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的江边还在零零碎碎的飘下尸体来,而我们却只能无所事事的在这里隔岸观火而已。
不过也不算无所事事,除了派出骑兵和伴随步骑,组成沿途清剿的机动部队,加强对沿途的并村并户集中人口和资源的措施之外;
大多数随军的工程团也在就地伐木,开辟林场更多的外围据点,并且对当地唯一的大型城邑———怀德镇,进行拓展和加固工作。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将成为日后距离淮地最远的哨所和据点了。
然后,随着有偿招募沿途人口,对后方道路进一步平整和修缮的工作,顺便名正言顺将所有发现的人口,集中起来进行最擅长的编管劳役;渡江所需的大型木排、浮阀、羊皮泡子和其他横渡所需的材料,也在这一切的掩护下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
毕竟来到了这黄龙府,不派人过去查探看看情况,实在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些分工布置下去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自由人代为其劳,而身为主帅的我的日子,就变得一下子悠闲下来,而可以天天带着护卫沿着江边,以实地勘探为名,行那游猎和观光之实了。
因为后方送来大量工具和物资,其中就包括了可以在江边进行捕捞作业的各色渔网和其他渔具。
于是,我和驻留的将士们,也得以在短时之内吃上了松花江打上来的渔获,什么鳇鱼、狗鱼、刺鱼、大马哈、重唇鱼、山鲶鱼、兔子鱼、板黄鱼、马口鱼构成的“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
比如,将哲罗鲑腹段切薄片,用葱姜酒醋调制腌渍的鱼脍,还有沾栗米贴饼现吃的江鲟鱼生子,黑斑狗鱼做的鱼肚白,鲟鱼背肉做成的里炙,乌鳢做成的鱼贴锅,被称为“鱼王”的大鳇鱼做的段烧,茴鱼和大白鲑烹煮的双鲜浓汤,七星鳗烤制而成的鳗扇。。。。
甚至还有看起来比较猎奇的被称为“水老瘪”的大龙虱,外形活脱脱是一只寸大蟑螂,但是烤熟或是油炸后,却是比拟蝉虫和蜂蛹的美味,据说磨粉做药之后还可以补肾壮阳。
还有种类繁多的蒸烤煮炙的水禽类,比如被称为仙鹤的丹顶鹤肉,烤天鹅天鹅蛋羹什么的全家桶,在这里就是司空见惯的事物,虽然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已经不如当初的肥美,但在清爽鲜嫩当中却又有一番风味的筋道和弹牙。
还有相当大数量的猎物,比如狍子和鹿、花麂、野猪、狐狸、貂鼠,甚至还有完整的豹子、老虎和黑熊,至少在这个时空,它们不是被人类吃到快灭绝的保护动物,而是切切实实威胁着民家屯户的猛兽。
唯一被铳下留情网开一面的则是猞猁,这种耳朵有长长茸毛的猫科动物,因为天生的美丽花纹和特殊长相,只是被设下套笼活捉了一对半大的,准备带回去作为后宅的手信之一,与家养的猫爷薛定谔做伴去。
因为是春季的缘故,附近还可以采摘的蕨菜、薇菜、山芹等各种野菜极多,还有就地收买和采集的人参、党参、黄芪、五味子、刺五加、三颗针、生麻、天麻、猴头菇等药材,可以进行晒干和炮制作为闲余的收获,
而我发现至少其中相当部分,已经有当地人开出苗圃来进行专门的种植牟利了,这也意味着一旦这种方式推广之后,又可以为我规划下安东占领区经济结构,和日常经济流通活动,增加更多有益的成分和内容了。
毕竟,这里的局面和情况,与淮镇已经相当熟悉的辽河流域,又有相当大的差别和变化,光是被腊肠的后勤补给线,以及交通通讯手段上的制约,就不是坏抱于渤海与黄海之间,而在淮镇掌握的海陆上呈现四通八达的辽东之地可以相比的了。
而作为曾经的北地贸易的一大支柱,随着我军的主动入场成为占领军,也将走向基本断绝的趋势;至少在一切没有人能够安下心来,继续进行打猎和采药、挖矿什么的日常资源收集。
在这种情况下,我就需要从地方发掘出更多有所裨益的物产和资源,或者说是为占领区寻找到更多可以与淮地经济体系对接的利益增长点。
