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皇宫的宝食殿上,早已经继承了落日的余晖,灯火通明。映衬着大排宴席的殿内金碧辉煌,尊贵无比。
可是,唐槿云眼看时辰就快要到了,各方权贵及文武百官也都陆续升殿入席,就差亘云庭的身影,还是迟迟没有出现在这殿前。
不一会儿,有太监飞跑来报,“启禀皇上、娘娘,亘状元人不在楚府上,听门人说他跟飞红雪大人一同外出了。”
这时候,他们俩还去哪里了?去了哪里也不能按时回来吗?这要是延迟了,恐怕要担当欺君之罪,人头也要落地呢。
转眼旁边的皇上,皇上也是不解地回瞥了她一眼。
“我,我去找找看。”她连忙替亘云庭补救,借口跑出殿外,准备唤来她的“鹤衣卫”前去追踪查探。
可刚步出殿外,正想开口,陡然看见飞红雪正和亘云庭携手并肩相扶着拾阶而上,那样子既像是一对肝胆相照的老朋友,又像一双相濡以沫的夫妇,让唐槿云看的一愣一愣的。
“亘哥哥?你们怎么这么迟才来呀,再迟点皇上可就要生气了。”唐槿云不由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去。
亘云庭抬眼瞥了她一眼,讪讪地一笑。飞红雪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歪脖子地反问她,“那你呢?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唐槿云不由得一愣,亘云庭也为自己的迟到感到不好意思了。可看看飞红雪那脸上绯红如霞,桃腮笑靥得像一位少女,若不是他的酒气熏天,唐槿云也会把他几乎看成了一个妩媚的女子。
“瞧你们这样子,这宴席还没有开始,就在外面喝的酩酊大醉了……”唐槿云一边漠视了飞红雪言辞间的放肆,一边规劝着两人随宫女入席,眼中尽是心痛亘哥哥的劳累。
待唐槿云回到殿内的高台上,皇上的身旁,庆祝十年一度的科考圆满结束的宴会在群臣的举杯中,热烈的开始了。
唐槿云赫然看见殿上,飞红雪依然形影不离地傍着亘云庭坐下,脸上的笑脸一如刚才,笑得桃花零落般灿烂飞扬。
当其他大臣向亘云庭祝酒的时候,飞红雪也在一旁细心体贴地为他斟酌,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妖冶的艺伎,殷切地伺候着客人,跟他此前那冷酷干练的样子相去十万八千里。
也许是两人都喝醉了,才这么的东倒西歪,没有了礼仪及仪态。皇上也在台上痛快地宣布了,今晚群臣都恩准不醉无归。
唐槿云还要应付着群臣的祝酒,不敢多顾看他们那边,也无暇细想他们的内情,更猜不透刚才亘云庭那讪讪一笑的意味。
“南城酒寨”的天字第一号厢房内,店小二早在端完了酒菜后便退避三舍,任由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入内骚扰。
厢房内,酒席狼藉,衾帐凌乱,男女的衣物乱扔乱挂……床上,亘云庭如梦方醒般喘息着,清醒地仰望着屋穹轻叹连连。一旁的飞红雪,早已经凌云乱鬓地依偎在他的身边,有如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在顾影自怜地泣哭着自己的贞节已经转嫁到亘云庭的身上。
这次,亘云庭使不上点穴的功夫,却还是用他男子的兽性本能,真正征服了外表威风,内里纤弱的飞红雪。
可惜,这种征服却让他好生悔恨不已,尤其在看见唐槿云后,除了讪笑,他根本没有脸面面对她,就连说谎也不会了。
“飞红雪,你何苦要这样做?”他到现在还弄不明白,飞红雪怎么会用身体点燃他体内的那种原始的兽性,任他借着酒意在她的身上胡乱践踏她那宝贵的贞操。
这不仅是她不为人知地珍藏了二十多年的积蓄,还是她用凄惨的身世换来的荣耀。一旦公开了女儿身份,她就有可能一无所有。
如果这是为了嫉恨唐槿云,他大可不认可这种行为,她这样做的后果,也许半点好处也没有。
“你要知道,就算是这样子,也不会动摇我对她的爱意!”亘云庭心坎里仍然悔恨着自己刚才无法逾越那一道美人关,野兽般地糅躝了她;此时脑海里又呈现了唐槿云那嫣然一笑的笑靥,他的心开始痛得要端坐起来才能够继续呼吸。
“我知道呀,”不料,飞红雪也冷冷地越过他,赤条条地转到屏风的背后,窸窸窣窣地穿上他的轻装软甲去。
就在亘云庭一叹三摇头之间,飞红雪又俨然是一名冷酷的美男子捕快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我只想看看,如果她知道了我们的事后,会是一个怎样的表情。”飞红雪冷酷得俨然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眼神漠然冷静得好像面对一桩普通的风化案。
唐槿云即得了贵妃之位,又多了个状元哥哥,人不仅身手了得,朋友也多的不得了,就连太后也服了她,皇后也怕了她……上天既然让她飞红雪这样进取的人出现了,还怎么可能再出现一个唐槿云,并且在她的面前占尽了天下的好处了?
