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义没有想到,原来尉迟得昌跑到他这里来,是向他告诉尉迟俭准备要和北汉媾和的。
对于北汉国来说,能够兵不血刃地得到泽州,那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尉迟义也知道,尉迟得昌只是受到尉迟俭的委派,却不知道朝廷中又是怎么想的。
“皇上知道三哥与北汉的刘悦谈判吗?”尉迟义问道。
尉迟得昌摇着头,道:“之所以说这是秘密协议,自然是两边秘密进行的,三爷还没有和皇上禀报。”
尉迟义正色地道:“你可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擅自跑到敌国与其重臣谈判,可是有通敌之罪的!”
尉迟得昌道:“所以,三爷聪明就聪明到这里了,他只是委派了我出面,他又没有出离过京城,若真得传将出来,他也只是推说是万商会与刘悦的私下里会谈,我也只是充当一个桥梁的作用,双方有意,便可以一拍即合,若是双方无意,那便一拍两散!”
尉迟俭做事,的确是滴水不漏,只是天下人都知道,万商会的幕后老板是尉迟俭,万商会的事情,也便是他尉迟俭的事情,也不知道尉迟俭这样做,是掩耳盗铃呢?还是自欺欺人呢?
“实际上,这一次还是要看五爷的手段了!”尉迟得昌最后道:“若是五爷能够快速地击退栾山,一切都好说;若是不能够,那么也只好采用此办法了,以求得最后的主动。”
尉迟义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他当初跟尉迟俭说好了,那么便只能按照原订的方案来进行,当下对着尉迟得昌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或许我能够有办法击退栾山!若是到时真得无法取胜,那么便由他来议和吧!”
尉迟得昌等的就是尉迟义的这一句话,当下马上点着头,道:“好,那么我便如此地去回三爷。”他说着,站起身来,准备要告辞离去。
“你先等一下,孤还有事情要问你!”尉迟义叫住了他。
尉迟得昌马上明白他要问什么,反问道:“可是子煜之事?”
尉迟义点着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问道:“你可打听到了子煜的下落?”
尉迟得昌摇了摇头,如实地道:“其实我这一次去晋阳,一是为了办三爷之事,另一件事,便是寻找子煜的下落。”
“难道一点儿的消息都没有?”尉迟义问道。
尉迟得昌面露着尴尬,道:“我在晋阳遇到了祁东和林花夫妇。”
“他们是我通知,往晋阳驸马府访查的!”尉迟义道。
尉迟得昌道:“是呀,三爷的判断也是如此,认为灵凤公主在很大的嫌疑,这一次我特意往驸马府拜会了那个灵凤公主,只是这个女人十分沉稳,尽管我一再提示她,我们万商会可以出任何代价,来换取子煜的回来,但是她却假装不知。到后来,我便将子煜的事情如实地讲出来,当然,那个时候也只是当给她讲了一个笑话来听,并且告诉她,栾驸马在外面并没有这么一个私生子,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她听我说完,也只是露出一丝的惊讶,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难道她没有曼陀罗之毒?”尉迟义问。
尉迟得昌道:“毕竟曼陀罗之毒,又非孔雀胆、鹤顶红那样的名贵药品,只有宫中才有。黑风寨的老五就是死在了曼陀罗之毒下,这也是毋庸置疑的,线索也便到了这里便断了!”
“难道别的线索就没有查吗?比如,那个杀了黑风寨那么多寨主的刀客?”
尉迟得昌道:“那个刀客我也曾调查过,祁东与林花也调查了,如今应该可以查实,那个刀客不是别人,正是颜毅!”
“颜毅?”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令尉迟义马上坐立不安起来,他无法想象,要是子煜落到了颜毅的手里面,又会怎么样?颜毅恨尉迟家的人恨之入骨,想到二哥尉迟恭的遭遇,子煜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颜毅在太平寨的时候,是与子煜相熟悉的,尉迟义也听子煜说过,他管颜毅也叫作爹爹,这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真得很害怕,到时候,自己的这个儿子只认颜毅为父,而把他这个亲生父亲丢到了一边去。
“只是颜毅如今可是在北地呀,他怎么可能带着子煜呢?”尉迟义不由得道。
尉迟得昌道:“我们也只能肯定屠杀黑风寨的人就是颜毅,这世上能够有那么快,那么麻利的刀,除了他之外,还真得想不出第二个人了。要说的话,倒是二十年前的刀神欧阳秋山有此功夫,只是,那是个前辈,是世外高人,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消息了,就算他现在活着,也有六七十岁了,不可能和黑风寨有仇的!”
“子煜会是他带走了吗?”尉迟义问。
尉迟得昌道:“应该不会!若他得到了子煜,还用得着屠杀黑风寨吗?”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对着尉迟义道:“祁东和林花在离开晋阳之后,便奔向了定州,他们要往定州亲自去问询颜毅,也许等他们回来,就能够得到确切的消息了!”
尉迟义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祁东和林花了。
只是,祁东和林花跑到定州去,那里正是颜毅和楚军作战的地方。两军交战之时,最忌讳的就是用间猜疑问,以祁东和林花的身份,不被颜毅当成奸细拿下来才怪呢!
见到尉迟义在思考,尉迟得昌道:“不过,我还觉得灵凤公主的嫌疑最大,若是此事真得无她无关,以一个女人特有的禀性来说,对于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定然是十分关切的。就算是不问东问西,总要对小孩子说一声可怜、可惜吧?但是灵凤公主一直十分平静地听我说完,好像是当我在讲一个很遥远的故事一般,连问都没有问一句,这就很不寻常了!”
尉迟义点点头,道:“还是要对灵凤公主进行监视,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端倪出来!”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尉迟义的心里面,却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从他的心头油然而生。
或许,子煜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他想着,立刻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头也痛得欲裂了起来。
他还是努力地使自己站定,向着尉迟得昌挥了挥手,示意着他可以走了。
尉迟得昌再一次起身向着尉迟义行礼,这才转身离去。
见到尉迟得昌的身影消息在了帅帐之外,尉迟义一把跌坐在了自己的帅椅上,手扶着自己的头,强忍着心头无限有悲怆,自己扎破的伤口,只能自己慢慢的来舔;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能自己慢慢得来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