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金泽中自然看出她眼光停留的地方,不由笑着介绍道:“这位是下官在本国顶头上司的小公子,崔昑崔公子,此番是随下官来大清见见世面的。崔公子,这位就是御前红人儿,大名鼎鼎,一曲值千金,只身勇闯狼群义救太子爷跟十三爷的忠敏格格。”
“金大人。”夏骆凡忍不住笑着摇头:“您这介绍也太夸张了吧?”
金泽中含笑不语,倒是崔昑笑着上前一步冲她一稽首,不吭不卑的道:“忠敏格格您好,久闻大名,没想到竟能这样相见,真是意外之喜。”
“崔公子客气了。”夏骆凡笑意盈盈:“这里是宫外,没那么多讲究,你直接叫我兰暄就好。”
“这……”崔昑带笑,微一沉吟,就点头道:“也好,那我就不客气直接叫你兰暄,你也叫我崔昑吧。”
“好,崔昑。”
金泽中看他们俩儿一副相见甚欢的模样儿,就笑着插口道:“我们崔公子想买一架古琴带回朝鲜,正愁不识货怕买不到好的,不知格格有没有空儿,可肯替咱们指点一二?”
“指点不敢,就陪你们一块儿去瞧瞧吧。”
看她答应的如此爽快,崔昑不禁笑意更浓,很自然的陪在她身侧,边走边问一些关于古琴曲谱之类的知识。
夏骆凡一边儿解答,一边儿盯着他看,最后终于忍不住笑道:“我想你的娘亲一定是位绝世的大美人儿,所以才能把你生的如此俊秀精致。”
崔昑忍不住微微脸红,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跟胸膛道:“男人大丈夫,还是这里跟这里更为重要吧?”
“谁说的?”夏骆凡笑:“男人也一样,要想人见人爱,才色武功,一样也不能少。”
在一众大男人目瞪口呆震惊于她言辞的大胆时,夏骆凡已推门走进了琴行,挥退了老板的热情陪侍与介绍,只拿手指在琴弦之间慢慢游走。
她选琴,一向都不问什么名家名品,只凭手感跟音色。半圈儿下来,她已相中了一款,音色听起来柔和绵长又不失大气。
“老板。”她以手抚琴,笑问:“我可以试一下吗?”
“姑娘真是好眼光。”老板由衷的赞叹,并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难得知音人,姑娘别客气,请尽管试。”
夏骆凡笑,从容坐于琴凳之上,双手扣弦,轻拨慢挑的用韩文唱了起来:“看风筝飞多远未断线,看一生万里路路遥漫漫,看牺牲的脚步尽化温暖,暖的心爱追忆你的微笑,滔滔风雨浪心声相碰撞信将爱能力创,心中的……
琴停了老半天,屋子里痴痴迷迷的人才醒觉般突然鼓起掌来。而崔昑的一双美目中雾气氤氲,他鼓着掌走到夏骆凡身边深施一礼:“多谢姑娘这一曲,让崔昑在大清也能听到家乡之音。”
夏骆凡笑着站起身,轻扶他一把道:“不过一支曲子而已,你这样儿也太隆重了一点。”
崔昑笑:“格格觉着隆重,是因为不知道身在异国他乡突然听到家乡熟悉曲调的感觉。只是没想到,格格不只琴好歌美,竟连朝鲜话都如此的流利纯熟,若是单听声音,定想不到格格竟不是朝鲜人。”
夏骆凡摇头,坦白道:“其实我并不会朝鲜话,只是这首歌儿从前曾听人唱过,所以记住了而已。”
“不会朝鲜话还能唱的如此精准,岂不是更难得?”崔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格格不仅帮我找到架好琴,还让我听到了如此美妙的一曲,若不嫌弃,不如就让我做东,请格格吃一顿便饭可好?”
美色当前,若还拒绝不就是犯傻了吗?于是夏骆凡干脆的点头,待金泽中付钱买了琴,一行人就出了琉璃厂,又往京城最大的那家饭店走去。
夏骆凡对崔昑一见如故,再加之他们俩又都不是什么遵守礼教的规矩人,说说笑笑中,很快就亲热起来。话题也从琴曲歌赋拓展到吃喝玩乐,风土人情。金泽中陪侍在侧,边听边偶尔插上几句,倒也不怕寂寞。只是苦了那个二世祖跟他的那几个泼皮家丁,跟在后头,战战兢兢,走不是,溜也不是,一路垂头丧气,灰头土脸,在心里都不知道骂过自己多少回了。
见猎心喜,夏骆凡早忘了被她作弄的那几个笨蛋,只一路走一路看那崔小帅哥的言谈举止,越看越觉着不像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孩子,那通身的教养以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贵气,倒真的很像胤祥胤祯他们那些皇家出来的孩子。
心下疑惑,她就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崔昑,你在朝鲜可曾见过张禧嫔,她是不是长得很美很漂亮?”
