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陈援武的恋恋不舍依依惜别,江筠对于离别表现出一如既往的淡定:不掉眼泪、不缠人、不说软话。
以至于陈援武一度怀疑自己找了个假对象:“小筠,你是不是希望我快点走啊?”
要不然怎么一直提醒他赶紧回单身宿舍去休息?
江筠快被磨晕了:“这要是打仗,人家都打完回来了,你还没出门呢!”
怎么从前就没发现陈援武这么会粘人?白天那个高效达人去哪儿了?
从早上去见叶清音,下午回装备部领宿舍钥匙,又回军部陈家吃晚饭,然后再赶回来收拾宿舍,马不停蹄的累了一天,这会儿她自己眼皮都打架了。
宿舍也不大,就一居室,从屋顶到地板已经洗刷了两遍了,窗户擦得透亮,从陈家拿来的窗帘也挂上了,绣了陈援武名字的床单枕套也都铺好了,精致得不像话。
江筠打着哈欠,使劲伸个懒腰:“要吹熄灯号啦,你快走吧,要不然明天早上我起不来,到时候送不了你可别怪我。”
陈援武没脾气了:“那你睡吧,我把衣服洗了再走。”
江筠困得睁不开眼睛,声音都变了:“我自己会洗,等我睡醒了就洗。”
她刚住过来,就让陈援武洗衣服,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她怎么住得下去?顺手就把陈援武往门外推。
忍了一晚上的陈援武,终于不再忍了,反手抱紧江筠,没轻没重地吻下去。
这一走就是一年,他得亲个够!
江筠软软地偎在陈援武的怀里,任他滚烫的唇在她脸上脖颈上移动,还有一点点担心:“会不会有人过来?”
陈援武鼻息沉重:“有我在,不用怕。”
听到这句话,江筠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了,放心的靠在陈援武的肩膀上,睡着了。
陈援武的下巴抵在江筠的头顶上,挫败的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半搂半抱的把江筠放到床上去休息。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打败他的居然是瞌睡虫!
倦极而眠的江筠,一觉睡到大天光,醒来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一盆玉米粥两个馒头两个鸡蛋,还有一张换了叙事风格的纸条:小筠,记得一日三餐要按时吃,记得给我写信,每页纸不少于二百字!老武即日。
是陈援武端来的早餐,还舍不得喊醒她,把睡着的天使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江筠把一居室的各个角落又转了个遍,以脚代尺,重新计算了一下面积,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新!家!
这个宿舍是装备部分给新结婚没孩子的军人的过渡期住房,厨房和洗手间都是公用的,在走廊的最东边。
江筠把头发抓了抓,用橡皮筋绑住,端着脸盆牙缸出去洗漱,打开门,赫然看见她头天晚上换下来的衬衣,湿漉漉的挂在门前的走廊上,衣角还在往下滴着水。
走到公共厨房,江筠心里还在遗憾,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像梦一样,睡一觉睁开眼睛就没了。
厨房里有个年轻女子在煮面条,抬头看到江筠进来,客气的点了点头,继续往锅里敲了个鸡蛋。
江筠回以礼貌的微笑,直接走到墙边的一排水池前,慢条斯理的洗脸刷牙,听到身后关煤气炉上锁头的声音,再听到脚步声出了厨房,这才把脸盆里的水倒掉,收好毛巾牙缸,跟着出了厨房。
在陌生的新环境中,她从来不会主动去结交新朋友,遇到别人主动向她打招呼,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根据对方表情背后隐藏的真实意图作出能不能进一步的判断。
像刚才这个年轻女子,笑的很客气,眼神就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温顺中透着戒备,仿佛随时预防着不期而至的危险。
江筠在推门进屋之前停下来,看着前方年轻女子的背影,肩膀不动后背僵硬地走到最西头的宿舍门前拐了进去,暗暗摇了摇头,也懒得去想对方的奇怪态度。
她刚来,在这谁也不认识,放在公用厨房里的煤气炉都各自上着锁,水龙头是公用的,她应该没有侵占谁的利益才对啊。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女的天生小白兔体质,反正看那气质不像是部队大院长大的。
坐在书桌前,江筠吃了早饭,把陈援武给她画的大院地图又看了看,决定拿着陈援武留给她的借书证去图书室看书,顺便熟悉熟悉周围的情况。
江筠甫一出现在图书室,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视。
她也没想到,才刚过了上班时间,只有四十多个座位的图书室,只剩下不到一半的空位,无论她在哪儿坐下,旁边都会挨着其他人。
早就在图书馆养成了旁若无人习惯的江筠,她自己并不在乎旁边坐的是什么人,当她打开一本书的时候,她就会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只是她一个新来的家属,挤在一堆军官中看书学习,要是外面有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存在。
大院里女的少,穿着便装的女性就更少,穿着合体便装的年轻女性,更是少而又少。
在书架前快速的浏览了几排书,江筠随意抽了两本,去图书管理员那里办借书手续。
图书管理员已经接过陈援武打过的招呼,知道他的借书证要给别人用,却没想到是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顺口问了一句:“你是陈参谋的妹妹吗?”
江筠想到了陈静和陈援武如出一辙的浓眉大眼,自己的单眼皮跟那个差远了,这管理员果然眼神不怎么好,就含糊的答道:“我是他们家人。”
这一含糊不要紧,马上就有人想要知道她到底是陈援武家的什么人?
装备部别的不多,优秀的单身军官可多了。
江筠哪里知道啊,把书塞到袋子里,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在门口又遇到了早上见过的年轻女子。
一回生二回熟,江筠先友好的笑了笑,那个年轻女子看到江筠,吃了一惊,眼神里露出了更深的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