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用余生来报恩了。
顾晓白站在虚空之中,看着面前的那个赤裸的女人慢慢融化,最后,她面前只剩下了一颗散发着紫气的球体,这个球体十分眼熟……好像就是在漠下神宫的时候,有一个人塞给他的东西。
“这个……是什么?”顾晓白眯起双眼凑近瞧了瞧,只觉得这个东西有些危险,这一次她并不打算去触碰这个东西,以免在一次发生像她眼睛这样的惨剧。
“这个便是魔魂了。”洛君尘笑了起来,顾晓白不敢扭头去看,毕竟她现在看见的东西都是过去式与未来式的,而很显然,洛君尘的过去与未来都不是什么阳光灿烂的景色。“这边是它。”
“它?”顾晓白有些讶异地反问道。“它是……。”
“嘘,不要发问。”洛君尘立刻伸手捂住了顾晓白的嘴巴,他知道顾晓白不愿看见过去与未来的自己,所以他只是背抱住了顾晓白,低声轻叹:“去感受,用你的灵魂与心,去感受这个,好么?”
……
顾晓白停顿了一下,随后听话地闭上了双眼,将她的世界归于一片漆黑之中,随后她平心静气,只觉得陷入了一潭无底的沼泽之中。
它是谁?
正当顾晓白内心抱有如此疑惑时,她仿佛经历了很多的故事,又仿佛只是在原地停留,风滑过耳畔,略过鼻尖,越来越清新与寒冷——可是它还没有出现,没有在顾晓白这一片漆黑的视野中出现。
过了很久,很久,顾晓白只觉得双腿站得有些疲惫,他的耐心正在被一点一点都消磨,可到了最后,她终于等到了。
那是一团明亮的光芒。
——你瞧,你看见了吧。
顾晓白这个时候,听见了洛君尘的声音,无意中她向声源处撇过了头去,却看见了一个清秀俊朗的男人——仿佛一朵莲花一般,但却是闭着双眼,面带微笑。
“……你,就是洛君尘?”顾晓白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刚刚在她眼中还是血婴儿与恶鬼的男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一个清秀的少年郎?生的真是耐看极了。
可惜,却是瞎的。
洛君尘听到声音,便笑得更温暖、也跟随和了,他这才敢上前来到顾晓白的身旁,与她一同望向了光芒的方向,低声笑了起来:“真是抱歉啊……所有的漆黑都要有黎明的来临,我知道你看过了很多这种事情,但是……怎么办呢?这就是宇宙的定论,我很想给你一些惊喜,但这不行。”
“所以……这边是它了?”顾晓白盯着远方的那一团光芒,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气息,她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地问道:“这边是它……这边是永恒的时间与……。”
“是的,神明。”洛君尘笑了笑,对着顾晓白肯定地说道:“只有神明是永恒的,所以如果当你看见了一个当下的男人,那么他一定就是一个神明,一个藏在人间的神明。”
“……这样的人,真的存在么?”顾晓白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若是神明,为何还要在人间逗留?”
“因为好奇。”
顾晓白听到这里,也就停下了发问,她原以为神明会是一种更高的存在,可是如今看来也不过……等等,不对。
顾晓白眯起双眼,仔细的看着这团光芒,在顾晓白注视的时候,似乎有更多的知识涌进了顾晓白的双眼之中,而在这个时候,在顾晓白从未发觉的时候,那颗魔魂便破碎了。
其中钻出了一缕缕黑紫色的烟雾,一点不差的进入了顾晓白的躯体之中。
而与此同时,顾晓白从那团白芒中得到的东西更多了:
关于它。顾晓白在那团光芒中看见了一个越发清晰的物体,并非人形,但也很难说清到底是什么生物。
但随之一同钻进顾晓白脑子里的,却是另外一个声音,另一个不可以被形容的存在,一个造就了洛君尘的存在,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无论现世的僧将怎样借它之口,以禅定做凭来阐述此往昔与明日的一切,纵然历史中的迷雾重重,但它都不可被否认,也不能被掩盖。
即便是那些生活在别处的诗人,所讴歌的情爱或是战争,也不过是它之中的齿轮,聊以慰籍无知者所探求的漫漫长路。
最终,海仍纳百川。
这就是“它”。
顾晓白痴痴地走上前去,想要去再看得仔细一些,她能够看见它,因为全视之眼的缘故,她所见的左目是分裂的混沌,而右目则是自由的须弥。顾晓白能看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但同时……她有看不见常人所能看见的。
于她来说,再也没有了当下。
“从此,我难道只能生活在两处隐秘的世界之中了么?”顾晓白呐呐地开口,同时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想要去拥抱那个不能被明明的存在。“我终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么?”
