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即将临盆的时候,景曜还是未归,我揪着被子,口中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大骂:“景曜你个混蛋,你若再不回来,我就带着孩子嫁给别人,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爹,你若敢负我,我定让你不能好过。”
还好在我每隔五秒阵痛一次的时候,景曜奇迹般的出现了。他瘦了,黑了,可是此刻儿一声婴儿的啼哭让我忘了一切。
我的眼睛直直盯着那个小人,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好丑。”
“谁说的,让我看看。”景曜着急抱过。
“怎么样?”
“真的好丑。”
接生的婆子见了,笑着说道:“已经很漂亮了,新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
“是么?”我和景曜默契的转头问道。
人们说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此刻我和景曜便大隐于市。这是位于赵国的一个宅院,此刻赵国已经属于北国的管辖范围,而这个宅子正是当年景曜在赵国临时住过的地方。
沧州大陆现在已经一分为二,南面是韩煦统治的南国,地方虽小,但是经济、文化发展的到是很好。而陆雁南也完成了他当初给过我的承诺,给了我一个和平、安定的天下。
韩煦和陆雁南一直派人打听我和景曜的下落,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就在这个地方。
人生最美,不过是看庭前花落,然后一起等待花开。
不过是凭栏看落雪,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和相爱的人一起看。
“希儿,小心雪滑。”我和景曜看着院子中那个在落雪中奔跑的小孩儿,关切的喊了出声。
“没事,希儿会很小心的。”小女孩儿回头朝两人看了看,扭过头又在雪地里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雪越下越大,干枯的树枝被白雪装饰,不再单调。“旋儿,我们去陪小希玩玩吧,雪,很美,但还是美不过你。”景曜扭过头深情的望着花旋。
“好啊。”花旋笑着回应。
两人从房间走出来,雪花轻轻的飘落,落在肩头。大自然是怎样创造它们的?花旋不禁伸出手,想看看这六瓣的晶莹花朵是怎样的姿态,却不料它在掌心瞬间消逝,从指间滑落。这一场始料未及的雪花,如美丽的华章,层层叠叠,翩然而至,精灵般飞舞,晶莹剔透,温婉如玉。景曜眸子里多了醉意,缀在眼角淡淡的喜悦,雪花无声的飘落,冰姿柔骨,凌波轻舞,遥听片片飞雪呢喃细语。静默无边的思绪,细碎的六角精灵,翩纤的形态像柳絮,像芦花,像蝴蝶,如痴如醉的凝望,那一朵朵晶莹中浸润着他们的爱,雪,落在枝桠上,屋檐上,各市楼宇,勾勒出不同风景的美丽弧线,在微露的光芒下,闪耀熠熠粼光,融合在朦胧的视线里,若有似无,一片纯白。
雪地里两大一小一对对的脚印成了完美的一幅画。
日子一天天平静的过着,幸福好像都要从生活中溢出来。冬去春来,春不语,春天却能催醒百花。花不语,花却能醉人心田。花园里灿烂多姿,到处放射着明媚的阳光,到处炫耀着五颜的色彩,到处飞扬着悦耳的鸟叫虫鸣,到处荡漾着令人陶醉的香气。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春雨,轻轻的,听不见沥沥的响声,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的滋润着大地。
“别乱跑,听娘亲的,把这件罩衫穿上,外面下雨了,小心生病。”花旋跟着小希的步子在后面追上她,把衣服准备给她穿上。
“人家不想穿嘛,小希的身体可好了,不用穿那么多的。”小希却从衣服中挣脱出来,还可怜巴巴的望着景曜,希望父亲能替自己说说话。
“听话哦,要是生病了就要喝黑黑的苦苦的药呢,小希不是最讨厌喝那个东西了嘛!你要是喝就不要穿这个了。”花旋举起手中的衣服在小希眼前晃了晃。
“啊?真的吗?小希不要喝那个东西,小希要穿衣服,要穿多多的。”听到要喝药小希吓得都睁大了眼睛,赶紧把胳膊伸进了衣服里,花旋见状就立马替她把衣服穿好了。
“好了,小希真乖,出去玩吧。”话还没说完小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后面传来景曜宠溺的声音,“这孩子,跟你可真像,一点都不像我这般成熟稳重,一天天跟男孩子似的,疯来疯去,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要是长大了上哪找我这种好男人照顾她,真是让人操心。话说你现在还挺会照顾小孩子了嘛,这个母亲的角色你做的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啊。”
“当然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负责任嘛,都不怎么管小希,还不是我一直操心着。”花旋抱怨着看了看景曜。
“哎呀呀,娘子,我主外你主内嘛,我怎么会不负责人,我对谁不负责任都可以,唯独对你们娘俩我怎么舍得对不对?”景曜从背后抱住花旋,头贴在她的耳旁,“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就这么在一起,好幸福。”
多神奇的春雨呀。它是朦胧的,又是清晰的。它给万物披上一件缥缈的纱衣,它又把万物洗涤得清新明亮。花旋的心情也好像被雨水清洗了、擦亮了,一种明朗、欢快的感觉在滋长。整个世界就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好像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树是新的,新得绿芽满枝;草是新的,新得娇嫩纤弱;花是新的,新得含苞欲放。甚至连心情也是新的,心中只有一种清爽愉快的感觉。两人就这么站着享受着彼此的温存,突然熟悉的童声打破了两人的静谧世界,“爹,娘,外面有个脏脏的人给我要吃的,可是我没有诶,我们家还有吃的没有啊,那个人看起来好可怜啊,也没有带雨伞,他怎么不听自己娘亲的话,他是不是要喝黑黑苦苦的药了。”说到这里,小希好像尝到了苦药的味道,捂着眼睛,小脚在地上跺跺,“哎呀呀,好苦好苦!好可怜!爹娘快出去看看吧!”