根据收集到的标本和样品,动植物资源极其丰富,从淀粉植物、油料植物、色素植物、芳香植物、蜜源植物、饲料植物、木材植物、树胶植物、树脂植物、纤维植物、环保植物、观赏植物、农药植物、染料植物
土地也是经年累月沉积的腐殖质极厚,除了冰期长了点,冬天的气候实在极端了一些之外,这地方其实一点都不比辽河流域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优势。
只是,这些地方还有许多依旧是处于比较荒凉甚至是恒古未变的原始状态,而除了原本一些土族自发生聚而成的村寨、据点之外,就是由唐人在其中开拓出一个个,被大片原始老林和沼泽、水泊相对包围和分隔着,形同孤岛式的或大或小的城邑和聚落;
但在没有近代的机械化农业和化肥工业,以及大规模集约化畜牧业加成下;仅仅通过自发的移民和官方组织的拓张下,用有限的牛畜、人力和简陋的工具,筚路蓝缕的披荆斩棘一点点的开发,积累了数百年的人力物力之后,才有现在这种规模和气象,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毕竟哪怕放在后世的千百年间,也只有号称要“战天斗地”的新中国政权,才有足够的执行力和,将东北之地遗留下来的大片荒野,从人迹罕至的北大荒,变成了中国最大商品粮基地之一北大仓的结果。
而光凭现在的技术水准想要进行大规模的开发,需要的周期和投入,实在有些勉为其难了。因此在历史上偌大的东北边角之地,能够在这里崛起并因此做大的民族,也是寥寥无几或者说是屈指可数的存在。
毕竟,光靠这些本地土族和外来的迁徙,在有史可载的千百年下来对当地的开发和利用效率,尚且还不如唐人入主之后的百年之功,也只有汉人或者说唐人,才有足够的农耕技术和经验的底蕴,又有大一统政权下的组织、执行力和决心,才能担负得起
将这些原本饱受洪水泛滥之苦的平原低地沼泽,或又是埋没在野草密林毒虫瘴疫当中的蛮荒之野,通过一代代人的努力和奋斗,给一步步的改造和开发成为沃野千里,阡陌纵横的大片田园和家乡。
根据罗藩本家留存的安东都督府的历史书志和户籍资料;现今安东中部的几个都督府,虽然还比不少辽河流域的人口密度和开发率,但是得益于足够平坦的地域广大,历史上全盛时加起来总体人口的基数,却也是并不差得多少的。
只是正所谓唯物辩证法的史观里“历史是曲折前进的”,现在我这一路眼前所见的荒废田野,和萧败如鬼域的诸多村镇邑落,这些数百年经营的余泽和富繁,现在又还能剩下多少呢。
不过,总体上的得失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打下了辽东之地乃至初步控制整个安东南部之后,多少也解决了我淮地一个长期积累下来的潜在问题;起码淮镇附属的文管系统的级别和上限,也可以朝上提一提了,这也意味着更多的晋身和上升空间。
主要是有了罗藩所掌握的安东道都督府名义可以借用,相应官员任命的级别和上限,也就可以以某种曲线救国的行事大为提升了;而不用再像河南道或是淮南诸州一样,弄个不够名正言顺的捕盗使,来代行地方的行政职能。
虽然自从我成为留后之后,对于地方官员的权宜任命权限,已经从县一级提升到了州下的佐贰官一级,但是显然我如果不留余地的都塞上人的话,那就意味着对朝廷某种公开的心思和做法了。
但是现在放到辽地去如法炮制,就没有任何名分和义理上的问题了;淮镇受罗藩之情而协助代管地方,而派人权受其官职也是情理之中;虽然还是不好之任命为各州的正任刺史或是郡守之职,那都是当地人士在辽东城遥领和担当的名誉职务。
因此,实际的职责就转移到了,淮镇所派遣和间接任命的长史、司马和别驾身上了,虽然在大唐到国朝官秩演变的序列当中,这些被称为“三上佐”的职位,已经逐渐变成某种由皇族宗室或是臣子遥领的虚衔;
但在这里再次被淮镇复活成为州一级的日常职能分工;
正好按照长史(民政庶务)、别驾(财政赋税)、司马(提刑司法)三者并立的格局,再加上淮镇直接委派的,负责管理驻军和防务的都监官,正好构成一个小而全又相互制约的政治生态。
当然了,其中大多数职位并不会马上被任命出去,而是作为淮镇体系内资深文职官员,用来提升变相职阶的途径,以及其他中下层官吏日后奋斗和努力的新方向。
“对岸秘密来人了。。”
就在我兵临混同江的第十一天,例行的游猎归来之后,突然得到了这个消息。