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定是我那愚男带人赶来了!好汉放过我,我去劝我那愚男退兵可好?”老施管营躺在地上听着逼近的马蹄声,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西门庆骑在马上,早已看清赶过来那几骑乃是蒋门神与乔郓哥他们。他哈哈大笑着策马迎了上去。
老施管营现今老命在汤隆手中攥着,急忙讨好地对西门庆喊道:“好汉当心!我那愚男带着许多弓手。不如让我去拦住他们……”
汤隆也看清了来人是蒋门神与乔郓哥,他一手提起施老管营,口中笑道:“老狗!擦亮你的狗眼细瞧,来的却是谁人?”
施老管营抬眼望去,正看到赤膊上身,一身紫肉的蒋门神凶神恶煞地骑马抡刀冲到近前,他整个身子一下就软了下去,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好汉饶命~饶命~”
“哈哈哈~蒋兄,你怎的来了?你受伤了?”西门庆在马上拉住蒋门神的一只手问道。
蒋门神见西门庆浑身是血,口中答道:“西门兄弟,我这伤不关事。你可曾受伤?”
“蒋兄,兄弟此番有上天护佑,没有受到伤犯。”西门庆笑道。
蒋门神环顾左右,口中惊诧地说道:“这、这一路上的许多人,都是西门兄弟你们杀死的?”
西门庆闻言,含笑点了一下头。
蒋门神怪眼圆睁,口中叹道:“西门兄弟当真是手段高明,更胜蒋忠啊!”
“大官人!你们没事吧?”乔郓哥也骑马赶到,急向西门庆问道。
“官人我好好的,郓哥儿,你这小猴子回来得可真快,你是怎么遇上蒋兄的?”西门庆对乔郓哥露齿一笑,口中问道。
乔郓哥嘴快,当即就把路上偶遇蒋门神,得知蒋门神是赶来救援大官人的。自己与蒋门神一起折返回来,路上又遭遇施恩的人,双方如何大战,蒋门神如何神勇,施恩又如何坠马被踩踏而死,都向西门庆一一报来。
当乔郓哥说到“金眼彪”施恩被牢城营的人乱马踩死时,前方的地面上突然迸发出一个干瘪悲痛的声音:“啊~大郎!”
蒋门神闻声一看,这才发觉地上还瘫着一个活人,可不正是施恩的老爹,那牢城营的施老管营?
“鸟人!你还活着?却让老爷好找!怎的,你也有今日?”蒋门神下了马,提着朴刀逼了上去。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大郎!……不!不是!我的大郎没有死!他,他定是回孟州城去了。好汉!好汉!小的甚么也没听到,小的发誓!发毒誓!好汉饶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饶命!”那老施管营本还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之中,可是当他看到蒋门神手中提的那把闪着寒光的朴刀时,立即变了一张面皮,厚颜无耻地跪在那里祈求活命。
西门庆看着老施管营的丑态,当真是忍俊不禁。这老东西变脸如此之快,放在后世是妥妥的影帝啊!他在这大宋朝当一个小小的监狱长,还真是屈才了。
蒋门神吐了老施管营一脸的唾沫,鄙视地举起朴刀来,就要结果了这鸟男女。西门庆却又叫住了他。
蒋门神不解地看向西门庆,口中说道:“兄弟,这猪狗一样的东西,留他何用?”
西门庆把蒋门神拉到一边,悄悄地对蒋门神说道:“哥哥,你这身本领,当用来打天下的硬汉!那鸟人没了往日的权势,还不如一条野狗,杀他反脏了哥哥的刀!哥哥稍待,兄弟自有计较。”
蒋门神这几日早已为西门庆的本领所折服,自对他是言听计从。他望着老施管营哼了一声,走到一边冷眼旁观。
西门庆转身走到焦挺那里,看着地上跪着一排的人。那些人早已看出这满身血气,魔神一般的人乃是这几个好汉中做主之人,纷纷对着西门庆磕头求饶。
西门庆让他们抬起头来,从这群人身前缓缓走过,仔细打量着这十多人。
走了一圈,西门庆已看清楚,这些人额头面颊上都烫有金印,全部是牢城营里的配军。西门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你们这些人无须惊慌,我乃是通情达理之人,从不滥杀无辜。听闻那施氏父子在牢城营里为非作歹,对你等肆意盘剥。若是有人孝敬他二人银钱少了,就狠打你们一百杀威棒。更有甚者,对不听他二人之命者,在牢里动用甚么“盆吊”和“土布袋压杀”的私刑,直接害了性命。因此你等才不得不违心地从他父子,跟着他们欺压良善,可有此事?”西门庆看着这些配军问道。
“呜~呜~呜~”听到西门庆的话,这些配军被说到了伤心处,都抱头痛哭起来。
一个配军呜咽着答道:“好汉说的是!那孟州牢城营就是那施氏父子的天下,我等配军都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父子宰割。为乞活命,我等只得为他父子做牛做马,甚至给那小施管营当狗使唤,跟着他四处做些歹事。好汉明查,我等非是自愿前来袭击好汉,都是被那施氏父子所迫,不得不从。”
其他配军纷纷附和,都说是迫不得已,为施氏父子所害。
西门庆笑道:“你等众人的冤屈我已知晓。俗语说得好,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们的同伴已经不堪小施管营施恩的压迫盘剥,杀了他各自亡命江湖去了。你等既有冤屈,此时不报,却要等到何时?”
那十多个配军听明白了西门庆话中的意思。今日要想活命,须得纳上投名状。那远处瘫在地上,全无往日威风的老施管营,就是众人的投名状!
两个胆大的配军先站了起来,试探着慢慢向老施管营那边走去。见西门庆与焦挺都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们如同得到了鼓励,大步向老施管营冲去。
其他配军见状,也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追了上去,唯恐落在了最后。
老施管营身边的汤隆看明白了西门庆的打算,闪身退得远远的。
“大胆!你们这些贼配军要干甚么?”老施管营在这些牢城营的配军囚犯面前耍惯了威风,此时兀自不知死活地在他们面前呼喝。
话音未落,一只穿着麻鞋的臭脚就蹬在了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