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禾死了。
这是朱小瑶回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这之后的无数句话再也进不了她的耳朵,脑袋想被人打了一棍,闷闷沉沉的,进入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
朱小瑶一路飞跑到衣馆,无数次暗示自己,一会就能看到那个美丽的身影。
可到那之后,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仍旧美丽,却失去了生机。
朱小瑶呆立在那里,不敢靠前。
她看到周围的几个伙计伤心的大哭,却听不到他们哭喊的声音。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并不能单纯的用时间来衡量。有一类人她对你来说很特别,因为她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唯独出现在你的身边,无论时间长短,她对你而言都是,特别的。
金禾对于朱小瑶便是这样,特别。
陌生的世界,第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她甚至幻想过做她的伴娘,看她穿最美的嫁衣,逗弄她的孩子,听她的孩子叫自己小姨。
没错,幻想。
如今,也只能是幻想。
整整十天,朱小瑶不吃不喝,不语不动。
她不知道该怎么平复自己的情绪,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静止的,沉默的,灰色的,仿佛那才是他们该有的模样。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次了。
无论敲得多大力,她都好像听不见。
可这次,好像格外的焦急。
“小妖,洛一他们都病倒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他们一直在陪你,你不吃他们也不吃,你不喝他们也不喝,你不是最疼他们了吗,你舍得他们这样吗!小妖!”
呆滞的眸子似是有一丝晃动。
“小妖,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他们已经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小妖,我求你,算我求你,出来吧,不要再把自己关着了。我们知道你难过,我们也同样难过,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憋在心里,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折磨我们,求求你,变成以前那个爱笑的小妖吧,那个乐观坚强的小妖吧!”
“是啊,小妖姐姐,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别说那洛一他们七个了,你说不定连我们三个也看不见了,我不要你这样,我的小妖姐不是这样的!”
是瑞安和齐特。
原来在他们心中,她一直是爱笑,乐观,坚强的吗?
呵呵,那个朱小瑶早在十天前就死了,现在她不想那么累了,活着真的好累,现在的她只想睡觉,然后做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小妖!我看错你了!难道你就让金姐这么不清不楚的死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为她报仇吗!”
霍尔怒吼着,如同一只隐忍了许久的猛兽。
朱小瑶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禁锢住自己的玻璃牢笼在这一刻被打破,只因两个字。
报仇。
这两个字唤醒了她,唤醒了一个沉睡许久的朱小瑶,从今天起,她不在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朱小瑶,而是金小妖。
金禾死后,金小妖接手南凉衣馆,以雷霆手段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延期一个月的走秀举办当天便吸引了南凉村数万人的关注,对于这种新颖的形式,众人都感觉十分惊奇,当天展示的衣服也引起了一股预订狂潮,将南凉衣馆推向了新的高峰。此后,南凉村大大小小的衣馆纷纷效仿,也找模特办走秀,但并没有多大的反响。只因南凉衣馆的衣袍无论款式,配色都远远优于其他衣馆,金小妖的名字彻底成为了南凉村服饰的代名词。
就算他们比以前有钱了,但还是住在当初秦楠给他们的房子。
吃过午饭,金小妖和瑞安商量着在南洪村开衣馆分店的事。对于南洪村她有着一股莫名的情愫,眼下他们有能力再开一家店,她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便是南洪村,她说了自己的想法后,瑞安几人也是一喜,原来金小妖想的正是他们几个想的,他们本来怕金小妖不同意,便没和她说,眼下她也有这想法,他们怎么会不欣喜。
瑞安办事她向来放心,只嘱咐了句“价格不要定的太高”,便全权交给他去做了。
瑞安出去没多久,霍尔便来了。
“妖姐,有信了。”
金小妖手中的茶杯陡然滑落,摔在地上,茶水浸湿了地毯。
另一只手不禁紧握成拳,指夹深陷在皮肉之中,秦楠,你让我找的好苦啊。
看着面前的简陋的房子,金小妖皱了皱眉头。
“你确定是这里?”
щщщ .tt kan .C 〇
霍尔点头道,“咱们派出去的人跟他回了这里,应该不会错。”
金小妖轻笑一声,他倒挺会躲的,居然跑来这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和一般的农家并无两样。
庭院的左侧传来一阵猪叫,金小妖不经意的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人正用勺舀着木桶里的猪食,拿勺的手抖动不停,还未倒进食槽便有一些洒在了外面。
那人的身形有些眼熟。
金小妖不禁走近,想看个清楚。
那人也注意到了金小妖,只看了她一眼,便扔下木勺,朝屋内跑去。
想跑?
金小妖给霍尔使了个眼色,霍尔了然,飞快的追了上去,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把他转过来。”
“不要!”
这声音。
仿佛一首乐曲的前奏,渐渐的引出了沉睡在金小妖脑中,她以为早已被她遗忘的过往。
“秦楠!你要是男人,就转过来!”
金小妖少见的情绪激动,她无法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臂,却发现那里空荡荡的,袖中只有稀薄到可怜的空气。
“你的手……”
“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我问你的手怎么了!”
“没了。”
秦楠语气平淡没有起伏,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楠缓缓转过身,伸出粗糙的左手摸了摸金小妖的脑袋,“没关系,我还有一只。”
金小妖抓住他的左手,那是她见过的最肮脏最粗糙的手,她记得,他的手是那样的修长,那样的白皙。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命运到底和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