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就要到了,在我待在赵家阴凉的书房里优哉游哉地研究人体艺术之时,我不知道这个王朝迎来了它史无前例的大旱。京城依旧繁华,人来人往。可是这里,益州城,哀鸿遍野,土地龟裂,我看着那些个甚至能将人塞进去的裂缝,不禁感到阵阵心寒。
赵骚包将我掀开的帘子合上,淡淡地说:“不要看。”
我刚刚仅仅只是瞥了一眼,但足以告诉我这样的大旱,朝廷不可能不管,那么到底是谁来了呢?而且这根赵骚包有什么关系呢?我抬头望向他,装傻充愣:“我们来这里干嘛?”
“赚钱。”很简洁,很给力。
我继续望他,表示我很不懂。
赵骚包一双凤眼勾起,笑了:“我只是个商人,当然要牟利。什么财最好发?你想想?”
我直接转过脸,直言:“啊,我比较笨,哪里猜得出你的心思。”
赵骚包摇摇头:“你只是不想猜而已,你不要再装了,这里没人认识你。”
装逼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装逼到底,死不承认。于是我十分诚恳地回他,并且运用我已经炉火纯青的迷茫眼神:“夫君,我罪逆深重,总是装个聪明人,其实我知道在家中哥哥姐姐都说我傻……夫君……”
女儿家也要适时撒娇卖萌,当然对象要对。
而我的对象十分正确,赵骚包听了我一番肺腑之言,也笑了:“好,你最傻了。”
其实,我还是会怒的。我装傻卖萌,为的是杀敌于无形之间,现在这赵骚包却直接跟着我的话走,我擦了擦汗,果然奸商很难搞……
马车堪堪停了,赵骚包伸过手来,我握过去,竟然是难得的热度。我心中一阵计较,他常常心中自持,手心便是一片微凉,到底是为何让他如此反常?
走下马车,赵骚包却收回了手。他阔步向前,我总觉得有丝看不透他,这让我很不安。我小步跟上,计上心头,大叫一声:“夫君!”
果然,赵骚包中招了,他连忙转过身问我:“怎么啦?怎么啦?”
很好,语气急促,充分体现了对一个妻子该有的感情。我很满意,很淡定地回了一句:“我没事。”
赵骚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笑了,他立马来到我跟前:“小阿端,有时候你很可爱,像一种动物。”
我明明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我还是问了:“哪种动物?”
“狗。”
“为什么?”
“嗯,喜欢在自己的地盘上做标记。”
我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小狗随处撒尿,占山为王的情景。我气不打一处出来,直接绕过他。算了,刚才我大喊夫君的时候,没有什么大美人跑出来看我,我已经很欣慰了,算了,放过他。
当时我怒气冲冲,径直走进门,没有听清赵骚包的另一句话:“狗也最忠心,很难改变自己的心意。”我后来想想,若是当时我听清楚了,我肯定会回他一句:“你也是狗!你们全家都是狗!”
进了门,我呆了。这是什么场景啊?我立即问后进来的赵骚包:“怎么回事?这一堆堆的东西是什么!”
赵骚包好心提醒我:“你自己上前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瞅着那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脑子发懵,然后有丝胡思乱想,这个,这个不会是一袋袋的黄金吧黄金!真的,我一直以为最危险也就最安全,外包装如此不堪,很可能就会逃过大大小小的山贼,然后顺利地运来,而且耗费很少的人力。
不过,当我一根手指头戳向麻袋时,我就幻灭了,果然我的思想还是遗世而独立的。触感软塌塌的,我从袖口抽出匕首,一刀戳向麻袋。
赵骚包阻止不及,白花花的大米就形成了一条线直挺挺地冲向大地母亲。
“这个……”我望着赵骚包一张黑脸,直接无语。
赵骚包黑着脸对着我,问我:“你哪来的匕首?!”
我真是被他吓着了,十分诚实:“顺来的。”
“哪顺的?”
“白马寺。”
“说清楚!”