“是吗?好,在哪里?待爹娘去看看。”花旋和景曜拿上雨伞出了门,小希也带着她的小花伞跟在后面,透过绵柔的雨丝织就的如烟的春纱,我望着那些打着伞、匆匆避雨的行人,不由得想到:为什么要躲藏呢?让我们的身心一起来感受这春雨带来的清凉吧。于是,我收起伞,走进雨中,细小的雨滴打在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冷,只有一种亲切、清新的感觉……刚一出大门,就看见一个人在路边,散着长发蹒跚着,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面庞并不肮脏,五官清晰可认,并不是丑陋之人。只是自言自语的同时让他的面目有点狰狞。他从围墙下蹒跚走着,瘦弱的身躯在瑟瑟风中尤显的可怜。两人快步走过去,小希就那么远远的看着这三个大人。
花旋和景曜刚走过去,花旋准备用手扶一下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刚一伸出手,他的整个身子的重量好像都压在她的胳膊上,让花旋一个踉跄差点站立不住,景曜连忙出手,扶住了花旋,那个男人却因为没有了支撑一下子倒在地上,在脚边溅起了水花。
看着昏迷的男子,“怎么办?他好像昏迷了,不会是因为我没扶住摔晕的吧?”花旋一副无奈的表情,难道古代的乞丐也会碰瓷?
“不是,应该是饿的,或者生病,支撑不住了。”景曜把手中的雨伞递给花旋,“给,拿着,我把他扶进屋。”说完就把拖着他的肩,将他扶进了府里,两人一起把他安排在客房的床上躺下,替他叫了郎中,给他把脉。
“他并无大碍,就是受了些风寒,然后也没吃饱,身体支撑不住才会昏迷,我开几副药方,吃过药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就没事了,幸亏此人身体好像很不错,一般人这么折腾应该早不行了。”郎中把过脉后告诉景曜。
“好,我知道了,麻烦您了。”自从两人隐居后景曜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对于乡间的郎中都会表现的很和蔼,送走了郎中,花旋就去熬药了。
“哎呀呀,你好可怜,我娘亲给你弄那个特别苦的药了,你要喝吗?那个可是非常难喝的,你要是不想喝就快点起来吧。”小希无聊的没有事情干,就跑到客房在床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希望他能快点起来然后就不用喝那个药了。殊不知喝了药这个男人爱会舒服一点,“哎呀呀,来不及了,我娘亲端着药来了,你只能喝掉了。”小希一脸同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替他惋惜着。
喝过花旋的药后,男子慢慢苏醒过来,由于身子还是比较虚弱,景曜没有问关于他的事情,不然听起来好像是要赶他走一样,给他取了自己的衣物穿上,两人的身材很是一致,男子穿上很合适。
春雨来得慢,走的也慢。不知过了多久,雨才有了停的痕迹。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只鸟儿划过天空,发出鸣叫声,才知道雨停了。但,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空气还很潮湿而且比以前更加清新,大地还残留着它的游丝,还能看到水滴从树叶上缓缓凝结,滴下的情景。
男子推开客房的门,站在院子里,花旋又去送药,发现屋里并没有人,一转身,发现他站在庭院中,高挑秀雅的身材,与在门前晕倒的简直判若两人,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中间,星河灿烂的璀璨。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
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连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驳的树影。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从来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花旋。他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男子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只是那双眼中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让人抓不住,却想窥视。
“那个,外面有些冷,你还是进屋去吧,你的身体还比较虚弱,没有恢复好。”花旋跟这个陌生男人说话还是有些不自然,感觉这个男人好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丝毫想不起来,把药碗递给了眼前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