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当天就装运完毕,然后两艘运输船在第一舰队去年(1640年)新入役的两艘护卫舰“金枪鱼”号和“鼠尾鳕”号的护航下离开了河中港,朝本土东方港驶去。在他们离去后,南非的局势就只能靠河中堡自己了。不过好在经过上个月的一战后,卡玛部落已经伤了些元气,而南边的那些荷兰人目前看来实力还是有限,没法对东岸人造成足够的威胁。因此,在将河中保安团调回河中堡镇守局面后,莫茗将陆军第2连、第104连、南非野战炮兵连和南非骑兵连都留在了高达堡这边,趁着无人掣肘的大好局势,在大量八旗武士的配合下频繁进入山东面河谷地带,然后南下、北上、东进,忙得不亦乐乎,四处捕捉那些散居的科萨人部落,以获取奴隶。
抛开南非的事不谈,7月上旬,搭载陆军的船队返程时在巴西南部圣维森特岛停靠。数百名东岸陆军出现在圣维森特的事实在城内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在巴西人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孤单的时刻,东岸人的到来被很多有心人看做具有着别样的象征意义。而圣维森特城内的各国商人、外交官、船长或军官们怀着或无所谓、或切齿痛恨、或热烈欢迎、或忧心忡忡等各种复杂的心态,注视着东岸人肆无忌惮地宣示自己的存在感。当然了,还有一些有心人已经通过最快的渠道开始将消息往外进行传递了。
新近调任驻圣维森特全权代表的前东岸驻波尔多代办处特使许信已经在码头上迎接东岸船队的到来了。许信已经在波尔多待了好多年,去年年底的时候外交部考虑到他劳苦功高,再者也要培养新人,因此就把他从波尔多调到了离本土不远的巴西圣维森特担任全权代表。至于波尔多那边,则由外交部从本土另行安排人接替。
担任船队临时指挥官的“金枪鱼”号护卫舰舰长丁一愚海军中尉,以及中央人事处处长戚王平代表船队与许信一番寒暄后,便坐进了一辆大型马车,朝位于城内的东岸商站而去。圣维森特的东岸商站位于岛屿西南部分一处风景优美的半山腰上,四周花丛环绕、绿树成荫,看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商站而是一个贵族庄园。事实上这个商站原本便是从一个葡萄牙破落贵族子弟手上收购过来的,收购过来后工商部和国家情报总局联合对其进行了一番改建,然后这里便成了东岸共和国驻巴西的商站兼情报站。
商站内有大约三十来个半大小子在做仆役,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孩都是许信当年在波尔多时搜罗的。当时这些人大多是因为身体欠佳不适宜远航,再加上波尔多的商站也确实需要一些人手干活,因此就将他们留了下来。一边调养身体,一边干些力所能及的活计,有时候许信还会教他们认字和简单的算术,所以这些半大小子在如今这个知识无比珍贵的年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知识分子了。许信被调来圣维森特商站后,他从波尔多那边抽调了二十个少年过来,同时又在本地收罗了十来个瓜拉尼小孩,这些少年便算是圣维森特商站的第一批员工了。
商站的主建筑是一栋看起来很有些历史的石质城堡。整个城堡的风格相当厚实、坚固,这也是东岸人最喜欢的风格,他们不注重艺术方面的欣赏,只注重实用性与安全性。即使是白天,采光不是很好的客厅内也要点上蜡烛和油灯,几位充当仆人的法兰西少女给客人们端上来几杯热茶,然后便低着头下去了。
客厅内除了主人和两位访客外,还有一位来自本土的官员——纺织工业总局局长陶晨曦。此君来圣维森特既是公干也是为了私事,说公干是因为他是作为东岸纺织业的掌舵人来圣维森特参与和巴西本地商人们关于进一步开放市场的商谈的;而私事则是因为他把他的第三任妻子也带上了——他这个结婚没两年的小妻子是巴西阿尔梅达家族的小姐、布兰科最小的一位堂妹,正好借这次机会回家探探亲。
丁一愚和戚王平两人对陶晨曦点了点头,然后便坐了下来。几位东岸的中生代军政官员们围在在一起,一边点起烟斗,一边开始商谈一些事情。