“你看见了自己的未来,那便无所顾忌的前往吧。”洛君尘没有跟随顾晓白走上前去,他只是站在原地,笑着扬声说道。“替我向陆安问好,以及替我拒绝他的邀请,我累了,不想再去参与什么斗争了。”
终于,顾晓白看见了‘它’。
“你是永恒么?”顾晓白抬头,如是问道,但却用的并非全然疑惑的口气,显然,她也在自己思索着面前的事物与真相。“你即这万物的一切,对吧。”
“万物生死,不过一场虚荣。”它开了口,缓缓地说道。
顾晓白将这些听进耳中,却只觉得异常的刺耳,她站在它的面前,沉默良久。万物的生死,与这一切权利的追逐,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更舒适的生活?
显然不是。
那边是作怪,想要在这短暂的生命中去将永恒收货,可也加速了自己的灭亡。
……就像陆安所做的一切?
那一瞬间,顾晓白想了很多事情,其中最多的并非是‘它’的来源,而是外面……更为现实的世界之中,陆安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去与洛君尘一战。
难道只是为了荣誉?
顾晓白扭头,便看见了身后的那个清秀的男人,她抿了抿嘴,问道:“洛君尘,与你旗鼓相当的敌人,有几个?”
“三个。”
——三个。
【东洲之上】
“洛君尘在上一个世纪,一共有两个死对头——威胁到生命的那种。”只见陆安缓缓地拂过他面前漂浮的那本古籍,如是说道:“一个名叫做焚。另一个,则叫做巴哈姆特。”
话音落地,陆安面前的那本古籍随着他的拂过,宛若分身一般,分出了一个残影,随着陆安的手指移动到了一侧,渐渐凝成了实体。
随后,陆安的手指并没有停顿,他又带起了一抹残影,在身侧的另一端停留了下来——停留之时,他面前的那本古籍已经从一本,变为了三本。
陆安满意的笑了起来,他打了一个响指,那三本古籍便哗啦啦的翻开,各自停留在了不同的页面之上。
一页上绘画着一个持着镰刀的骷髅,它身披黑色的披风,但却并非完全的静止,那披风仿佛如同黑雾一般,缭绕在整个页面之上,好似是鲜活的生命一般。
一页上绘画着一个流浪的智者,他衣着质朴,有着长长的胡须,他在一处悬崖面前停住,去观望下面深渊中的一切黑暗,而那黑暗仿佛是活着的一样,在裂缝中蠕动着。
最后一页,则是一个头戴皇冠的女皇,她看上去极为雍容华贵,端坐在金色的王座之上,慵懒地看着脚下臣服的君臣,她脚边有一只花色的猫咪,似乎正眨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一切。
陆安将这三张画在面前展开口,低声笑了起来,他注视着面前的方龙吟与那头应龙骨架,歪了歪头,接着方才的言语又说道:“这之中,便诞生了三个功法。”
“其一,逆天修行的法门。”
陆安说着,伸出了食指,随后一缕白烟从指间腾升,只见一个小小的火柴人出现在半空中,随后……他开始练武,一招一式看似简单,但若仔细看过去,竟没有半点的破绽,一拳一招皆气势如虹,可又收放自如。
方龙吟在看见这个的第一秒,便直了眼睛:这是一个上好的功法,东洲没有任何功法能超过这个了……这是什么?
想着,他看向了陆安,等待着他的答案。
陆安给出了答案:“这边是《鬼佛陀》内藏的最深的法决,《霸歌诀》,也是顾晓白所得到的功法,但是她至今不会运用,哀哉、哀哉。”
陆安惋惜地摇了摇头,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这个时候,一朵蓝色的烟云从指间腾升而出,那人也是如同方才白烟雾的小人一般,在练习着不知名的武术,但看得出来,他的速度要慢了很多、很多。
方龙吟见状,皱紧了眉头,这个蓝色的人一招一式皆是缓慢,似乎都可以从这一招中猜出下一式的位置,但是……冥冥中他却感到了一股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