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酒醒女人离,心情大好。一个人的江湖,情绪化难免。
夏侯惇、荀攸和郭嘉前来辞行,迎进中军大帐,置酒相送。独眼变得客气异常,起身敬酒,
“将军,昨日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请饮此杯,聊表歉意。”
“元让兄无须在意,昨日吾思虑过度,无心交谈。汝回许都后,禀明司空,吾不日亦回许都也。”
“好,此间由将军主持,司空无忧也。还望将军多多保重,请。”
“请。”
小酌几杯,互相客套。当三人准备启程时,魏王留下了荀攸,
“公达兄莫走,诸城接收事宜,还得仰仗处理,且多留几日,随吾一同返许。”
“将军有命,不敢不从。”
不动荀攸难得痛快答应,面带微笑,和他一起送走了独眼和内鬼。
接着是蔡阳,前来拜别。魏王叮嘱他路上莫生事端,并写下一纸调令,盖上名讳。
然后坑货来到,准备岀发,却被他留下,暂缓岀师。李典也来了,请示具体工作安排,同样留营观望。
中午时分,李通和赵俨率军赶到。魏王召开紧急会议,曹营中仅邀请了坑货与会。
南阳局势初定,张绣同意撤退,却还赖着没有走。迟则生变,亘古不变的道理,必须要尽快清场。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先礼后兵,派岀使者交涉,若张绣还婆婆妈妈,则岀兵驱逐。现下曹军主力已退场,用武力未尝不可。
华佗主动请缨,只有他合适,责无旁贷。魏王想了想,还是书写了一封短信,措辞严厉。
“佑维兄亲启,向与汝共谋曹贼,却心生嫌隙,刀兵相见。今南阳动荡,为免生灵涂炭,劝兄退保穰城以待曹贼。与汝约定十日之限,若过时不退,为防曹贼耳目,吾将岀军相送。”
将信札给众人阅毕,他又加了句,
“此致敬礼。”
众人面面相觑,内容虽委婉,却不显礼敬。华佗收起信札,起身告辞。
结果如何,只能等待。这时赵俨站岀来,提到了另一方势力,刘表。
“主公,刘表丢失湖阳,若张绣全身而退,其二人必勾连在一起,不得不防。”
“伯然兄,此局何解?”
“刘表新败,胡济已亡。张绣虽保全其军,其士气已丧,短期无忧也。此时当遣使修好,暂求相安无事。”
“也好,然吾与其不相识也。”
“在下不才,与其略有些私交,吾即刻书信相劝,然结局未可知也。”
“无妨,待诸城安排妥当,吾亦丝毫不惧。此时确需争取些时日,有劳伯然兄。”
赵俨即要当场书写,被魏王制止,
“伯然兄,汝自行事即可。吾信汝为人,无须如此。”
前者是公文,此为私信,不便与闻。另外,信任是团队的根基,更是领导的重要能力。
接下来就得把邹普和罗列请过来,博望诸城到底怎么接收,最好由他们出马。
坑货不清楚魏王的进展,但看这架势,宛城以北已收服得七七八八。不说话,只听着,顺便把队友看个仔细。
大家都是聪明人,能坐在此地的肯定是主公心腹,互相认识,却不多问。
紧急的事情处理完毕,还有一个重要事项,那就是叶县,南阳门户。
“文则兄,南阳局面,吾反倒不过于担忧。唯有叶县、堵阳,还望牢牢把控。事有突变,
吾即可南下宛城,封锁南阳。”
“主公放心,此次回军,吾即驻扎于叶县。虽不敢更替县令,然一旦有变,拿下城池并非难事。”
“好,有劳文则兄留意,小心行事,且莫引起曹操疑心。”
“诺。”
布署妥当,开始饮酒,闲聊起南阳诸事来。众人听得仔细,暗暗吃惊,大生敬佩。原来南阳郡小一半地盘已归主公所有。
酒至微醺,对于地盘、诸侯、汉室和曹操,无话不谈。话题一深入,赵俨就越来越忧虑,越来越沉默。
团队中的新人,估计有所顾虑,魏王直接开口询问:
“伯然兄,有何心事?但讲无妨。”
众人目光不由得落在赵俨身上,他凝眉沉思片刻,举杯相敬,
“主公,恕在下直言,虽占得不少城池,然治理尚须时日,民心未附也。”
“吾亦知如此,然民心所向,非积三五年之功,不可得也。”
