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看到江筠质问的眼神,心里凉了半截,临时改变了主意,冷冷的问道:";江副组长,你是怀疑我吗?";
他本来费了一番心思,想要把这件事情跟江筠讲清楚的,现在觉得没必要了。
江筠怔住,下意识地答道:";不是。";
在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江筠不是不知道秦骁对她的称呼变化,当着众人的面公事公办的时候会叫她江副组长,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会叫她小江。
这会儿带着一丝恼怒又叫她江副组长,是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隔阂的屏障。
这意味着,她想听真话,听不到了。
秦骁瞬即收起了情绪,淡淡的道:";江副组长,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情的,如果你没有其他事要跟我说的,我先走了。";
江筠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她好像把话说到死胡同了。
在这个年代,政务没有公开化一说,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本来从秦骁这里想想办法的话,还可以问到审讯过程,多多少少的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下可好,她居然无意中把秦骁给得罪了。
除了一言不发,她还能如何呢?
秦骁的面色愈发冷淡,站起来把他坐的椅子推回原处,轻轻地点了个头:";江副组长,有什么事再打电话联络。";
说完也不看江筠的反应,一阵风样的离开了。
江筠处在无名的烦躁之中。
在秦骁离开之后,她就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撑着下巴发呆走神,笔记本摊在面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金沙滩村、农场、江永辉、皮癞子、死亡,这些场景和名词在她脑海里交错出现,还有女知青们跟她说过的那些话。
江筠总觉得这些人和事都是有相互关联的。
如果说,江永辉的死亡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而故意为之,那么,皮癞子因心脏病死亡就更值得怀疑。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越来越强烈。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把江筠吓了一跳,捂着心口看着电话机响到第三声,才跑过去抓起话筒:";喂?这里是办事处。";
她接电话的习惯,就是先报上自己的单位名字。
";小筠?";陈援武听出了江筠的声音:";是我!";
江筠的心跳突然加快,声调有些不稳:";老武,你在哪儿呢?见到我爸了吗?";
陈援武:";我在你爸单位呢。";
江筠着急:";我爸现在怎么样?他上午怎么了吗?你问他了吗?他说什么了?";
陈援武很谨慎:";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江筠连连点头,也不管陈援武在电话那头根本就看不见:";方便方便,办公室就我一个人,旁边没有别人,你赶紧说吧。";
陈援武稍微犹豫了一下:";你跟你爸说,行吗?";
他凭着拨打电话的经验,总觉得隔着分机,还有人在线上听着呢,是有意还是无意,就不得而知了。
江筠道:";好,你叫我爸听电话!";
她最着急的就是想知道江永辉跟江永华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永华的声音很沙哑:";小筠,你上午给我电话的时候,我没拿稳电话,所以就断了。";
江筠急死了,这些人讲话没有一个讲到点子上,拖拖拉拉,遮遮掩掩,拿不稳电话居然也是一个借口:";爸,你哪里不舒服?你没事吧?";
江永华使劲清了清嗓子,声音依然嘶哑:";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呃,发烧。";
其实在陈援武到达之前,江永华就已经哭了一阵子,眼睛红肿,都说不出话来。
江筠着急:";怎么会发烧呢?发烧怎么不在家休息?招姨呢?没照顾你吗?";
江永华本来就是扯谎,这下子只好接着再扯一个谎:";你招姨病了,我就是为了照顾她才发烧的,她把发烧传染给我了。";
江筠现在特别敏感:";发烧怎么会传染?";
江永华想不出别的词儿:";呃...";
江筠什么也顾不上了:";爸,我开头跟你说的江永辉的事,你听说过没有啊?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呀?";
江永华看了看陈援武,收到陈援武的示意,就对话筒说道:";不知道啊,早上你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说我勒,吓了一跳啊。刚才援武来找我,我才听清楚你说的名字是什么。";
这个女婿,有的是计谋,眼下自己六神无主,只能言听计从了。
江筠有些失望:";您真的不知道吗?";
江永华确定:";不。";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说。
江筠隐隐觉得不对,可是又不想怀疑自己的父亲:";那好吧,你让援武听电话。";
陈援武接过电话:";小筠,你去了许司令员那里没有?";
江筠有气无力的:";去了。";
陈援武仔细地一字一句的叮嘱:";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些事情要跟领导商量,千万不要独自行动。";
刚才他在电话里听到了微不可闻的电话分机电流声,立即察觉到了非同小可的危险,虽然他很想问江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可是出于军人的敏感和警惕性,他不问,也不让江永华问,更不能让江永华把江筠想知道的答案说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插翅飞到陵城,飞到江筠的身边。
江筠焦躁,这些事情怎么跟领导说啊?办公室现在一个人也没有,步森远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工作上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援武说,否则的话,那算是泄露工作秘密啊。
陈援武没有听到江筠的回应,不放心,又追问了一句:";小筠,你能不能请假回来一趟?你爸身体很差,需要人照顾。";
他希望这个借口可以让江永华安心。
江筠吸吸鼻子,用手背抹眼泪:";只是发烧,我怎么好意思请假?而且陵城这么远,等我回去了,我爸发烧都已经好了。你一会儿去看看李彩霞在不在嘛?她离的近,下了班搭着看一眼就行了。";
山长水远的,想帮忙都帮不上。
陈援武听着江筠的哭音就心疼:";小筠,别哭,你请假回来吧,我去车站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