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尉迟义最终还是接受了现实,没有闯进飞龙堂来,回到了客馆,但是,摆在太平寨一众人等面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如何来答复楚国的提议,也成为了众人所争论的一个焦点。
在飞龙堂的客厅里,许八郎坚决反对尉迟义的提议,对于他来说,觉得作什么怀州知州,也不过如此,他并不善于理政,更对这方面不感任何兴趣。
但是,军师刘贺却不同,他作梦都想要成为一州之长,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也没有考上进士,否则,他也不会屈尊在太平寨里当一个军师,或许早就与夏回晨一样,当上了知县知州了,成为了一方的谋主。
按刘贺的想法,怀州等于是尉迟义送给太平寨的礼物,他们的代价也并不大,只是让楚军借道而已。
正如尉迟义所说,太平寨与北汉之间,也并非是坚实的朋友,而是利益使然。如今栾山在北汉当着权,一旦换了一个人,也许就不承认栾山当初的许诺了。
至今,虽然颜毅已然占据了泽州,但是还没有得到北汉朝廷的正式批文,颜毅这个所谓的泽州防御使,连一个盖着玉玺的任命书都没有。
许云起一直没有答话,刚才尉迟义那么一闹,弄得她心情有些混乱,尤其是儿子子洛吵着要去见父亲,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夫人,您的意见呢?”刘贺问道。
许云起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人,想了一下,还是道:“尉迟义的目的确实很简单的,如今他在泽州碰了壁,所以觉得与我们太平寨为敌,损失可能会更大,故而他采取了退而求其次的办法。既然他是打着要教训北汉背信弃义的幌子,发动的这场战争,如果没有得到一点儿的好处,就这么罢兵,也有碍他的颜面,所以才会想到借道攻攻潞州这一招。”
“道理是这道理,但是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许八郎催促着。
许云起道:“重点是,如果我们答应了尉迟义的要求,那会怎么样?”
刘贺道:“还能怎么样,结果不外乎两个,一个是尉迟义攻下潞州,然后反悔,继续与我们太平寨作对。或者他根本就打不下潞州来,到时更是骑虎难下!”
许云起摇着头,道:“若是我们真得让他借道泽州,那么潞州必下无疑。栾山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打得赢东西两面的夹击。”
“姐呀,如此一来,我们太平寨便成了背弃弃义的小人了!”许八郎道。
许云起点了点头,表示着同意:“我们跟栾山其实是唇亡齿寒的关心,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到时候,栾山一完蛋,我们太平寨也将更加艰难。”
刘贺明白了许云起的心意,只得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夫人也是这样的意思,那么等明天我们直接回绝尉迟义就是了!”
许云起和许八郎一起点着头。
却也在这个时候,张玉彪带着张玉虎闯进了飞龙堂。
看到张玉虎突然出来,这令许八郎感到有些奇怪,他是在上午与尉迟义他们会谈完毕之后,才命人给颜毅送的信,向他通报楚军到太平寨来谈判的消息,如今时间过去还不么两个时辰,张玉虎便回到了寨子里,这也太快了。
“二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许八郎不由得问。
“夫人,八郎,军师,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司令让我马上回来禀报。”张玉虎告诉着他们。
“不是为了楚军派人过来谈判的事情?”许八郎问。
张玉虎道:“我在路上遇到了从寨里派去的报信的人,也了解了情况,但是我并不是为此事而来,相信不久后,司令会派人过来传信。”
“那你是为了何事?”
张玉虎道:“北汉发生了变故!”
“北汉变故?难道北汉的皇帝驾崩了?”许八郎不由得问。
“那倒不是!”张玉虎摇着头,告诉着他们道:“栾山被北汉的皇帝撤职,已然押赴回晋阳问罪了!”
“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个消息对于大家来说,的确太过突然了。
“为什么会这样?”许八郎经不住地问道。
张玉虎道:“是黄三郎亲自跑到泽州说的。北汉的丞相刘悦与栾山互斗很久,这一次趁着楚国兴兵讨伐北汉之机,认为祸事的起因就是上一次栾山私自作主,乘着契丹南下之时,攻伐了邯郸。所以,栾山被说成是罪魁祸首。而这一次,栾山更是先斩后奏,将泽州等于是拱手让给了我们太平寨,犯下了轻君之罪。北汉皇帝一面派人往楚国请罪,一面解了栾山的兵权,还准备将他交给楚国处理!”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果然皇家无情面,便是亲朝的驸马又难如何?
许八郎一拳砸在了木桌之上,将桌子上的茶杯都打得溅出了水来。
“太可恶了,栾山为不什么不反了呢?”
张玉虎道:“黄三郎也劝过栾山,他手中正有大军,此时在潞州造反自立,有我们太平寨在泽州响应,但是被栾山拒绝了。”
许云起摇着头道:“栾山是对的,既然已经被人构谄,再造反,那便是作实了自己。何况,就算是将他解押到晋阳,有灵凤公主护着,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再说,若他真得在潞州举义,光以我们太平寨的力量相助,也无法支撑多久,那里东有楚军相攻,到时北汉再从西面攻来,他又失去了补养,连粮草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成功呢?还有,北汉的皇族还没有失却民心,老百姓也是痛恨叛乱的。”
张玉虎点着头,道:“夫人所言与司令的见解一模一样,只是司令认为,如今我们太平寨已经处在了骑虎难下的境地里,弄不好,还会腹背受敌!”
“此话怎么讲?”许八郎连忙问。
“司令说,北汉皇帝之所以能够下令解除栾山的兵权,肯定是丞相刘悦已经跟他打了包票,楚军会停止攻伐。说不定刘悦早就派人往开封,秘密地和尉迟俭达成了某种协议!”
“原来是这样!”许八郎明白过来。
张玉虎道:“栾山解职之前,令黄三郎往泽州通告颜司令,就是让我们作好打算,栾山让黄三郎带话,说天命如此,各自保重,以往种种,皆随风去!”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