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朕不逗你了。”萧靖驰失笑,亲昵地倾过身子,为陆离将滑落下来的一缕鬓发别回到耳后,“朕知道你不会忘了皇姐的。皇姐也惦记着你呢,前两天来信时,还问起了你的近况。”
他敏感地发现了陆离此时别扭的小情绪,十分上道地收敛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
陆离无奈地看着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成熟而内敛的男人,当他幼稚起来,你实在是很难对他生起气来。
尤其是进度条上的Q版萧靖驰也在给本尊挽回局面,他摇晃着自己的小心心抱枕,歪着头,乖巧地看着陆离。
陆离被萌到了,原本的气消了个七成。
Q版萧靖驰像是怕陆离还不高兴一样,十分给面子,走到了35.6%的进度上。
这下子,陆离剩下的三成气也消了。
只要情意值动了,萧靖驰做出一些稍微有点幼稚无聊的小事,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嘛。”陆离自我说服道,“好感度都35.6%了,还管他那么多干嘛!”
系统很不解风情地提醒道:【宿主,除非你在少年时代死亡,不然系统认为,男人是无法在死亡的时候返老还童成为少年的。】
“……就你话多。”陆离面无表情地命令道,“你先闭嘴。”
系统的电子音里透出了一丝委屈的味道:【……好哦。】
没了系统的捣乱,陆离整理好情绪,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问道:“长公主问我什么了?问我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英俊潇洒、聪明睿智?问我是不是一个值得被委以重任的良才,是否在朝堂上发光发热了?”
“……这些倒是没问。”萧靖驰眼里带上了明晃晃的笑意,“她问了很多别的。诸如你是否还和之前一样迷迷糊糊的,这种性格在朝堂上有没有吃亏,有没有轻易着了别人的道;还问你是否多长了几个心眼,能好好地发挥自己的才学,而不是被人用阴谋诡计算计;还有,她还问了你……”
说到这里,萧靖驰停顿了好一阵子。
直到收到陆离疑问的眼神时,他才垂下眼帘,迅速地眨了下眼睛,压下眼底潜藏的情绪,继续说道:“……还问你,是否成家。若是成家了,你夫妻二人感情如何,你是否会被妻子欺负。”
说到“夫妻”二字时,萧靖驰似乎是无意,把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好像是在念哪个仇人的名字,语气和咬字中,都带着一股要把对方碎尸万段的狠意。
因为太过熟悉萧靖驰而轻易分辨出他情绪的陆离:“……”
不是吧大哥,一个子虚乌有的“妻子”而已,这种停留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横空飞醋,你也要吃吗?
……但是自己有点高兴又有点得意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陆离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他好像是飘了,都开始想戏弄萧靖驰了。
不过,萧靖驰情意值都35.6%了,大胆一点,他就是有调戏萧靖驰的本钱!
陆离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果然“大胆”了一把。
他假装没听出萧靖驰语气里的不爽,十分“天真”地说道:“长公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他觉得我在朝堂上被那些老谋深算、天天玩聊斋的老狐狸耍的团团转也就算了,好歹是因为官场之上全是人精,我算作是情有可原……但是长公主为什么会觉得,我成家以后,还会被妻子欺负?!我如果娶妻,那我妻子肯定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又怎么会欺负我?长公主这可有失公允了!”
萧靖驰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危险:“……湘君还想过娶妻?”
陆离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理直气壮地说:“想啊,为什么没想过?这事发生前,皇上难道没想过么?”
“没有。”出乎陆离的意料,萧靖驰一口回绝了,“朕认识湘君的时候,年纪还小。”
陆离惊呆了。
萧靖驰说“认识的时候年纪还小”,那岂不是……
陆离悲愤欲绝,抚胸扼腕:“皇上居然早就对我有所图谋?!”
“……你想什么呢。”萧靖驰无奈地说,“朕还不至于对小孩子有……那种心思。朕的意思是,少年时期,朕满心都是护着你和皇姐,不受父皇猜疑,不被兄弟陷害,在这皇宫中平平安安地长大;稍微大了些的时候,朕又发觉,只有最至高无上的位置,才能保护所爱之人周全。等朕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时,朕才恍然发觉,皇姐已然远嫁,自始至终,朕身边独有湘君一人。你说,在这种境况下,朕怎么可能想过娶妻?”
陆离被萧靖驰说得有点脸红。
无心撩人,最为致命。
萧靖驰这一席话,不是情话,胜似情话。
正是因为萧靖驰的认真和严肃,才让他这番话格外真诚。
陆离回忆起之前,那时候的萧靖驰孤立无援,他曾经反对让萧璟菡嫁给荣恒,因为他害怕,若是镇北侯的军权最终和皇权产生不可逆转的矛盾时,萧璟菡会成为其中最无辜的牺牲品。
可是那时候,萧靖驰人微言轻,什么都改变不了。
萧璟菡性格离经叛道又过于强势,在先帝的几个女儿中,她的身份足够高,性格也足够得不讨先帝喜爱。于是,她便成了嫁给荣恒的最佳人选。
也就是这个时候,萧靖驰在看到皇姐出嫁故作洒脱的笑容时,真正地意识到,只有他足够强大、拥有足够话语权时,他才能够和那皇位之上的人抗衡,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然,迟早有一天,荣恒会继承镇北侯的爵位,然后被皇上猜忌,连累到萧璟菡。
如果他左右不了皇帝的决策,那就成为皇帝本人。
那段时间,是萧靖驰信念最崩塌、性格最阴郁的时日。
还好有陆离。
等萧靖驰意识到何为“情爱”的时候,他的人生里,已经到处都是陆离的影子了。
在他惹怒先帝时为了他奔走的陆离;在他因为皇姐的事着急而帮他派遣的陆离;在先皇后死时给他依靠的陆离……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