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此次闽粤赈灾,监察院一共查出了五十三名贪赃违法之官员,伙从公务员二百一十四人,协办五百八十八人,伙同不法商贩六十五人。”
农历七月中,闽粤的大水已经退去了。两省接近百万的难民,赈济工作也到了尾声。新秦以上百万担大米,几百万套衣被、帐篷,大批的医药和灾后安置贷款,以及善后清理、重建等工作代表的无数岗位,总耗费超过一千万银元,妥善的解决了这场灾难。在全天下人面前做出了一个表率,表现出了自己作为一个朝廷治理天下的能耐和责任心!
于此对比是满清在陕西、山西、河南西北部等大旱灾区,无作为、不作为的糟糕表现。数以百万计的难民生活无有着落,成为了流民,整个大旱的中心山西,百里无人烟,整县整县的百姓外出去逃荒逃难。
遍地饿殍,白骨露于野。人肉相食,易子儿食。甚至一些县里都公然出现了贩卖人肉的现象,谓之米肉。
《大公报》当然少不了特刊报道,一片片社评完全指着北京的鼻子大骂。结果瞬间就把自己往昔在满清当权者心中建立的美好形象给毁之一旦。北京一声令下,在自己的地盘中全面封杀了《大公报》!虽然许多当朝大员的家中,应时的《大公报》从来没有断过。
刘暹对此却没啥关注。所谓的士林民声,是个啥玩意儿他清楚地很。只要实力强大。这东西早晚是秦军的。他更多的是在关注新秦政府整个赈灾过程中的硕鼠!
还真TM的不一般的多。
大小官员牵扯出来了五十三个,这还没加上十五个被记过、降职的人呢。公务员两百多人。受处分的还有一百多人,一样是没有加上。协办就更多了。
季锡良递给刘暹的折子上罗列的数字,那都是必须要接受法律严惩的,是必须要杀一批关一批,警惕世人的。
“这几个,还有这个……”刘暹拿起一支笔在折子上连连勾画了七八个名字,“这些全部从严处置!”
季锡良结果折子瞄了一眼,一声应诺退了下去。
“王上!监察院把几个人定了重罪。季大人压力很重啊。”第二天下午,季锡良的好基友,张树平就匆忙忙的赶到秦王府,面见刘暹。作为钦南钢厂的一把手,张树平离开钦南一次十分不易。这会若不是要跟德国克虏伯家族洽谈炮钢的事情,他也不会来广州。
结果谁知道,才到广州没几天。负责监察院工作的季锡良就‘捅’了个篓子。
刘暹名单上划掉的那七八个人,并不都是此次贪赃的罪魁祸首。可他们每个人背后却都站着一位甚至更多的,秦军军政两系统的大员重臣。
比如说齐源,这是齐大林的同宗。前任福州民政局的局长。再有一个何大罗,范德彪的小舅子,肇庆警察局的局长。
这两个人都伸手了。但是陷的并不深。如果依照秦军律法,他们俩顶多被追回赃款,掉丢官帽,再罚一笔钱,或是关了一年半载。可现在被季锡良这么一捣腾。两个人少说也要墩上十年、八年的大狱。
你说齐大林和范家能不恨季锡良么?鬼都不信。
“他要是顶不住了,他自己可以来跟我说。我找人给他分担压力。”刘暹对自己小舅子的抱怨一点也不以为然。监察院一把手就要有这份担挑天下的气魄和勇气。不然还怎么干监察院的一把手?
新秦系统中的监察院,可是融合了后世天朝的纪检、检察院、反贪局、信访办等多重机构职责于一身的。在这个时代朝官百姓的眼中,监察院那就是新秦的都察院、御史台。
刘暹选季锡良为第一人监察院的一把手。就是因为季锡良是唯他命是从的人,是一个认真、负责、细心,办事一本一眼的人。
他或许只是一个中等之才。但作为一把手,有这样的‘才能’已经够了。
……
韶州范府。
作为韶州驻军的一把手,范德彪眼下已经是守备团的团长了。这几天范府不是一般的热闹,家里的二把手生孩子,险些一尸两命。还好,最后母子均安。
却说范夫人生下了孩子后,便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被包好了的孩子,便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一层的被子盖得厚厚的,热出了满头满身的汗。试着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呀,夫人醒了!”
扭过头去看时,一个正端着一个托盘进来,见她醒了正在蹬着被子,忙放下托盘几步走过来为她掩好了。
“热!”范夫人皱眉,屋子里头太热了些。不过她更急切的是孩子,“我的孩子呢?”