这名利,父亲告诉她,只要替百姓多缉拿些罪犯,功德自然无量,名渐成,利亦就。可是,她就是奋斗了四五年,反反复复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捕快两个字。
哪及得上这新冒出来的唐槿云,不到半年的时候,就一下子荣登上全国第四人,手下朋友众多,连状元也从她的手中轻易地冒出来。
飞红雪此时唯一还可以孤注一掷的就是她深藏已久的贞节清白,把它不顾后果地给押上注,看最后伤的人是谁,其中当然不包括自己。
亘云庭现在好生后悔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为飞红雪在唐槿云面前隐瞒了她女子的身份,而没有应该把她绳之于法。说到底,都是给她那催人泪下的身世所欺骗。
当飞红雪道出那个任性的理由后,他更是惊愕她的阴狠。那可是她自己的贞节呀,怎么可能这么冷淡的漠视,残忍地对待了?如果唐槿云知道了,她会像对待自己的贞节一般看待你的贞节吗?如果连你自己也不理它,我又应该怎样看待?
“现在想什么也没有用了,乖乖地穿回衣服,去赴你的庆功宴吧!”飞红雪忽然间还不忘了提醒他,这接下来,还有一个宴会要赴,皇宫里,还有两个人在迫切地等候他。
他酒气未过,穿衣的动作还不够麻利,飞红雪便上前替他窸窸窣窣一会儿穿好。飞红雪没有他喝的多,一直都比他还要清醒。
就连出门结帐上车,都由着飞红雪一路搀扶着,而无论他的心里有多么的不情愿,在唐槿云的面前是多么的尴尬。
宴会中,飞红雪一会儿替亘云庭挡酒,一会儿又替他拭去嘴角里的酒渍,两人亲密无间得已经逾越老朋友的界线,踩在断袖分桃的暖昧中间。
也就是像是两位男子相爱的耽美一样,这一点,看在唐槿云的眼中,也总是有如吞了只生鸡蛋般恶心。
可惜场中人来人往,人影幢幢的,如幻似梦,亦真亦假。每当她稍有些举动,又是被群臣发现,纷纷前来敬酒不已,再一次遮挡住了她那灵敏的视线。
而还是在她的心底里萌起了一道奇怪的感觉。
宴会在一个时辰后完毕,各文武百官都有家人接送回去,飞红雪和亘云庭两人已经烂醉如泥,便有太监把他们两人一起送回了楚府。
回到府中,由婢女接应着,纷纷为亘云庭和飞红雪两人更衣沐浴,熏烟解酒。但有婢女一旦解开飞红雪的衣襟时,也不由得愣了好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这一晚,飞红雪为了赢唐槿云,为了占得亘云庭,已经什么都豁了出去。她不在乎在唐槿云面前展露自己女子的一面,也不在意在婢女的面前,大方地由着她们伺候着。
由得她们日后去禀报给唐槿云知道吧。
直至此时此刻,她已经完美地把唐槿云的情人夺了过来,唐槿云所剩下的也就只有永世在皇宫内乖乖地做她的贵妃,否则的话,也就等着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流浪吧。
她沐浴完后,也要踉跄地冲进亘云庭的房间,硬是要爬上他的床,跟已经醉睡过去亘云庭粘也粘上一整天——也许,这一天会是她这辈子最为开心开放的一天。
唐槿云今晚也为了亘哥哥的高中而得意,不由多喝了几杯醉得脚步轻浮,没有远送,只能够目送着他们双双地消失在视线之外。
随后,也在宫女的扶持下,回寢宫沐浴更衣宁神安睡去了。
可一躺下来,那脑海里又浮现了殿上,两人相敬如宾的情形,那样子就像是一位农妇为辛苦了一整天回来的丈夫热酒暖馍。
不仅是他们两位男子亲昵得过度,有碍视感;还因为飞红雪那不时向她抛来媚眼的一瞬,让她感觉被另外一位女子挑衅般震惊。
这两人,就算在亘哥哥被救回来后的那顿庆功宴上,也是甚少交流;可自从他说救了亘哥哥回来后,就不时躲到角落里窃窃私语。本来唐槿云也以为他们也许是在胡乱点评着女人和武功的话题。
可此时想来,她这么开放,还有什么话题应该隐瞒她的?除非是一些密谋造反的话题。
但从今晚两人的关系看来,密谋造反的也许不是在觊觎皇位,而是其他更别有用心的事情,比如,爱情。
想到这里,唐槿云也不由惊得“腾”地坐了起来,难道,这两人都有断袖之癖?
很快,酒醉还是让她沉沉地躺了下来,迷迷朦朦地伴随着她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乡……
这一晚,大家都醉得烂醉如泥,许多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也因此错过了最激的时机,由着长夜把它无限期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