时------"薛沐灵一时竟不知如何说下去,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形容出自己方才的情不自禁,便只好气呼呼地长哼一声,掩饰了心中的惶惑,懒得说下去,又推一把许扬青,甩着衣袖自顾自地走了。
许扬青摇头笑笑,也不追她,只远远地跟着,看她进了房间,掌了灯,过一会儿,又熄了灯,这才离去。
"许林主,可是从令表妹那儿归来?"才走到后花园的石桥上,军师柳三知从桥洞里钻出来,远远地向许扬青抱拳致意,话里带话:"三知怎么觉着令表妹与今日出现在那朱雀大街上的碧水公主竟有几分神似?"
许扬青也微微一笑,说:"看破不说破,军师是个聪明人。"
"许林主只管放心,三知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古训。"柳三知轻摇羽扇,抚须笑语,瞥一眼许扬青手中的酒坛,说:"许林主深夜饮酒,可是有什么烦恼之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烦恼这东西,可是下酒的好菜。军师是否要来一点?"许扬青手一扬,将酒坛抛给柳三知,柳三知接了,仰头喝一大口,笑道:"好酒!杏花村的醉春风,果然名不虚传!"
"柳军师也果然名不虚传,非但对天上地下江湖三届之事无所不知,想不到对酒也是一品即知,戟竹林有了军师坐镇,日后定能成所大事!"许扬青忽然话锋一转,躬身作揖,恳切地说:扬青不才,以后就全仰仗军师帮衬了!他日倘若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军师多加提醒教诲,扬青感激不尽!"
柳三知脸色有所动容,默默地看着许扬青诚恳的神情,将酒还给许扬青,深深地一作揖还礼,道:"承蒙许林主抬爱,柳三知日后定当竭尽所能,辅佐许林主将这戟竹林发展壮大!"
当下,两人即当月饮酒,相谈甚欢,竟好似两个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投机。及至天明,肖虎彪晨起练功,经过石桥,看到许扬青和柳三知各抱着一坛酒,似睡非睡似醉非醉地歪坐在石墩之上,大喝一声,道:"好啊你们!喝酒居然不叫上我,也太看不起我肖虎彪了!"
许扬青刚一睁眼,看到面前立着一个横眉怒目的黑汉子,再一仔细看,是肖虎彪,酒醒了一小半,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拉他:"原---原来是肖二哥,快,快来与我和柳三哥一起饮酒,共商林中大事!"
肖虎彪看许扬青没有戴面具的脸,两颊红扑扑的,竟像一个擦满胭脂的待嫁新娘一般俊俏,心里一惊。他一直以为许扬青戴着面具是有什么身世之谜或是宗室纠葛,不想旁人看了他面容知道他的身份,只当是许扬青酒醉一时忘记疏忽了,怕别人看见了,忙从他怀里掏出那张白玉面具给他戴上,把他背进房里,伺候他睡下。
这肖虎彪本就是个性情直爽的粗人,先前见夏腾把个好好的戟竹林带得七零八乱四分五裂的,心里不服他,便一心想要取而代之,昨日见许扬青不仅找出了林中投毒的真凶,替自己洗刷了冤情,又是一身无人能及的好武艺,便佩服地五体投地,心服口服了,早已经把他当作真正的林主敬重和爱护。
且说许扬青晕晕沉沉地睡了大半个晌午,醒来只觉口干舌燥头痛欲裂,刚要挣扎着下床倒茶喝,这边早有人端茶递给他,半带取笑半带关心地说:"明明不会喝酒还偏要学人喝酒,许扬青,你是不是脑袋里进水了?"
"怎么是你在这里?"许扬青喝口热茶下肚,当时便觉得神清气爽舒服多了,睁眼看是薛沐灵似笑非笑似怒非怒地立在床边,捧了一盏茶,便左右看看道,"我睡了多久了?柳军师呢?"
"怎么不是我?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无聊!你睡了也不久,也就两三个时辰而已!"薛沐灵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忽然眼睛一亮,轻盈盈地跃上房梁,忽然压低了声音,"柳军师早就醒了酒,这会已经到护林河里监督造船的事儿去了。要不是他央我来照料你,我才懒得理你!"
造船?许扬青微微一皱眉,这才想起来,昨天夜里他和柳三知分析之后觉得,此次戟竹林大闹朱雀街,朝廷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出几日必会派兵前来清算,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所以柳三知提议戟竹林当先造百十艘战船,以防朝廷的水军涉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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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弘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咱们许林主可真是神通广大艳福不浅哪,这才刚入江湖,便又得了定海神戒又得了这样一个俏丽的美人相伴!----柳军师,这姑娘什么来历?"
"她么,是咱们许林主的远房表妹,诸位当家言语间可不能轻慢了她。"柳三知看一眼攀着许扬青的手臂,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向这边走来的薛沐灵,微微一笑,"这可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咱们许林主还不知是否驯服得了她呢!"
"军师的意思莫非是,这位龙姑娘以后会成为咱们戟竹林的林主夫人?"罗横看看虽然皱着眉头似乎心不在焉,眉宇间却掩藏不了一抹怜爱侧耳听着那位龙姑娘说话的许扬青,高兴地一拍手,道,"我看也错不了。你们瞅瞅咱们许林主看龙姑娘的眼神,多含情---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