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翩翩见到云天澈时,想到昨晚那一幕,自然很气愤;而凤清灵则对云天澈视而不见,弄得云天澈好不尴尬。
他走到凤清灵面前,凤清灵把脸一扭,反而跟冷舒夏说起话来:“舒夏太子,我们离大雪山还有多远?”
冷舒夏洒然一笑:“大约还有五天的路程。”
凤清灵点头道:“我真想快点赶到大雪山。”又扭头瞥了云天澈一眼,眼中却尽是不屑,那意思好像在说:只要到了大雪山,采到冰圣莲,我就不用再瞧见你了!
云天澈只装没看到,清咳了一声,往前急走几步,来到楚翩翩身侧,低声道:“郡主,昨晚的事……”
楚翩翩寒着一张俏脸,冷冷的道:“昨晚的事我已不记得了,既然王爷对前妻余情未断,何必要来纠缠我?”
云天澈怔了怔神,方才笑道:“郡主多虑了,本王只是觉得昨晚太过唐突,应该对郡主赔礼道歉。”
楚翩翩狠狠的瞪着他道:“不必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堂堂的郡主,受到这样的羞辱,怎堪承受?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受到莫大的欺骗,倘若不是云天澈主动示好,她怎会芳心大动?
云天澈俊颜微变,苦头了一下,摇摇头,沉默了。
云天暮却不知昨晚发生之事,见他怔愣的站在那里,禁不住催促他道:“快走吧,我们还赶时间。”
云天澈朝他点点头,往前走去。
到了晚些时侯,他依然对两女示好,但两女都存心不理睬他,弄得他老大没趣,也就不再刻意找她们两个了。
如此这般行了三日,已到幽谷。
幽谷终年大雾弥漫,站在山谷外,看到雾气把悬崖峭壁掩映得像一幅云深不知处的画,所有景物都变得若隐若现,而山谷中的青松,更是湿了似的奇形怪状,在不可能般的峭壁上展示着他们的峥嵘。
云天暮走过许多名山大川,但都觉得雾气不如此处深寒,站在幽谷外,已能感觉到那种迫人的寒意。
冷舒夏指着幽谷对众人道:“只要我们穿过此谷便是大雪山了。”
云天暮这才明白寒意从何而来,当下问道:“穿过此谷需要多久?”
冷舒夏转头看了看众人,说道:“以我们的脚程,最少需要两三天。”
凤清灵听了,擦拳磨掌的跃跃欲试:“别说两三天了,就算四五天,我们也一定要过去。”她听说穿过此谷就是大雪山,自是兴奋莫名。
冷舒夏却只是摇头:“这里终年大雾弥漫,看不清路况,很容易失足。”
凤清灵不足为惧的道:“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了。”当下一个人率先冲进浓雾中,众人怕她有什么意外,也紧随其后进谷。
凤清灵刚进去,就发现此处的不同,有时云朵会激烈的移动,形成兵刃般攻伐的卷涌,人在其中,有种天移地动般的惊心。每到此时,她便会停下脚步,回头张望队友,直到身旁有人了,这才敢再往前行。
这一次又看到云卷在一起,她急忙驻足张望,一回头却瞧见云天澈似笑非笑的一张俊脸,当下板紧了小脸,转头就走。
云天澈急步追上她,提醒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仔细脚下。”
凤清灵没好气的道:“多谢你的好意,倘若我失足跌落,岂不正好让你称心。”
云天澈白她一眼,冷声埋怨:“呸呸呸,大白天说什么混话!”
凤清灵想甩开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刚走几步,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云天澈眼明手快,急忙托住她:“不是让你小心了!”
“不要你管……”凤清灵还在嘴硬,瞥眼瞧见下面的幽谷,一股冷汗直往外冒,倘若不是云天澈,估计她就真的掉下去了。悬崖下也是云雾弥漫,一眼望不到底,让人心惊胆寒。
云天澈一手拖住她,一手扶她站起,又瞧了瞧她道:“我知道你不想理我,可现在这种情况,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凤清灵冷哼一声,待要推开他,又有些后怕,便尴尬的咳了一声:“就算你装好人,我也不会领你的情。”
云天澈轻叹:“你不必领我的情,就当这是我该做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凤清灵见地势渐宽,这才松开他,冷舒夏也自后面跟上来,见他们两人在一起,不由得笑了一笑:“你们走得累不累?”
凤清灵摇摇头:“累倒不累,只是看到云卷云舒的时侯,有一点骇人。”
冷舒夏极目四望,点头道:“确实骇人,第一次见到这雾谷的人,都会有点害怕。”
凤清灵问他:“云天暮和翩翩郡主呢?”
云天暮往后瞟了一眼道:“翩翩刚才崴了脚,云天暮只好扶着她走,我怕你们路况不熟,就赶上来瞧瞧。”
凤清灵笑道:“太子多虑了,虽说我们不熟悉路况,只要仔细一些,就不会有问题。”
云天澈听了直摇头:“还说走得仔细?方才是谁差点滑倒?”
