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山虽有石阶可行,但雪大阶滑,越往上前,冰雪越厚,也越难行,幸而还未继续下雪。
众人行了一段路,都累得气喘吁吁。
凤清灵和楚翩翩两人的体力不若男子,累得跟什么似的,不过这样一来,也倒不觉得冷。
云天澈看她们两个走得辛苦,提议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行?”
凤清灵瞥他一眼,摇头道:“还是一鼓作气的到山顶再休息吧,我怕一旦休息,我就再也没力气往上爬了。”
楚翩翩则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露出一丝苦笑:“凤郡主说的对,我们还是尽快上山吧。”
五人之中,以冷舒夏领头,云天暮殿后,凤清灵和楚翩翩则处在中间位置,最后守望相顾的却是云天澈。
虽然山路极其难行,但俗话说的好:不怕慢只怕站。大家一直都不肯停,只是往前走。到了晚些时侯,已然到达半山腰。但通往山顶的石阶却也因此停在这里,可见当初修路的人也是因此山过陡峭,只能修到这里。
冷舒夏说道:“前面更加难行,况且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在此盘桓一晚,待明天早上一举登到山顶。”
他的提议虽好,但这里如此冰天雪地,怎能捱过这一夜?
云天暮忧心重重的道:“我们几个大男人倒是能抵御这严寒,她们两个女子该如何是好?”
冷舒夏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对众人笑道:“只要能生火,就不怕这寒冷。”
云天暮又道:“这里虽有树枝,却被冰雪所侵,怕是不易点燃。”
冷舒夏傲笑道:“用火油即可。”
凤清灵见他准备的如此充份,抚掌笑道:“不愧是太子,想得这般很周全。”
冷舒夏指了指身上的背包,说道:“不只是我,你们身上的背包中也同样备有此物,这样的话,就算遇到什么意外,也能万无一失。”
当下众人找了个避风之地,燃起一把火,将所带的干粮和肉干烤热,就着烧酒喝下去。凤清灵虽然不能喝酒,却用随身所带的铁壶烧了一壶热水饮用。耳中虽然仍是呼呼的风声,但在众人心里,却暖洋洋的。
片刻之后,众人酒足饭饱,围着火堆说笑。
冷舒夏提议道:“我们这样聊天实在无趣,不如……”他忽然朝楚翩翩笑了笑,“不如让翩翩为我们舞上一曲。”
云天澈忙把随身所带的玉笛摸出来,笑道:“若是翩翩郡主跳舞的话,在下甘愿为她伴乐。”
楚翩翩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凝水江边与他共舞的情形,心头一甜,起身道:“既是如此,那翩翩就献丑了。”
当下立在中间,扬了扬首,身法轻盈,如行云流水般的舞起来。
云天澈便吹起玉笛,冷舒夏和云天暮都低声和着,伴随着翩翩一舞。
在火光中,凤清灵望着众人,忽然双手拍掌,和着楚翩翩少女幽思的绚丽一舞,就像峭壁上一朵柔美的小花。
冷舒夏和云天暮用悲漠的声调低低响着,和着云天澈的笛曲,和而相衬,却形趣各异。
楚翩翩完全融入在这一舞中,火光闪亮她清明的眸子,云天澈的目光温暖了她的心。
凤清灵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大雪山之夜,大家竟能如此酣畅的歌舞尽欢。火光映着楚翩翩那雪白的狐裘随风飘扬,挥动着的舞姿与柔美的鹅蛋脸相衬,无人可比。
云天暮的声音渐低,只剩下冷舒夏浑厚的声音,和着楚翩翩那动人的舞姿,清兮婉兮,不绝于耳。
唱到后来,众人嗟叹,而楚翩翩、云天澈、冷舒夏三人,各自舞、曲、歌,直至夜半三更才曲终人散。
夜已深了,大家便围着火堆酣然睡去。待到早晨醒来,众人便抖擞精神,誓要爬到山顶。
此时山路更加崎岖难行,但众人手牵着手,每走几步便齐声打气,这波澜壮阔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山涧,使人听了又激扬又兴奋。况且同行的男女都是二十余岁的少年人,那一种俱怀逸兴壮思飞的豪情更是无与伦比。
终于,在三个时辰之后,众人一起来到山顶。
雪山之上,仿佛是一个琉璃世界,阳光照在冰锋之上,幻着异彩,美得像另一处人间绝境。
“我们终于到山顶了!”凤清灵欢呼一声,这么多天的辛苦,马上就要得到回报了,那一种兴奋自然不言而喻!