我苦着一张脸,这个真的难为我了,这件顺手牵羊的小事已经离我很久了,七八年了吧,你让我怎么说清楚?我只好实话实说:“忘了。”
赵骚包依旧端着一张包公脸,他朝我一伸手:“赃物充公。”
我:“……”没办法,只好苦哈哈地交上。
赵骚包很满意地将匕首收回,我看见他颠来倒去地瞄了好几眼最后将它藏进了衣袖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应该有骨气一点的,不就是一袋大米么?何必搭上这么好的一把匕首……
到了晚上,我主动承认错误,企图拿回赃物。我笑眯眯,声音要有多甜就有多甜:“夫君……”
赵骚包却直接背过身去,极其淡定:“睡觉,娘子!”
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粗声粗气,我依旧不自知,越挫越勇:“夫君,妾身有事相商……”
天可怜见,妾身二字着实是受小言荼毒,我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抽死我我也不会说的。
赵骚包猛一翻身,丹凤眼直视我,眼睛太过亮。我不是不知道那里面暗含了什么的,我心里生出一丝丝抵抗之情,,面上也没了调笑之情,我呼出一口气,匕首还是不要了吧。
他一下子吻过来,依旧是微凉的唇,他细细描摹着我的唇线,我顿时呼吸受阻。他轻轻撬开我的唇,我感到一阵湿热,然后是他的舌,极尽挑逗之意。我被弄得像要死去一般,脑子里越来越浑浊。
“小阿端,不要忘了呼吸呀。”耳边是他调笑的声音。
我悲从中来,看了那么多的春宫图还是不行啊!我一时呜咽出声,憋得满脸通红。
赵骚包终于松开我,他无奈:“小阿端,你个小傻子,不是让你呼吸了么?”
我欲哭无泪:“怎么呼吸呀?”
他刮了刮我的鼻子,依旧笑盈盈的:“你鼻子用来做什么的?”
我着实讨厌此番情景,我满脸红晕还要受人调笑,我郁卒极了,所以我怒了,而且后果很严重。
我一把摸向赵骚包的胸膛,我一惊,居然是不同往常的火热,我再往里一探,更加惊讶了,忙问:“你受伤了?!”
赵骚包还是笑:“怎么办?小阿端,被你发现我的秘密了,可是那些发现我秘密的人都死了。”
他虽然笑,但是话语却带着一股冷意。刚才一丝丝暧昧、笑意一下子消散了,我十分识时务:“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骚包却一把又扯过我,我一下子就撞进他的怀里,只听到他憋着笑:“你很怕我?或者很怕死?”
他一下子又笑意盈盈,我心里一阵发怵,也笑盈盈地抬头看他:“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惜命。”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我跟人打架了。”
“啊?”这跳跃性也太快了吧?
他掐了掐我的腰:“我说我跟人打架了,所以才受伤的。”
“啊,原来你是被人揍了啊。”
赵骚包笑了笑,我估摸着这厮又带了一丝冷意,他说:“那人死了。”
我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他说死这个字的时候就像是说天气一般稀松平常。我拽住他的手,问他:“你会杀了我么?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他终于正常地笑了:“我为什么要杀你?”
他没说不会,只是问我为什么。此时此刻,我不敢肯定,将来有一天这个对我笑盈盈的男子会不会对我挥刀相向。我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十分识时务不再提起杀不杀的问题。
赵骚包又开口:“我来做生意的,院子里的大米是用来接济灾民的。”
我没有回答,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向我解释?我觉得没有必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装睡。
翌日,晨间的阳光照进来,有丝热的天气,我却突然觉得空空荡荡,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丫鬟敲门进来,“少夫人,少爷吩咐早饭备好了,就在偏厅。”
我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翘碧。”
“翘碧,你们少爷去哪了?”
她神色飘忽:“奴婢不知。”
明显骗人,我不想为难她,去了偏厅,不过当我看见简单的白粥时,终于怒了。我装恶狠狠的晚娘脸,指着这白粥:“赵家败了么?”
翘碧很害怕,摇头:“没有,没有。”
“到底是谁吩咐的早饭?”
翘碧还是唯唯诺诺、唯唯诺诺。
我急了,继续横眉冷对,再次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丫头噗通一下子跪在面前,哭着说:“我错了,少夫人,我错了……”
“我要听的是实话。”
翘碧终于哆哆嗦嗦地说了:“以前住这宅子的主子都是这么吃的,厨子一时没注意。”
我了然了,赵骚包会犯这种错误,打死我都不信!你看看,吃肉吃出祸端来了吧?装傻装不了吧?有人逼你出手呀,赵瑞端,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