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他一袭长衫,阳光灿烂的模样,没想到此刻换上一身猎装的他,竟是英姿飒爽,气势如虹,隐隐的已具有了未来大将军王的气魄。赞叹之余,又忍不住替他不平了起来。如此一个文武双全,英雄了得的人物,老天爷竟舍得让他碰上雍正那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家伙。
眼随心动,她这边想着,目光已不由自主的移到了他的同母哥哥,胤禛的身上。只见他一身湛蓝滚着银边儿的箭袍,外头罩着件巴图鲁背心,腰悬宝剑,足蹬深蓝皂靴。大冷的天儿,外头却连件斗篷都未披,可在瑟瑟寒风中却是从容淡定,泰然自若。只这一份气定神闲,就看的夏骆凡暗自叹气,未来雍正果然也是非同凡响。唉,真是既生瑜何生亮啊!
仿佛感应到她的目光,胤禛那静水深流似的双目,冷不丁的就向她望去,惊得夏骆凡心下一凉,赶紧垂下头,移开目光。
等她再回神,前头的康熙已然说到了结束语:“此次围猎朕倒要好好看看你们这些皇阿哥的真本事,当然各王的世子们,要愿意下去玩玩的,自然也是悉听尊便。”
他话虽这么说,可人家一听他要考校自己儿子,谁还肯让自己儿子上去凑这个热闹。于是纷纷起身,偷偷去告诫自家孩儿千万要长眼色,别乱逞能。
因此康熙又对着下头那些儿子们道:“蒙古各王都在,你们千万别丢了朕的颜面。”说着又一指李德全捧上的一副金光闪闪的弓箭道:“放出你们的手段来,无分长幼高下,谁猎的最多,这张如意金弓朕就赏谁。”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兴奋,就连夏骆凡都跟着心动。
要知道,这张金弓原是康熙的祖母,孝庄太后在康熙登基时送他的。刚进乾清宫,李德全就曾特别跟她交代过,说它是乾清宫的镇宫之宝,所具意义非凡。可如今太子在座,康熙却要拿它来送人,别说是他那些搞不清状况的儿子们要瞎联想,就是自己这个对最终结局了若指掌的人,也是无法猜透他真实的意图。
就在她心思乱转间,胤禛已排众而出,跪地磕头道:“皇阿玛,此弓非同凡响,不是儿臣等当的起的,不如请皇阿玛另换一件,儿臣们才好努力争取。”
唉,果然是帝皇父子,一般的诡计多端。明明一个至少现在还没打算要更换太子,却偏偏要给别人制造假希望。而另一个,则明明心里就渴望的很,却又要站出来假意撇清。若论起演戏功夫,这对父子还真是不分轩辕,谁也不逊色与谁。只是可怜了那群明明脑子不够用,却还非要心存妄念的人。
就在夏骆凡暗自腹诽时,前头的康熙已又开了口。
“噢?”他仿佛没想到这些般,略一犹疑就笑道:“咱们天家就是忌讳多,拿个彩头也这么多讲究。这样吧,太子不与你们争,君臣分际一明,也就没什么了。”说罢,他手一挥,就传旨开筳。
顿时,四面锣鼓同时开鸣,数千善扑营军士手持令旗,从四面八方同时摇旗呐喊。一时间烟尘滚滚,马蹄阵阵,驱的飞禽走兽四散奔逃,更带动了地上的秋草枯藤,漫天飞扬。
夏骆凡看的是精神大振,热血沸腾,对那些能在场子上跃马扬鞭,快意人生的阿哥们是又羡又妒。
“唉,真希望我能快点长高,那样就可以跟十三哥他们一块儿骑马打猎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十八已离了座,扯着夏骆凡偷偷道:“皇阿玛那张弓真带劲儿,我真想用它打一头老虎送给你。”
“老虎?”夏骆凡忍不住笑:“奴婢要老虎干嘛?又凶又大又不可爱。”
“那你喜欢什么?”小十八一拍胸口,气壮山河的道:“等再过两年,我一准儿打给你。”
夏骆凡一听就乐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哎,你这是看不起我吗?”小十八不乐意了,板起脸一本正经道:“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兰暄你说,你要什么,两年后再跟皇阿玛来,我一定打给你。”
一看小不点儿较上了劲儿,夏骆凡也只得跟着装认真,俯下头在他耳边低语:“那些猎物奴婢都不喜欢,等十八阿哥能骑马了,就带奴婢在场子上跑几圈好了。”
“就这?”小十八骄傲的撇撇嘴,仿佛对她的愿望不屑一顾。转回头盯着场子看了半天,突然又问:“兰暄,你猜今天谁会赢。”
“这个嘛。”夏骆凡兴致勃勃的盯着围场里乱作一团的人影,随口道:“不是十三阿哥,就是十四阿哥,多半儿是十四阿哥吧,反正不会是四阿哥跟八阿哥”。
“噢?这又是什么缘故?”她的话引起了身前龙椅里康熙的兴趣,连带着太子胤礽也跟着一并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