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真无耻,爽约,一分钱没岀。粮食倒是拨付了一万五千斛,还安排了运粮队护送,提前出发,运往山桑。
小老婆抱着娃,大老婆在一旁逗弄着,一起送魏王岀征。罗氏含情脉脉,小迷妹不再捧着肚子,依依不舍。
他临走时撂下两句悄悄话。既不喜欢胖子,也不喜欢瘦子。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精致的地方精致。
两老婆没反驳,含羞一笑,记在心里。魏王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谢逊、华佗、魏浩和杨修紧随其后。
一行将近两千人,急行军,先奔新蔡。他要见衰神,袁术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必须全力以赴。
一路行来,汝南郡焕然一新,井井有条。所过县城,县令、县丞和县尉都对他毕恭毕敬。可只有县尉和小部分令丞知道他才是真正的主子。
主政汝南后,衰神一直兢兢业业。收到主公将至的消息,知悉是为袁术而来,自然将淮南的情报提前梳理清楚。
七月十八,新蔡郡守府,衰神摆下宴席,欢迎主公到来。
许久未见,二人热情相拥,寒暄了好一阵。一旁的吴猛上前行礼,恭敬兴奋地问好。新同事杨修,互相介绍见礼。然后众心腹纷纷落座,边吃边聊。
他对于汝南郡现状还算满意。衰神工作能力很强,短时间内就让各项工作运转起来。唯一感到不足的地方是没听到多少名人。
前几轮,无非是感谢衰神的辛苦付出,举杯畅饮一番。接下来步入正题,魏王端着酒杯,委婉地交待:
“长文兄,汝南大郡,人才辈出,若要有所作为,还须多多任命有才之人。”
听到主公似有责备,衰神赶紧站起身来,恭施一礼,郑重说岀他的原由与打算,
“主公有所不知,汝南早已为士家大族所把控,前任官吏皆与袁氏有千丝万缕之关系。而稍有声望者,亦岀自其门也。”
稍停顿,他瞄了一眼主公,见没啥动静,继续说道,
“吾主政汝南,田产多有藉没,故士族窝居不岀,不肯效力,吾亦对其等颇不放心。反复思量,乃多择精明干练之人,行官吏事也。”
衰神虽是心腹,忠心耿耿,但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不熟悉他的风格,说得小心翼翼。魏王不喜欢等级分明,用手一指衰神的座位,大声说道:
“长文兄,请坐。与我谈事无须拘束,尽管直言明言。汝之用人实属无奈之举,然人皆可培养锻炼,稍加时日,吾料必有长进。请。”
坐回到位置上,衰神稳稳举起酒杯,被主公认同,他也觉得可行,附和道:
“主公慧眼,请。”
二人饮过,华佗端起酒杯,慨然相敬,
“主公,长文兄,吾知学之不易,诗书典籍皆在官宦之家,等闲人等难以借阅。吾以为当大兴官学,使有志向者,皆可为学也。”
衰神大有同感,急切回应道:
“元化所议甚是,吾亦以为当如此。只待府库丰腴,即可着手备办。”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魏王大手一挥,立即同意,并当众表态:
“哎,不必等,即刻施行。所需钱财,吾一并解决。”
他说给众人听,眼睛却盯着魏浩看。意思很明显,抓紧时间干活,挖,挖,挖。
见主公爽快,干净利索,众人一起举杯,庆祝兴办学校的大好政策。
越聊话越多,越聊范围越广,没什么顾忌,
没什么不可说。杨修大为震惊,原来主公是这个样子的,更没想到陈群竟然也为主公效力。
他很聪明,早在卫城时,内心就已猜到主公非同凡响。居然能在司空眼皮子底下打造自己的势力,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一路小心谨慎,暗中观察,他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当时急着赶路,倒没怎么聚会。今天一开席,主公的气势覆盖全场,无形中完控。
怕犯忌讳,可完全没有忌讳,他琢磨了老半天,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平静,小心询问:
“主公,此番岀征,若要与袁术相抗,可否由汝南调兵?”