“小公子在对面屋子里头呢,有两个乳娘带着,还有嬷嬷也在。夫人放心。”
“快把他抱过来我看看。还有,请嬷嬷过来。”
便有小丫头赶紧跑过那边儿屋子,叫乳娘抱着孩子过来。跟着的还有个老太。
范夫人抱着孩子,宝贝了好了一阵子,才让奶妈把孩子抱下去。然后神色一凛,当家主母的范儿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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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德彪粗人一个。很守规矩,不敢胡乱伸手。所以家里的进项都是正当来路。这功劳最大的就是出身商贾之家的范夫人。
所以,范夫人三十三岁了还能生孩子。所以,范德彪堂堂一团之长,也只敢养两个女人放到外面,这府宅里头,只范夫人一个主儿。
“奶妈,我爹娘来信儿了没?大罗怎生了?”
范夫人这会难产,跟大弟何大罗的被抓大有关系,跟季锡良拿何大罗捣腾事儿,密切相关。
此时的范德彪刚刚回府。他今日到了军营点了个卯,便回了府里头。自然是放心不下刚生产的夫人了。但范德彪知道自家夫人的心病是什么,问着身后头的心腹长随:“广州那里可送了信儿了?”
长随赶紧回道:“没有。”
范德彪脸色有些阴暗的点点头,抬脚往后院走去。刚到了游廊上头,便听见嬷嬷的声音,正劝着自己老婆:“夫人,这月子里头可千万不能沾了水的,更不能受凉。只拿着热水热帕子擦擦脸就是了,可不能沐浴!真要落下了月子病,那可是一辈子都养不好的!左右就这一个月,熬过去就好了。”
范夫人正要说话,冷不防见范德彪掀帘子走进来。看着自己第三个嫡子,范德彪一片欢喜。而可幸的是范夫人竟也没追着问他何大罗的事情。但正因为范夫人的善解人意,范德彪对这事就更上心了。自然地,对于季锡良也更恼火了。
现在可没人知道名单是由刘暹亲笔勾画的。只以为是刘暹漏了个意思,季锡良自己决定的名单。
范德彪亲大哥是新秦的第一号重臣,自己担当刘暹亲卫多年,虽然战功没搂上几件,但绝对是简在帝心的人。他的嫡子出生,洗三的时候,韶州城里自然是有点儿关系的都过来观礼了,说得上是宾客如云。
范德彪这些年结交的一众兄弟、朋友,虽然绝大部分人都脱不开身,但还是有亲自赶到的。
只是这几个人亲自赶到范德彪府上,不是真为了看洗三的,而是为了劝范德彪息事宁人的。
“二彪,季锡良是王上身边出来的人。现在主掌监察院,手握实权,能不交恶还是别闹翻脸了好。姓季的有王上撑腰。除非哪天这小子得意忘形了,惹怒了王上,这才有可能扒拉下。”
“二哥,兄弟几个今来,就是为了劝你的。你可别乱打主意。咱们这位王上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最厌恶的就是因私废公,你可别自己主动往枪口上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军情处的存在。一些阴私,亲戚朋友都不知道,却完全瞒不过军情处的耳朵和眼睛。
范家老大虽然跟军情处有很深的瓜葛,但毕竟是脱钩了的。谁都不会以为,军情处这帮最没人情味的东西会为了范家而故意对上头隐瞒消息。
“放心。兄弟们。我范德彪没那么傻!”
“我会慢慢等着,盯着,看着,看他姓季的自己玩完!”然后再去狠狠地踩上一脚。范德彪对季锡良是真的记恨上了。
韶州城里这场声势浩大的洗三当然没有瞒过刘暹的眼睛。大致看了看刘暹就抛在脑后了。很正常么。人的社会就是由各色各样的群体组成的。人类从来不是单独的独生动物。谁没个朋友、兄弟?
只要不过火,刘暹才不去管。
红朝太祖的那句话说的十分精辟入理: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一语道破其中奥妙。
你想想,以红朝的思想境界,都逃脱不了党内有派的结果,刘暹的新秦能逃的过吗?刘暹早就有准备。只要不把军队当做自家的私军,不把衙门当做自家的后院,‘结党营私’,人之常情啊。
“王上,罗淑亚有来求见了!”
“继续打发他去外交部。本王不见他!”
法国人在福海被吃掉了远征军的主力,一个陆军中将都被俘了。这一次看似声势浩大的远征,法国人已经走到末尾了。他们必须,也只能面对失败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