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贼!今日你们都得死!”武松浑身浴血,双目圆睁,用手中带血的尖刀指着西门庆、栾廷玉等人,如同天上的魔星下凡,震慑得身边的泼皮们纷纷后退。
“莫要慌!那厮已中了我和大官人的两刀,撑不住几时了。”栾廷玉横刀护在西门庆身前,大声叫道。
在西门庆之前撞破墙板跳下楼来的焦挺也寻了一根杆棒在手,踏前两步,闷声吼道:“今日要死的却是你!”
洪振、汤隆、石勇和陆小乙都手持兵刃,分开四面围着武松。陆小乙带来的那群泼皮也站在几位好汉身后,呐喊助威,以壮声色。
西门庆捂着受伤的手臂,在栾廷玉身后叫道:“兄弟们当心这厮垂死挣扎!慢慢困住他,他须不是铁打的。”
武松强忍身上的疼痛,如金刚铁塔般站在街头,慑得众人一时不敢上前。只是他那双眼睛已然阵阵模糊,渐渐分不清前方的西门庆和栾廷玉。
此时西门庆等人个个挂彩,武松又何尝不是浑身是伤?
当武松冲进西门庆所在的阁子时,就知道被算计了。那坐在西门庆对面的大户人家原来是个武艺高强之人,乘武松不备一脚踢飞了他手中的刀。
那倚靠着西门庆的女子也是个汉子假扮的,转身掏出刀就向他身上刺来。
同时西门庆也亮出了双刀,显然是早有准备,等着武松前来。
武松发觉上当后,就欲脱身而走,岂知身后也被三条汉子堵住了。这三条汉子为首一个胖大汉子赤手空拳,身边的两人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拿着铁瓜锤,一齐堵住了武松的后路。
为何这西门庆能算到我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
狮子桥酒楼上一番鏖战,武松爆发神威,打退了西门庆等人的一次次围攻。
然而对手虽然没有武松的神力,但胜在人数众多,且都武艺精熟。武松打伤对手多次,却无法彻底击退这群人。欲不顾一切杀了那西门庆,也被人死死挡住。
不一会儿,武松身上就增添了十多道伤口,最重的就是被西门庆与那假扮大户之人连刺了两刀。
武松受伤后狂性大发,几拳击伤了西门庆等人,逼得他们纷纷跳楼逃走。可是武松跳下楼来,还是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
难道我武二今日要命绝于此?武松悲愤地仰天大叫。
武松知道自己失血很多,身上已然感觉发冷,双眼变得阵阵模糊。不能再僵持下去了,一定要杀出去,留得一条命在,日后再来寻这西门庆报此血海深仇!
武松见到自己右前方十几步外就是狮子桥。若是能出其不意地冲到那桥上,把这群人丢在身后,隔着一条河,或许能逃过这些人的围杀。
“来呀!狗贼,来呀!”武松狂吼着,舞着刀左冲右突,欲把围困着他的众人冲散,趁机冲上狮子桥。
只要跑过河去,这些人未必能追得上我武松。
陆小乙在武松身后若即若离地跟着,不敢太靠前去。他一直盯着武松不放,突然发现武松貌似乱杀,却是在向狮子桥靠拢。
不好!这厮要逃走!这厮现在最为疯狂,任谁上去都斗他不过。还好我陆小乙备有后手!
陆小乙突然对着众泼皮吼道:“那厮不行了,挡住他,请他吃面!”
武松恰好冲散两人,眼见得狮子桥已然出现在前方。突然随着身后陆小乙这么一吼,眼前一下子变成白茫茫一片。武松只感到双眼剧痛,甚么也看不到了,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
西门庆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感叹高手在民间。那威风凛凛,犹如神魔一般,让他一度压抑得快喘不过气的打虎英雄武松,此刻已经倒在了几个阳谷县泼皮的刀下。
陆小乙不愧是混迹街头的泼皮出身,虽然武艺不算出众,但是街头打斗的下三烂花招却很多。
今日他不仅是准备了缠人用的渔网,还让一些得力的亲信泼皮准备了几包石灰面儿。
就在武松要突出重围之时,泼皮们在陆小乙的指挥下把石灰面儿撒在了武松的脸上,毁了武松的双眼。
焦挺乘机上前一棍打掉了武松手中的尖刀,让他失去了武器。
几位好汉正要一拥而上打倒武松,却被西门庆叫住了。
众家兄弟今日出了这么多力,人人带伤,也该歇息治疗了。最后补刀,落井下石的事,就让最擅长此道的泼皮们去做吧!武松之死可是与我西门大官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也与我这几个好兄弟无关。
虽然西门庆认为知县相公收了自己好处,不会追究武松之死。但是为了防止有人节外生枝,来寻自己的麻烦,还是不要让武松死在自己手中为好。
若有人追究此事时,让陆小乙下面的两个泼皮兄弟去顶下斗杀武松的罪名就行了。了不起判他们一个发配沧州或孟州。有本大官人照拂,断不会使他们吃罪受苦。
几个狠辣的泼皮还在一刀刀的往武松身上乱捅,西门庆和栾廷玉等几个兄弟却早就离开狮子桥下酒楼,回生药铺疗伤去了。
西门庆已经给了银子与陆小乙,狮子桥下酒楼的损失赔偿由他去操办。此等些许小事何须劳烦我大官人。
西门庆等人离开后不久,县吏带着十几个土兵出现在狮子桥下。那县吏对着几个还不停手的泼皮叫道:“马大、秦四,你们几个还不停手?我已经知晓是你等杀了武松,不必再做戏给我看了。都罢手,都罢手!劳烦几位跟我回县衙里走一遭吧。”
那几个泼皮停下手来,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狗贼在这城里四处害人,老爷却是看不下去!老爷这也是为民除害,这就去县衙里领赏。呸!只可惜这狗贼的脏血污了老爷的手。”
马大、秦四这几个泼皮把手中刀交给县吏带来的土兵,大摇大摆地跟着县吏往县衙走去。
这些人离开后,团头何九叔又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带着几个伙家匆匆赶来,他们把武松的尸体收上车,直接拉去了城外的化人场。另有两个火家提着水桶,不一会儿就把地上的血迹冲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河对岸与街面上的路人远远地看着,谁敢上前来问?
在离狮子桥下酒楼不远的一座楼里,一个女子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口中轻叹一声说道:“哎~早知是今日这般,当初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