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上前躬身道:“禀娘娘,已然派人去了。”
欢颜拉了德妃在大殿里坐下,“产房里既有妥贴的嬷嬷们,又有贴身人儿伺候着,咱们就这儿坐等一会子吧。朝霞姐姐是练过武艺的,想必生得会顺利些。”
德妃点头,心中却暗念阿弥陀佛,可千万别像皇后生大皇子时,生产倒是顺利,产后出血却出得厉害。
若是那样,就算救得回来,整个人身子骨儿也糟了。但愿如欢颜所说,练武之人体格强壮,能将这鬼门关踏踏实实过了去。
两人坐下没多大工夫,春草姑姑走了进来。未等两人起身迎接,春草便过来见了礼。
“我们主子惦记李昭容,打发奴婢过来瞧瞧。两位娘娘来了多大时辰了?”春草在四喜安排下坐在最下手。
“太后娘娘想得周全,有姑姑在这儿坐镇,我和德妃姐姐就多了主心骨儿。我们也是刚到不一会儿,刚打发了人将那照看龙胎的太医请来。”欢颜答道。
听春草姑姑的话,似只是瞧上一瞧便要离去,欢颜哪里能容她这么快离开,便话中有话使得她无法告辞离去。
德妃心中偷笑,颜贵妃真是个猴儿精。这也没错儿,太后的人既来了,哪能让她轻易离开,有春草姑姑在此,若是万一有了什么事儿,自己二人还能少些责任不是。
三人喝着茶话着家常,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四喜公公,奴才在养心殿未寻见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四喜闻言蹙着眉搓着双手,求救般望着三人。
欢颜沉吟了片刻,“四喜,别打发别人再去寻了,还是你亲自去吧。你去永乐宫瞧瞧,皇上说不准就在那儿。”
四喜听罢,立刻躬身退出,撒腿便往永乐宫跑去。
春草听得欢颜的话,皱着眉望了望她。却未曾在她脸上瞧出一星半点儿不快,心中不由得暗自钦佩。
想当初皇上是多么宠爱她啊,如今扭脸儿宠了别人,这颜贵妃竟一点未见嫉妒,只有这等人品,方才配得上做夏菲烟的接班人啊。
怪不得自家主子近日里越来越是夸赞,说这颜贵妃暂领中宫,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并不比皇后掌事时差上分毫。
前几日还听闻西六宫的低阶宫妃们齐齐去了永禧宫谢恩。原来那些人长期被克扣份例,有了颜贵妃过问,方才在腊月里领足了银两衣裳和取暖用炭。
好在自家主子倒是知道,这克扣份例之事并不是皇后处事不周,而是身子磨人,未曾有足够精力了解得那么清楚。
美人以下的低阶宫妃不得去坤宁宫请安,皇后甚至连她们的面儿也未见过一次半次吧。又去何处知晓这些小事?
只有这从嫔位熬上来暂领中宫的颜贵妃,方才了解些底层的苦衷吧。如此算来,倒比进宫伊始便做了皇后的夏菲烟更贴心些呢。
春草正在暗自思量,四喜匆匆跑了回来。进得大殿便跪下叩头,“颜贵妃娘娘,德妃娘娘,春草姑姑,奴才没用,请不来皇上!”
欢颜急忙问道,“怎么回事,站起身来仔细说个清楚!”
四喜从地上爬起来,“奴才到了永乐宫,连那宫门都进不去,那守门的说,舒婕妤嘱咐了,皇上在永乐宫里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春草姑姑不耐的问道:“你可告诉那守门的,李昭容娘娘快要生产了?”
四喜连连点头,“奴才说了,可那守门的就是不应,奴才塞了他二十两银子,他才答应奴才说进去禀告。可奴才又在外头等了一会子,也未见得人出来,便赶忙跑了回来求救。”
“四喜莫急,你家主子这不是才发动么,何况嬷嬷们也未报上来有何不妥。就算皇上不来,瓜熟蒂落该生也得生不是?” 欢颜按捺住心中恶气,坐回椅子上。
“春草姑姑,欢颜这里与德妃姐姐不过是暂领中宫罢了,遇上这等事儿也无法处置啊?就算是皇后在这儿,也不敢因为请不来皇上便处置了哪个吧?”
“您看,这事儿如何办是好?”欢颜将烫手山药抛给春草。
春草情知贵妃说得在理,所以就算这山药再烫手也只能接着。皇上后宫子嗣如此空虚,好不容易几年后终有龙胎将要诞生,总不能如此儿戏吧?
就算贵妃话中有话,也得赶紧想些办法。处置不了皇上,还处置不了那妖精么?
春草想罢,站起身说道:“四喜,还是你亲自去,跑得快些,将太后请来罢!路上将你如何去请皇上,如何未曾请到,都与太后讲个分明。”
“你就跟太后娘娘讲,春草虽是太后的贴身人儿,毕竟也只是个奴才。颜贵妃与德妃两位娘娘,也只是暂领中宫之事。”
“如今龙胎将诞,皇上却请不到,春草与两位娘娘商议了,这事儿还是得太后亲自出马为好。”
“你下去先告诉你们宫里腿儿快的小太监,等你出去一柱香的工夫儿,再去永乐宫请皇上。告诉他,就算是磕死在永乐宫大门上,也得将皇上请来。”
四喜领命跑出大殿,欢颜与春草姑姑对望,点了头后无奈而笑。
三人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般。都说生个孩子如同走了一趟鬼门关,何况这胎儿又是龙胎。若出个万一,三人哪个担得了这等罪责?
一个小宫女领着梁太医进了大殿,放下手中药箱,梁太医上前见礼。
“梁太医不用多礼,丫头,扶梁太医坐下说话儿。”欢颜抬手唤那个宫女。
欢颜清了清喉咙,“梁太医,李昭容的龙胎一直是你照看吧?可曾诊出有何不妥?”
梁太医在小宫女搀扶下谢了恩坐下,低头答道:“禀娘娘,是微臣一直照看李昭容娘娘的龙胎不错。”
“李昭容娘娘身子骨儿强壮,龙胎孕育的极好。只是那龙胎稍稍有些偏大,可能生产时会费力些。”
“不过依微臣看来,李昭容娘娘身子好,完全能稳妥得扛过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