“我们这次回程戏也给你们演了,接下来怎么商谈就看你们的了。”丁一愚这个海军部前一等参谋说道,“我们在这里待不了几天,其间该怎么谈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一句话,停留期间我们会努力配合你们的。”
“其实也没啥谈的。”许信摆了摆手说道,在波尔多待了多年,这个年近40的中年男人如今也日渐富态,“巴西人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指望我国政府直接出兵干涉巴西局势,这有些太过于天真了。如今欧洲的葡萄牙人为了专心对付西班牙人,而与荷兰人签订了和平协议,不过为了获得这个为期十年的和平协议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竟然承认了荷兰人对巴西东北部巴伊亚、赛阿腊、伯南布哥、皮奥伊、马腊尼翁等七个地区的占领。真是昏了头了,这叫本地那些巴西人如何能够答应,特别是那些有家产或土地被荷兰人没收的巴西土生贵族家庭,他们现在对本土的葡萄牙王室无比失望。要知道,那七个地区可是巴西的蔗糖、烟草重要产地,说是最富庶的地区都不为过,他们怎么会甘心让荷兰人长期占据。这不,刚刚平息没两年的战争马上又要打响了,你们等着看吧。”
“这次巴西人被他们的国王给抛弃了,呵呵。”丁一愚将瓷杯捧在手心,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他们也算有骨气,竟然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和荷兰人抗争一番,勇气可嘉啊。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准备了多少物资金钱?又准备了多少军人?光凭一腔热血可赶不跑荷兰人啊!”
“这些人钱倒是不少,毕竟巴西的富庶可是有名的。”许信好整以暇地靠坐在蒙着一张美洲豹皮的椅子上,凸出的肚腩显示了他如今发福的身材,“就算如今东北部被荷兰人夺去了,但是其他广大的巴西中南部沿海地带仍然有大片的粮食、烟草、棉花和少量甘蔗种植区,另外他们还向欧洲出口木材,向我们出口棉花、羊毛、皮毛、干果和牲畜,还在拉普拉塔和加勒比海地区大量走私,因此手头的钱其实是不少的,这从他们轻易就能够向我们贷款十万二十万元就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来。更关键的是,新荷兰(即巴西东北部荷占区,非澳大利亚)的一些巴西糖业大亨也和南边暗通款曲,这些人可是很有钱的,随便拿出一点来就够给南方的这些巴西人以很大帮助了。”
“当然了,有了钱还得有人有枪,不然还是不行。”许信抽着烟斗,继续说道:“前些日子,阿尔梅达家族的布兰科特地去了一趟东方港,拜访了执委会的诸公,还下了一大笔军购单子。其中包括1500枝燧发步枪、300套盔甲、2000把军刀、10000根三米标准长矛以及20门大炮,这明显是要大干一场的节奏啊。据说,他们还另外派了人到欧洲去雇佣军队来南美作战,并且开出了高价,估计能忽悠来不少苦哈哈的苏格兰、德意志和波西米亚雇佣军。而他们本土应该也能凑出不少民兵出来,关于这一点,你们可别忘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圣保罗人旗队啊。”
“旗队?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不就是捕奴队么?那种经常穿着西班牙教士服装诱捕瓜拉尼人的人渣捕奴队?”丁一愚皱着眉头思索着说道,“我记得咱们北方边境就经常有一些巴西旗队路过,他们好像是深入内陆地区去捕捉瓜拉尼人奴隶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甚至可以被称做人渣,被他们捕捉到的奴隶一般来说都很悲惨。当然了,他们也凭借捕捉奴隶狠狠赚了一大笔钱,看到他们发财了,更多的圣保罗人也跟着加入旗队发财去了。这有点像欧洲那些去当海盗的水手,都是看到别人发财后跟风的,所不同的是海盗是不合法的,而这些圣保罗人旗队却是葡萄牙王国和巴西地方自治政府都认可的合法组织。”
“不错,我说的旗队就是这些圣保罗人,就是这些人渣。”许信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