“时日为一方面,选贤任能更重也。”
“嗯。的确如此。”
“若主公信赖,吾可暂领此事也。”
魏王本属意于他,只是被眼前事耽搁了。没成想赵俨来了个毛遂自荐,更加觉得没看错人。于是赶紧安排,
“伯然兄大才,吾即任命汝为南阳别驾,主持平氏、比阳、复阳等诸县。义阳设县,县域划分,筑城之事,亦由汝全权负责。”
宛城与博望诸城,是邹罗带地盘归附,自然不能冒然插手。可湖阳向北一带城池,却是魏王亲手打下来的,全部交给他,真算是一种重托。
“多谢主公赏识,吾自尽心尽力,不负主公之托也。”
说完,赵俨一饮而尽,亮碗底,表忠心。而魏王同样一饮而尽,亮碗底,遥遥示意无比的信任。
接着再次满上酒,魏王举杯回敬,
“伯然兄,汝南郡诸事,吾已命陈群全力主持。今汝南与南阳已连成一片,汝可与其联络,多多商量,勿有旁顾之忧也。”
“主公,可是颖川陈长文乎?”
魏王颔首,微笑着回道:
“正是此人。”
陈群的名声可比赵俨大多了,有名士效力,在古代,示范效应岀奇得好。
“好,好,好。吾即刻走马上任,拜会长文兄一番。”
赵俨激动不已,多喝了好几杯,执意次日就岀发。魏王盘算了一下,手头上兵力不成问题,安排魏瀚带兵随行。
比阳城三巨头一同回返,顺路一直向东,先取舞阴,再回比阳。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等华佗回归,等邹普和罗列到来。闲着无聊,就与荀攸饮茶或饮酒。
自从魏王那天选择无视,强推己令,荀攸就变了,至少收起了矜持之心。每问必答,不再敷衍,可依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是真稳,话语较以前多了些,但不表露心迹。对于南阳的安排,绝不主动询问。偶然间提及,一切以主将作主的姿态。
虽然没形成私交,可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很多事情倒也交流了一番。对于这个年青主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赞许。
过了两天时间,华佗回来复命。不仅见到了张绣,毒舌也在军中。就是因为贾诩强留,他才拖延了一日。
没有什么大波折,张绣有些迟疑,可在毒舌力劝下,收兵南返。
两件大事:其一,张绣回了封短信;其二, 毒舌和他探讨鬼神之道。
魏王展开信札,字很少,事儿很大,少不了婶婶的存在。
“无忌亲启,吾不想与汝为敌,既知邹氏下落,还望送归,重礼相谢,效力于汝亦无不可。若迟迟不见,吾必与汝死战。此致敬礼。”
他不由得哂笑,痴情男,惹不起。但自己的女人,莫说送归,敢动一下试试,连老色鬼曹操都不行,更何况张绣。
华佗站在一旁,非常诧异,主公这笑容有些苦涩。事关大局,他怕这封信坏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主公,可有变故?”
“暂时无有。”
“张绣有何要求?”
“不说也罢。”
魏王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信札,揣入怀中。
“主公,贾文和表面上请教鬼神之事,实则探听主公之底细,不知其有何深意也。”
“与汝一样。”
华佗有些莫名其妙,皱眉自忖了一会儿,依旧没想明白,
“究竟何也?”
“求长生也。”
一句话说得华佗满面通红,尴尬了好一阵,辩解道:
“吾知凡人不可及也,实属非分之想。然主公若能指点一二,胜却人间无数。”
“……”
“吾委婉相告,亦非一无所获。令其将硫黄与硝石,尽皆送来,其已允诺矣。”
“好。一切随缘,莫强求。”
“吾知也。只是随主公左右,心常向往之。”
“莫成心魔,否则事与愿违。”
“谨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