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健宁在江筠的脑袋上敲了两三个地方:";这里,还有这儿,你看往这个方向揉,是不是看见脏东西了?同一个地方,我再换个方向揉,是不是看着高兴的东西了?";
江筠好激动啊:";对!";
宋健宁:";这几个地方都是管记性的,你刚才看见的那些东西,其实都是你小时候见过,但是都已经忘了的。";
江筠下意识地去触碰宋健宁刚刚敲过的地方:";咦,宋主任,怎么我什么又都看不见了?刚刚那些是不是错觉啊?";
宋健宁笑起来,露出一副自得的表情:";什么叫做师承有道啊?什么叫做术有专攻啊?我研究了几十年了,你知道我们的前辈又研究了多少年呢!你就照葫芦画瓢摸一摸,就想达到我这几十年的深厚功力,那还要我们这些医生干啥?";
生个病还用得着上医院吗?买本医书,买本药书,有什么不舒服的照着书给自己诊病给自己开药不就得了吗?
重新回到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生活就好了,还要步入现代文明社会做什么?
江筠跟着笑起来:";宋主任,你好神奇啊!我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可是大人非说我就是那样的,可我现在根本就没那样过。再比如说,有些地方我明明没去过,但是一见到的时候又觉得很熟悉,人家又说我瞎说。";
宋健宁点点头:";这个很正常!每个人做的事,在他自己眼里和在别人眼里看到的可能会一样,但是感觉是不一样的!你说的这些事啊,有的呢是属于选择性遗忘,有的呢是记忆的遗传,这些都还在研究之中。来,我再给你按几个位置看看,你就知道了。";
江筠以为自己的记忆力够强大,没想到,她仍然会关闭一些记忆通道。
她在原来时空的那些记忆,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原主江筠的记忆,在她穿过来之前的那些记忆她也完全不记得。
结果,在宋健宁的各种一个手按压或是两个手同时按压的手法之下,江筠的脑袋一会疼一会舒服。
时而有许多记忆爆炸般的涌现,就像突然置身于一个浩瀚的图书馆,各种影像片段让她目不暇接。
有时大脑又会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停顿了。
她的心情起起落落,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
宋健宁终于写完病历,流利地书写着天书处方。
江筠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宋主任,我觉得自己都快得神经病了。";
宋健宁乐呵呵的看了江筠一眼:";得神经病好啊,你去看看那些得了神经病的人,精神多好啊!";
江筠:";...";
竟然觉得医生说的很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宋健宁很有医学钻研精神:";小江啊,考虑好了没有?按我说啊,没什么好考虑的,直接住院吧!你这又不是什么大病,不用跟家里人说,省得吓着他们。";
江筠:";...";
她估计自己得的既不是大病也不是小病,而是神经病!
江筠发现,对宋健宁的话得一分为二来听。
谈到病情病理的时候,宋健宁的每一句诊断都能写进医学学术宝鉴流芳百世。
说到安慰人的话的时候,绝对可以把一个心理稍微脆弱点的病人吓得神经衰弱。
正当她捧着晕乎乎的脑袋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的时候,小方过来找人了:";宋主任,秦老在问检查都做完了没有?";
宋健宁挥手让江筠起来:";检查都做完了,建议住院。";
他太喜欢这样的病人了,思维清晰,口齿伶俐,表达极其准确,问诊时候的回答,简直就像托儿在对台词一样,跟他配合的天衣无缝啊!
那些脑子真的出了问题的,不是失去记忆,就是记忆错乱,牛头不对马嘴的居多。
要是病人都能像小江这样的就好了。
宋健宁有理由相信,给小江做完治疗,他的脑科医术一定能成为赤道以北最强大的标杆!
小方如领圣旨般毕恭毕敬:";是!我会转告秦老!";
江筠谢绝了护士推轮椅送她的提议,坚持跟着小方走去特级病房。
就为了让所有的人看到,她很好,没有什么问题,不需要住院。
开玩笑哦,不管是新伤还是旧疾,她都没理由住院,不知真相的人以为她是矫情,仗着上级单位的身份和秦老的面子在这儿为所欲为。
刚刚她只回答了头部受到按压刺激时疼痛酸麻胀痒的反应,看到了什么影像或者发现了什么记忆却只字未提。
如果真的住院的话,一个不小心透露了一点,宋健宁是会把她当成白老鼠呢,还是把她当成神经病呢?
这两种结果,她都不要!!
江筠的头皮发麻,走得有点慢。
小方也不敢走快,小心翼翼地在前面带路。
到了特级病房区的大门口,秦骁迎了上来,关心的问:";小江,宋主任怎么说?";
江筠还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没有发现秦骁对她的称呼从江副组长变成了小江,怔怔地看着秦骁脸上的关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小方代她答道:";宋主任说建议住院。";
秦骁愣住了,原来撞得这么严重吗?就要伸手去搀扶:";那你现在觉得哪里不舒服?";
江筠的反应慢了一拍,推开秦骁的手:";没有什么不舒服,我挺好的。";
秦骁不为所动,眼神坚定:";宋主任的话一定要听!";
他太了解宋健宁了,轻易不让人家住院,住了院的能坐着就不让人家躺着,能跑的就不让人家走着,时刻宣扬生命在于运动。
江筠往回扯了一下胳膊没抽出来:";真的没事,我来看看秦老,等会儿就回去了,你看我都能自己走过来,宋主任就是怕秦老担心,看在秦老的面子上才建议我住院,没说一定要住院。";
秦骁就像搀着秦时月一样,把江筠搀进他爷爷的病房。
这回可真得小心一点,要不然让人家以为他要对工作组的人下狠手,盯上他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