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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少女的帮助下,王蔓一袭软甲披上了身,暗黄颜色的牛皮软甲完美的衬托出了她那爽飒的英姿,卫风却没披,仅身着劲装,这一趟奔袭京口的要点在于赶时间,作战的几率少之又少。
三人急匆匆的奔下小楼,王蔓向后看了看,迟疑道:“卫郎,去和阿母打个招呼吧,咱们最快也要明日白天才能回来呢,这不明不白的走了,妾怕阿母惦念着。”
卫风回头张望了眼,庾氏居住的小楼黑灯瞎火,已与夜幕融为了一体,便摇摇头道:“别去了,说不定你母亲正嘿咻嘿咻快活着呢,打扰她岂不是平白招她责骂?明早你母亲起了床,让人给她递个口信不就得了?”
陈少女暗暗啐骂,这是人说的话吗?当即红着脸道:“将军,伯母没您想的那样,妾来之前已经和伯母打过招呼了,她说您和姊姊不用特意过来,抓紧时间赶紧去!”
王蔓也是恨恨一眼瞪了过去,没好气道:“你就知道污蔑阿母,卫郎,你究竟走不走啊!”
卫风一阵无语,但他也清楚尽量不要和女人讲理的道理,于是吩咐道:“陈少女,半刻之内召五十名姊妹在府门汇合!”
“遵命!”陈少女匆匆一拱手,转身离开,卫风也带着王蔓向外宅走去。
不到半刻,五十名母夜叉与一百名亲卫已整装待发。随着卫风的猛一招手,轰隆隆的马蹄声骤然爆响!
卫风是亥时一刻(晚上九点半)离开的府宅,赶到军营之后,又经大半个时辰的准备,领三千骑,配三马,于子时整(深夜十一点)奔向了京口。
由建康往京口最便捷的道路是沿大江南岸,经幕府山、直渎戊、摄山(今南京栖霞山)、江乘、竹里一路西行,这一路烽燧处处,尤其幕府山与江乘还驻有桓玄重兵。但卫风顾不得了。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京口。
而刘牢之与刘敬宣约定的时间是在子时二刻,地点位于京口城南五里处的一个小山头,他于子时便率着两千多部曲抵达,可时间已过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刘敬宣领着家小前来。不禁愈发焦燥!
焦燥的不仅止于他。军中也生出了不安。
“小刘将军这么久没来,不会出事了吧?”
“将军大势已去,虽迫于将军余威。没人敢对将军下手,但难免不会有人利欲熏心,执住将军家眷向南郡公请功啊!”
“很有可能,丹徒不过二十余里,收拾家什需要多久?要来早就来了,说不定小刘将军与将军的家眷正如当年的王恭,在被押往建康的路上呢!”
络绎不绝的议论声四处响起,尽管都是小声交谈,却仍有相当一部分随风飘入了刘牢之的耳中,刘牢之益加惶急,很明显的坐立不安,频频回头向后望去。
身周的部将也是心头的恐惧渐趋浓冽,众人相互看了看,一名部将拱了拱手,吞吞吐吐道:“将军,如今军心浮动,咱们总在这儿候着也不是个事啊,小刘将军....或许是有事情耽搁了,他若见您不在,理当自行北上,这个....吉人自有天象,末将只担心,越拖延下去,情势越是不妙,就怕朝庭来人连夜赶至,到那时,想走都没法走,您....还是别犹豫了,尽快渡江往广陵才是正理,免得迟则生变啊!”
“难道你要本将置族人亲眷于不顾?”这名将领说的虽委婉,刘牢之却能听出其中的意味,脸面一瞬间布满了怒容,只不过,自身处境又使他没有发怒的资本。
刘牢之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左右,军卒们东一堆西一团,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将领们也向自已望来,目中充斥着不安与彷徨,还有人竟然眼神闪烁,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一股寒意由脊背涌出,以领军多年来的经验,刘牢之一眼就可以看出军中那沉闷的气氛正是兵变的前兆,诸如营啸、兵变等突发事件,诱因往往是过度的沉闷压抑导致的心理失衡,离开驻地,换个环境或许能让人重新生出希望,把不良情绪渐渐排解出去,至不济也可以起到转称注意力的作用。
刘牢之明白,再不走真要生变故了,不禁最后望了眼丹徒方向。
‘也罢,生死由命,万寿若遭了不测,我亦无可奈何,何必留在此地坐等生变?’刘牢之狠了狠心,大声唤道:“全军听令,立刻往江边渡江北上!”
“遵命!”稀稀落落的应喏声响起,将士们拿起兵刃向北行走,有人的把长矛扛在肩上,还有人拖在地上,脚步声杂乱无章,一副士气低迷的模样,很难相信,这便是曾经跺一跺脚,天下也要随之震动的北府军,要知道,跟随刘牢之北上的都是他的亲军,是他的部曲,等同于卫风的亲卫,是一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
刘牢之也没有心思整肃军容,这时的他,只想尽快渡江。
预定的渡江地点在京口东北方的蒜山,约十余里距离,两千余人坑着头匆匆向北奔走,但出乎了刘牢之的意料,拔营开拨并未能缓解军士们的不安,反而出现了慌乱!
“真要过了江,还不知哪一天才能回江南啊,恐怕一辈子都回不来喽!”
“高雅之兵力不过数千,加上咱们,也不超过万人,如何是桓玄敌手?真要血战而死倒是不怕,怕只怕将军自知不敌,带着咱们投了北方胡虏,那即便是死了都无颜再见祖宗先人!”
“咱们的亲眷家人都在京口晋陵,走了他们怎么办?家里没有男人会不会受欺凌?桓玄会不会报复他们?”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零零散散的小声议论再度响起,刘牢之虽又急又怒,却不敢喝止,也无从喝止,将士们的顾忌令他哑口无言,军心已处于崩溃的边缘了,欠缺的,只是个领头人罢了。
果然,队尾有十来名军卒的步伐越来越慢,与大队渐渐地拉开了距离。其中一人咬咬牙道:“弟兄们,将军虽待我等不薄,按理说不该于此时背弃,奈何家人亲眷皆在江东,这一走,心里难安啊,兄弟我只得对不住将军了,请诸位好自为之!”说着,拱了拱手,撒腿向着原路狂奔而去!
有了人带头,其他人相视一眼,也不声不响的循入了夜幕当中,距离最近的军士一见身后的同伴没了影子,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还是前途不明,人心不稳,于是有样学样,纷纷默不作声的离队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