凤清灵怪他多嘴,嗔道:“就你话多。”
冷舒夏却意味深长的洒然一笑:“昭王提醒的对,灵儿你实在不该乱怪人。”
凤清灵知道他是好意,当下没再分辩,而是继续往前行。
黄昏时侯,冷舒夏提议在幽谷山庄落脚,毕竟此地雾大,不宜天黑行走。众人自然没有反对。
幽谷山庄有庄而没人,不过冷舒夏似是提前让人来打点过,山庄里也都一切齐备。
凤清灵等人既来之则安之,反正都有冷舒夏在,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晚饭过后,便分派房间,互嘱小心。
楚翩翩的脚伤,在云天暮的照顾下,有着明显的好转。
云天暮还在为她摩穴疏经,云天澈也帮忙打着下手,凤清灵见冷舒夏和云天暮,一个眼色瞟来一个眼色送去,便道:“大伙儿都回房里去,别碍着人家治病。”
冷舒夏和云天澈都被赶出房门,两人窃窃私语,好不愿意,待他们回到大厅,刚关上房门,忽然听到“吱呀”一声,凤清灵也推门走了进来,眼梢一扫他们不情愿的脸色,笑道:“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云天澈露出迷茫的神色,两手一摊道:“没有啊,我们什么也没想。”
凤清灵看了他一眼,再一瞧冷舒夏,冷舒夏正露出乐不可支的神情,当下说道:“你们是不是都想做系铃人?”
云天澈先前为了气凤清灵,施展魅力引得楚翩翩同行,可那天晚上他误闯楚翩翩香闺怕引起凤清灵误会,反而把话都说开了……这么一来,就让楚翩翩“恨”上他了,私心想着,倘若楚翩翩把重心转移到云天暮身上,他便可以卸去薄幸之名。
而冷舒夏想的却是:无论楚翩翩喜欢上谁,对他来而言,而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倘若他们两人因此“好”上,待他回宫之时,就能理直气壮的跟父皇提亲,也不致于失信于人。
而凤清灵撮合他们的原因很简单。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发现楚翩翩也是个极好的女孩子,而云天暮自然就更不用说了,倘若她能帮云天暮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那么他的愧疚之情也能减轻一些,毕竟云天暮对她一向很好,好到一直让她有种负疚感。
当下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想撮合他们两人,不过大家都在场,反而容易坏事。现在我们都走了,让他们自己接触,不是更好?”
这两人方才知道她也想撮合这件事,登时大喜,招呼她坐下,三人聚在一起,像三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愉快的讨论起来。
而云天暮和楚翩翩却是恬静的,屋子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低微的呼吸声。
云天暮把银针放在灯下烘热,用手指按摩楚翩翩柔嫩的脚踝,缓缓扎入再轻轻捻动。
楚翩翩在灯下静静的坐下,她那长长的睫羽在平静一段时间后轻眨一下,便剪落了许多烛光,可是她却是眉尖若蹙的暗想心事。
过了好久,屋外传来山鸟的鸣叫声,楚翩翩似被惊醒,刹那间有种迷茫被山意惊碎,更寒凉的感觉。
云天暮徐徐立起身道:“你的脚不妨事了,只要好好休息,不会影响以后你跳舞。”
楚翩翩也不知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表达谢意,也站了起来,她一站起来牵动脚伤,禁不住“嗳”了一声。
云天暮赶紧扶住她:“郡主小心,我先扶你坐下来。”
楚翩翩抬头看他一眼,苦涩的道:“你倒是个有心之人。”
云天暮摇摇头:“这是医者本能。”
她叹了口气,缓缓坐下,若有所思的道:“你们这些男人,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云天暮看她一眼,悠悠的道:“你指的是云天澈?”
楚翩翩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
云天暮笑了笑:“从那次你们比舞开始,我便瞧出来了。”
楚翩翩脸色一寒,冷冷的问:“那你为何不阻止我?”
云天暮苦笑:“那时我与郡主还有些生分,有些话不便明言。”
楚翩翩看他一眼,黯然神伤:“虽然如此,可是……你总该提醒我一下呀?”她真有些怨恨自己,当初只因云天澈那一笑,便决定随他一起来此,倘若当时她没有昏头,也不致于自取其辱。
云天暮很无奈,以他与楚翩翩的熟悉程度,实在不便开口。
楚翩翩又看他一眼,摇首道:“其实这都是我自己太……”又是一声长叹。
“郡主也不必难过,谁能保证这一生中不会错爱?又有谁在那个时侯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对此云天暮可是深有体会,有多少次他都想不再深陷,可每每见到凤清灵,总是不由自主,只为她的一颦一笑。
楚翩翩诧异起来:“你也……”仔细回想起来,方才恍然大悟,“只怕你也是为了一个人才到此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