崔昑一怔,眼光不由自主的闪了闪,才笑着反问道:“格格怎么会知道张禧嫔?她在许多年前就因诅咒国王巫盅王妃被赐死了。”
原来已经挂掉了?夏骆凡不由的暗自惭愧,其实她对朝鲜的历史并不了解,之所以知道清朝康熙年间朝鲜是肃宗当老大,而他的后宫又出了个‘有名’的张禧嫔,完全是因为从前看过一部叫‘同伊’的韩剧。
在剧里,有朝鲜第一妖女之称的张禧嫔坏事做尽,被‘同伊’揭了老底儿,最后被肃宗赐死。而她辛辛苦苦一手捧起来的宝贝儿子,也只当了三年国王就因病去世,因为没有子嗣,所以王位最后又落到了‘同伊’的儿子李昑手中。李昑?崔昑?……大概好像‘同伊’就是姓崔的吧?
想到这儿,夏骆凡不禁整个人都呆住了。不会吧,这么巧?难道我面前站着的这个俊美灵秀的少年,就是‘同伊’的儿子?朝鲜未来的英祖,李氏王朝寿命最长的王?
她呆怔的模样儿,让一旁的崔昑心中忐忑,他下意识的跟金泽中交换了个视线后,才微笑着问:“兰暄,有什么不对吗?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噢,不是不是。”夏骆凡醒神儿,一边儿摇手,一边儿看着他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朝鲜有跟大清一样的规矩,你大概就要改名儿了。”
“改名儿?”
“是啊,在大清平民是不可以犯主子的名讳……”
“啊,是十三爷,十四爷。”
夏骆凡话未说完,就被金泽中的一声轻呼打断,等她转头去看时,只见他已疾步赶上前去,就要给迎面走来的胤祥胤祯请安,却被胤祥一把拉住,很亲热的把手臂搭在了他的肩上:“你这个老金,咱们这会儿人又不在宫里,还弄这些个虚礼做什么?”
夏骆凡此时再想要走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得认命的蹭上前俯身一礼:“兰暄见过十三爷,十四爷,两位爷吉祥。”
“吉祥?”胤祯瞪她:“你是不是该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身后的这些人,又都是谁?”
“十三爷,十四爷。”夏骆凡不管身后规规矩矩俯身垂首,连大气儿都不敢多喘一口的那几个混混儿,只笑着拉起崔昑替他介绍道:“这位是朝鲜来的崔昑崔公子,他跟金大人是在琉璃厂选琴时被我遇上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崔公子一见如故,感觉就好像是失散了多年的弟弟又找回来似的。”
“草民崔昑参见十三爷,十四爷,两位爷吉祥。”随着夏骆凡的话音落,她身边的崔昑适时的上前一步,冲着胤祥胤祯稽首一礼,动作温文而从容。
“崔公子不必多礼。”胤祯微微一笑,伸手将他扶起:“兰暄丫头倒是会认亲戚,只是依我看,人家崔公子长得可比你好看多了。”
“你?哼。”夏骆凡柳眉倒竖,掐起腰道:“崔昑,你怎么说?”
“兰暄格格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崔昑看着她,从容接口:“十四爷只是在跟格格开玩笑呢。”
“这还差不多。”
看她笑的一脸得意,胤祯又忍不住皱眉,把目光调到她身后问:“那些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回还没等到夏骆凡张口,她身后已是‘扑通通’一阵儿下跪求饶声儿:“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两位爷饶命,求格格饶命。”
“他们没对我怎样,至于别人就不知道了。”夏骆凡瞟他们一眼,抬头对胤祯道:“你叫人查一下,再处置吧。”
胤祯的目光闪了闪,根本连嘴都不用张,身后就窜出几条大汉,将那几个当惯了流氓混混的家伙跟拎小鸡儿似的,就给拎走了。
“你逛了大半天,也该饿了吧?”再转脸儿,胤祯已换上一副笑模样儿:“走,中午这顿说好了是九哥请客。四哥,五哥,八哥他们都在酒楼里等咱们呢。”
眼见着这顿自己是决计躲不过的,夏骆凡干脆一拉崔昑:“今儿是我们大清第一财神爷请客,咱们是不吃白不吃。走,你的那顿先给我存上,下回咱们有机会再吃。”
“是啊,财神爷请客,不吃白不吃。”看出崔昑的为难,胤祥体贴地开口:“崔公子别客气,就一道去吧,老金也去呢。”
“是啊,走啦,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