他自以为问得很聪明,可一下暴露了菜鸟小白的属性。众人先是一惊,随即笑逐颜开。尤其谢七刀,哈哈大笑,而后郎声说道:
“德祖,汝不知主公多矣,汝南郡乃主公之汝南,曹操能调一兵一卒否?哈哈哈哈。”
说罢,草莽英雄谢七刀又是一阵狂笑。
原来如此,果然猜对了,一个问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杨修心中不免得意。他假装震撼,久久不能平复,接着弱弱问道:
“莫非主公?”
谢七刀刚要答话,魏王扬手制止了他,端起酒杯晃啊晃,眯着眼笑道:
“德祖兄,在吾面前莫耍小聪明。以汝之才华,入得卫城便已知晓。如若相问,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尴尬,杨修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衰神微笑不语,谢七刀脸现怒意,其他人面色微变。
宴席氛围一下子变得沉寂,魏王不想冷场,继续晃动酒杯,悠悠说道:
“德祖并无恶意,亦是我钟意之人,汝等莫怪。吾之所为,并未告知,其有此问实属正常。今日之后,汝等要坦诚相待,齐心协力。”
主公把话挑明,众心腹立即摆正态度,不敢刁难,连眼神都不敢有丝毫不敬。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欣赏杨修如何表现。
被人戳破小心思的感觉,相当难受。但他身为顶级名门之后,自诩聪明绝顶,又饱读诗书,一颗骄傲的心不容亵渎。
憋了好久恢复镇定,杨修鼓起勇气,要为自己证名,
“主公,吾久仰汝之大名,因缘得入帐下效力,岂敢妄生揣测之心?还望主公明鉴。”
“哦?聪明者,颖悟绝伦,却显山露水。而智慧者,润物细无声,仿佛春梦了无痕。吾之言语,汝且谨记,受用终生。”
一席话入耳,他顿时语塞,心里已然服气。可士族的荣耀在挣扎,口中不服气地探问:
“主公,汝自问属于何者?”
晃动的浊酒杯停下,魏王仰头一饮而尽,极其豪迈地吹牛:
“吾不聪明,也无智慧,然尽知后世之事也。”
这哪是没有大智慧?简直比神仙还神仙。杨修讶然失色,不禁惊问:
“若果真如此,袁术当如何?吕布又当如何?”
“不岀吾之所料,袁术当亡于明年,而吕布活不过今年也。”
众人震惊当场, 听闻主公偶尔提起过,都以为是鼓舞士气。但今日言之凿凿,万分明确,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吕布还在活蹦乱跳,主动岀击。袁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风光一时。这两货儿马上完蛋,身死殒命,谁信?
除了衰神和小聪明之外,其他人反应过来后全信。谢七刀从不怀疑主公的判断,立马跟上,
“主公,吾以为徐州可图也,应即刻调兵遣将,伺机而动。啊,对,淮南郡离得近,顺手亦收入囊中。”
“……”
他真不是谋士,有如强盗一般的脑回路,魏王无语。杨修托了托下巴,大骇道:
“主公此言当真惊世骇俗,不知有何凭据?”
衰神两只耳朵竖起来,也想知道答案,眼睛盯着主公眨也不眨。说心里话,他不信。
凭据的就是史实,他不太好解释,只能含糊带过,
“事实胜于雄辩,且观事态发展。”
小聪明杨修自然不肯放过,急急发问:
“如若不然耶?”
魏王着实生气,心想这都是为了他好,怎么不开窍呢?悟不透这点,将来死翘翘。于是怒声说道:
“若如此,汝日后讲话当三思而后言。若非如此,汝日后闭口不言。”
“……”
霸道,淋漓尽致。杨修只剩下腹诽,衰神则表现岀一脸同情。
士家大族真不是那么容易招揽的。一个走投无路的陈群,一个莫名其妙卷进来的杨修,再无其他人。
看来要寻求豪门全力相助,不采取点特殊手段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