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连我们这种不正规的起义军都能知道,余归晚那样的人可能会一无所知?”树临风嗤笑,“我看你为了他甘愿吃苦,应该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我奉劝你一句,你和他不是一路人,赶紧弃暗投明吧。”
“不,我不会放弃归晚哥哥!”泪水从绵儿的眼角滑落,她心疼曾经那般温润如玉的归晚哥哥成了别人嘴里的坏人。
树临风只相信自己见到的,见她冥顽不灵,也就没了劝说的心思,转身就朝外走。
“等等。”绵儿抹干眼泪,就算所有人都误会归晚哥哥,她也想为他说句话,“归晚哥哥是楚国大将军余盛的后人,他从小就以守护一方和平为己任,虽然是武将之后,却因一心向善而性情温和……”
余盛虽是楚国的将军,却因忠孝仁义而天下闻名。据说他几度为楚国皇帝涉险,所带领的军队所过之处秋毫未犯,可惜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绵儿将余归晚的过往缓缓道来,树临风起先是因为余盛才耐着性子听下去,后来得知余归晚为了振兴余家误修炼邪功而走火入魔,以至于性情大变,他态度软了些。
“看在余盛大将军的份上,我可以帮你找萧奈何。”树临风暂且放下隔阂,绵儿喜极而泣,连声感谢。
帐中鸦雀无声,明明站着十来个将士,却都大气不敢喘。
宁王铁青着脸,抄起桌案上的折子,一本接着一本地往手下身上砸:“两日?所有粮食只够吃两日?你到今天才来告诉本王,本王能立刻变出来么?”
折子边边角角重重磕到手下的头上,将头都磕出血来,他扑通跪下以头抢地,连连告罪。
心里却升起几分怨念,不是今日才来说,而是自从粮草被烧了以后,每天都过来说,但是宁王嫌他一个专门看管粮草的小官烦,连门都不让他进。
为了日后不被迁怒,他只能每日都塞重金请宁王的亲兵传话,谁知道他快要将身价都赔进去了,最终还是遭了这份骂。
徐正扬知道几分内情,又看他实在可怜,拱手道:“王爷,此事他一个看守粮草的小官也做不得主,与其苛责于他,还不如想办法筹集粮食。”
“本王会不知道么?”宁王如今是听不到徐正扬说话,那日徐正扬曾经劝过他小心中言飞凰的计,他没听,后来就造成了眼下这么惨痛的后果。一听到徐正扬的声音,他仿佛能听到啪啪的打脸声。
“事情既然是容王干的,我们不如趁着士兵仍能饱腹,有着最饱满的战力去攻打容王。王爷,哀兵必胜,这一战兴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徐正扬只当宁王是在无能暴怒,反正对宁王的怒气都习以为常了,相比起来他更加讨厌言飞凰,便不遗余力地把宁王的怒火往言飞凰那里转移。
其他将士闻言纷纷附和,宁王被哀兵必胜给劝得有些意动,想了想,忽然想起另一个地方,一扫方才的怒气,笑道:“我怎么把康城给忘了?那地方只有一堆不入流的起义军把守,攻打那里可比攻打青州容易多了。李将军……不。”
宁王想到上次李将军连区区一个康城都拿不下来,面露不满,手指转向李将军身边的徐正扬。
虽然此人有些讨厌,但是能力还是有的。
军中的粮食确实紧缺,暂且将此事交给他办,要是成了不算军功,要是不成正好可以杀杀他的威风。
宁王露出和蔼的笑:“徐将军,本王将攻打康城、拿回城中粮草之重任交托给你,希望你能不辜负本王的信任。”
此事徐正扬并不想做,抢了食物,终究是会苦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徐正扬出言劝说,但一句话未说完,就被宁王威胁意味满满地训斥。
指尖刺破掌心传来的痛感,他只能躬身道:“下官定不负王爷所托!”
“好好,本王营中数十万将士可都恭候徐将军好消息了!”宁王走到徐正扬的身前,重重地拍他的肩膀。
徐正扬知道,这是威胁。
他要是失败了,抢不到粮食,那么数十万将士都将会恨他。
此举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以军中的能力,想要从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起义军手中抢回粮食不算太难。由他主持此事,尚且能给无辜百姓留一口粮食,总比其他人去抢情况要好得多。
徐正扬不会把这个任务交出去,笑道:“下官竭尽全力。”
交代完事,宁王挥退众人。
看守粮草的小官暗暗松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背都挺不直,擦着汗水跟在将军们身后。
门帘被掀开,明亮的光线射进来,小官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宁王的性子向来不好,就算对待部下也是想杀就杀,他今日能活着出去,定是祖上保佑,待会儿回去后他定要给祖宗烧高香。
“等等。”
宁王忽然出声,小官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眼前将士们纷纷转身,他都要哭了出来,却不得不跟着转过去,把头埋到最低,默默祷告千万和他无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见粮草对于军队而言至关重要。你一没有看守好粮草,二在粮草只有一二日了才来上报,害得将士们忍饥受饿,罪大恶极,来人,将此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是将人的头部和四肢都绑起来,用五匹马牵着分别朝五个方向奔跑,让受刑者感受自己生生被撕裂的痛苦。
小官瘫软到地上,磕破脑袋大喊饶命,几个将军也出言劝说,但宁王笑道:“再劝者同罪。”
众人顿时不敢帮忙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官被押下去。
李将军恨得咬紧牙关,牙齿里都渗出血来,他知道宁王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只是找个人顶下粮草被烧的罪,日后众人再提起此事,只会说是那个小官管理失职,而不会说是宁王自大中计才害得粮草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