云天澈见她如此高兴,禁不住望着她笑起来,他本就俊朗,这一笑更是赏心悦目之极。
楚翩翩不由得转头看他温柔而专注的眼神。只是可她却知道这眼神不属于她。
云天暮问冷舒夏:“太子可知冰圣莲究竟在什么地方?”
冷舒夏指着正中的雪峰群道:“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不如我们去那里找一找。”
所有人便朝着他所指的地方寻去,雪峰之下全是冰块,上面没有积雪,仔细看来竟是一个冰封的湖。
冷舒夏见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原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冰湖。”
连他都不知道,众人就更不知了,只见冰湖正在雪峰群下,而冰湖的另一侧,却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但那冰湖并不算大,雪峰像是一面扇子似的,护着大半个湖面,要想走到雪峰之下,必须穿过冰湖。
云天澈瞧了瞧道:“这雪山上常年冰封,冰湖上应该能走人吧?”
冷舒夏观察了一下,说道:“应该能走人,这冰只怕已有数百年,只怕早已冻得如巨石一般。”
大家一起笑起来,便手挽着手朝湖面走去。
冷舒夏招呼众人:“小心一些,湖面很滑。”
凤清灵每往前走一步,就像足下穿了滑轮,简直像是溜冰的感觉;而楚翩翩却仗着有跳舞的底子,平衡感较好,故而能走得较稳。其他三人都有轻功,行走起来并不困难。
这还是凤清灵第一次体会到如履薄冰的感觉,尽管脚下的并不是薄冰而是厚冰,但她的感觉却是一样!
众人缓缓朝雪峰靠近,一步、两步,半个小时之后已到近雪峰。
凤清灵心中高兴,往前迈了一大步,谁知这一步太大,立时滑倒在湖面上。云天澈见状,急忙伸手拉她,哪知湖面极滑,凤清灵一下子便朝雪峰上滑去,不待云天澈拉住她,她便一头撞在其中一个小小的雪峰之上。
冷舒夏见状不禁担心,高呼:“小心!”
但已经晚了,凤清灵已撞上雪峰,发出“砰”的一声响。
楚翩翩见她模样如此滑稽,正自弯腰大笑,忽然之间觉得阳光似乎晃动起来,湖面的厚冰也似乎震动起来。
云天暮不由得怔了怔神,不过片刻之间,地动山晃,湖面的厚冰也为之开裂,银泉迸溅,湖水翻腾着喷洒出来,彼此相撞,徘荡回旋,流走如龙,在半空中交织飞舞。
这样一来,雪掩日芒,反而不见了暖阳,只见天空中冰雪飓闪,冰块爆散,一记比一记响,宛似地底山壑中乍起一个又一个霹雳。接着天色大变,狂风卷着大雪,急浪排空,大木尽拔,悉卷入云,再加上雪块崩裂之声,地动山摇。
云天暮不觉失声叫道:“雪崩!”
这刹那间,他只觉得风云变色的雪山之威,待要去相助凤清灵,却隔得太远。又回望冷舒夏,只见他抓紧了楚翩翩在大雪山的冲击下东倒西歪,云天暮虽有一身好轻功,但在大自然的威力下,实在连施展的余地也没有。
大雪山本来就极容易雪崩,凤清灵不经意的一撞反倒引发雪崩,此时湖啸山崩,四面八方一起袭来,真是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耳畔只闻雪山迸裂的巨响,恐怖之极,大家都趁势匍匐在地,只觉得耳鸣心悸,神眩目昏,都自度必死。
这时一颗巨大的雪球轰隆滚落,声势惊人。云天澈连滚带跳奔向凤清灵,他一直喊着几句话,但在这巨大的声响中,他喊的是什么,谁也没听到。
凤清灵在这雪山崩塌之际,仍是趴在地上,她那两道明澈的眼眸竟看到云天澈向她奔来,在这种情况下,自保尚且困难,他仍能扑向自己。这一刻她感动之极,觉得云天澈不顾危险的朝自己跑来实在太过大胆,便张嘴疾呼:“别过来!”
可是狂风巨雪,掀天覆地的掩盖了她的声音,大雪球撞上冰块四溅着乱飞,其中一块朝她撞来,可她却没有警觉。
众人看到一齐大呼,可声音被呼啸声切断,云天暮等人隔得较远,无法上前阻止,云天澈不顾一切,在湖面上一路滚了过去。
这一阵翻滚也算是顺风就势,一直撞到凤清灵脚边。他刚一撞到她,那雪球便刷的闪过,直擦着她的脚踝过去,一直滚到悬崖下面去了。
这时飞雪走石,山陷天塌,不少雪球纷纷飞坠,凤清灵惊叫一声,云天澈一手环着她的肩膀,拉她伏在地上,避免她被雪球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